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年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一个上午都没能进入学习状态。
本来还说回来后让林溪给他讲道题,被这么一岔也没了心情,幸好上课铃也善解人意地及时响起来,避免了他在林溪面前露馅的可能。
他眼神那么明显的吗?
徐易年郁闷地搓了搓脸。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以为呢?你从小就有点什么事就上脸。
-一年:那怎么办?我还得想办法接近他呢。
发小没理他。
-一年:说话。
-一年:别装哑巴,我