芍茘和祁禧趁着长丰村的状况稳定了点,两个人又去周遭的村子救了些幸存者。
现在这些人都被她安排在长丰村的这处空地里,又用霖幽草粉末绕着洒了几圈,确保风悬草不敢靠近。
老赵看他们忙,便自告奋勇,想去找些物资。
芍茘开始拒绝了他,但老赵不想放弃。
“山君,你便让我去吧,我老赵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这村子里的路线,我最熟了。”
“俺也可以,俺力气大,能搬东西,俺也想一起去。”
“还有俺……”
老赵说着,他周围几个村民也围上了,纷纷表示他们也可以一起去。
“那行,这盏灯你们提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脱身,能做到吗?”
“能。”
老赵生怕芍茘反悔,边接过灯边一口应下。
说着,几个人提着灯便往村里去。
祁禧还在外面找幸存者,老赵他们这一去,营地便没剩下多少人。
芍茘往临时搭建的锅里又放了些霖幽草,霖幽草煮成的药被她用碗摆在一旁的桌子上。
“青青。”
芍茘朝青青在的地方喊了声,青青闻言,便小跑过来,小姑娘的精神已经比前两日好上许多。
“来,把这碗药喝了。”
青青瞧了眼她,又瞧了眼药,皱了皱眉。
“怎么了?”
芍茘把她拉到身前,半蹲下来,和她对视。
小姑娘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开口。
“山君,这药好苦,青青能不能不喝……”
连着喝了两三天药,青青本来就怕苦,开始还能忍着,但现在瞧着这药,黑黝黝的,她实在是不太想喝。
青青说完,芍茘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药太苦,怕苦是人之常情,她早该意识到的。
“青青乖,喝完我给你果脯吃。”
“真的吗?”
青青闻言眼睛都亮了,但下一秒又暗了下去。
“可是这里哪有什么果脯?”
芍茘笑了笑,站起来把桌子上的药递给她。
“青青知不知道?”
“嗯?”
青青接过药,有些疑惑地抬头。
“山君不会骗人哦。”
芍茘朝她眨了眨眼睛,青青低下头,闭上眼睛默念。
只要看不见,就不会苦。
然后将药一口闷,料想到的苦还来不及蔓延,青青感觉嘴里好像被人塞进了一个东西。
她试探性地嚼了嚼,果脯的甜味瞬间在口腔里展开。
青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睁眼,看见山君正在对她笑。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青青摇了摇头,原来娘亲说的是真的,山君不会骗人,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好了,把药跟我一起端给他们吧。”
芍茘摸了摸她的头,便端着药往休息的地方走,青青愣了愣,赶忙也端起药跟上。
被救回来的人都待在休息处,有些轻微病症的被芍茘用结界隔开,没有的便在外面。
芍茘把药端过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在休息。
风悬草感染来得太突然,有人甚至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便失去了性命。
剩下的人九死一生,若不是芍茘他们突然出现,估计现在也同那些寄生体一样,四处游荡,然后被一把火消灭。
很多人被救回来,但到现在,也没能从这场意外中真正脱身,风悬草还在不知道哪个水中,也不知道在谁的身体里蛰伏。
“喝药了。”
她朝人群中喊了声,在休息处坐着躺着的人闻言,纷纷站起来,跑到她面前的桌子前排队。
人人都怕死,但碍于她是山君,又不敢一拥而上。
怕惹了她不快。
青青一碗一碗地把药端到桌前,芍茘一碗一碗地给他们发。
但药喝多了,有人又觉得自己还好好的,为何要喝?
“山君,这药要喝到几时啊?”
于是队伍里有人问道,众人喝药的手顿了顿。
这药也喝了两三天了,身体有没什么反应,又不像是染病的人。
“还有三天。”
芍茘把手中的药递给下一个人答道。
“这么久?”
“风悬草很会蛰伏,有人有症状,有人没症状,这药至少要喝五天,过了风悬草的蛰伏期,才算安全。”
那人听了这话,便止住了嘴。
风悬草病发作的样子,他们这些人都见过太多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药喝久点便久点,总比死了强。
芍茘手中药很快发完了,芍茘又朝人群问了句。
“大家还有问题吗?”
众人摇了摇头,但芍茘总感觉他们喝药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确保他们都喝完药之后,芍茘让青青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又回到灶前,重新煮了一锅药,这次的药里还加了点赤愿果。
赤愿果平时火气太强,还有点毒性,普通人碰不得,但对付有症状的风悬草病人正好。
所以她出去救人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些回来,所幸在西山赤愿果不算特别罕见,她找到的够这些病人用上一段时日。
跟祁禧结契时间越久,她使用无忧火的能力也越强了些,虽然不能排山倒海,但用来煮药,却是正好。
药熬得很快,因为有症状的病人是在结界中,于是芍茘干脆连锅都端了过去,免得来来回回,耽误时间。
结界内的病人因为被发现得早,情况不算特别糟糕,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芍茘进去的时候,他们有的人正疼得鬼哭狼嚎,但大部分人都是疼得连号叫的力气都没有。
芍茘对此也毫无办法,虽然霖幽草入药能治病,但风悬草入体带来的疼痛是无法用药草来避免的,换句话说,患者只能生扛过去。
芍茘给一些还能行动的患者端了药,让他们自己喝,剩下不能自理的,她便一个一个走过去,端着碗亲手给他们喂。
“山君,我好疼……”
“山君,能不能让我死掉……”
风悬草入体的痛苦太难熬了,削骨钻心之痛,巨痛之下,有人求生,有人求死。
芍茘把药送进面前人口中,她知道,他们是想活着的,不然也不会在她和祁禧去救人时,拼命地发出动静。
所以她不能让他们死掉。
“不行,你们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芍茘语气毋庸置疑。
“安心喝药,相信我,我会治好你们的。”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坚定,身边求死的声音弱了下去。
芍茘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还有求生的欲念便好。
另一边,老赵带着几个村民回了村里,去找剩余的粮食和物资。
“大伙一起走,千万不能走散。”
村里其他地方已经搜过了,一行人一路走过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但老赵一直谨记芍茘的话,丝毫不敢让众人离提灯远一点。
最后老赵带着停在自己家门口,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走的时候,家里应该是还剩下些米和油盐。
他家并不大,家里布局也很分明,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房间连着厨房,柴火全都堆在院子里。
想了想,老赵带着众人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摆放的菜已经烂了,臭气翻天,但老赵没功夫理会,让后面的人去拿灶台旁边的油,而自己则往米缸的方向走去。
他家的米缸不算大,但也勉强能到他膝盖。
里面如果还有米的话,够他们一行人吃上几天了。
老赵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米缸。
还来不及反应,一个黑影便从米缸里扑出来。
老赵愣在了原地,他身后的人听见动静,纷纷抬头,然后惊呼。
“风悬草……是风悬草,老赵快过来!”
老赵被这一嗓子喊得回过神来,赶忙提着灯退到众人身边。
提灯本身便有辟邪的功能,芍茘又将里面的火换成了无忧火,外面还涂了点霖幽草粉。
所以那风悬草眼看着新的寄体退到门口,却近身不得,十分不甘心。
老赵他们退到门口,那风悬草不敢近身,但也不离开。
“唉,你们方才看清那风悬草的脸了吗?”
这个问题让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是村长的孙子。”
老赵方才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是清楚,所以他才会在看到的那一刻愣在原地。
那只是一个七岁不到的小孩,甚至比青青还小上几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老赵家的米缸里,但任谁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还有救吗?”
有人这样问,风悬草不敢靠近,一直站在光晕外,他们走到哪,便跟到哪。
老赵摇了摇头,山君说,风悬草破体后,那妖便死了,留下的,只有寻找下一个目标留种的风悬草。
老赵家离村口近,一行人退到村口,那风悬草却是相当执着,似乎在等他们谁落伍,仿佛只要有一个人落伍,它便会立马寄生。
老赵他们知道风悬草入体有多痛苦,丝毫不敢怠慢,但村口离芍茘他们所在的营地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眼看着便要天黑,老赵心里暗道不好。
天一旦黑下来,若是遇到更多的风悬草,手里这盏灯,并不一定能完全保障他们的安全。
众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自发的靠得离彼此更近一些。
“大伙方才收集到的火折子,都拿出来点上。”
老赵话音刚落,那风悬草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传信,村口附近没被清理掉的风悬草一下子都聚了过来。
四五个人吓得腿脚有些发软,听到老赵的吩咐,赶忙把火折子翻出来点燃。
火折子一点,加上提灯,风悬草只能在火光外转悠。
但火折子撑不了多久,火折子一灭,谁也不敢保证,这提灯在面对这么多风悬草的情况下,能护住所有人。
众人正在绞尽脑汁如何脱身之际,两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他们面前。
“风悬草……怎么进来了?”
队里有人大喊,吓得老赵他们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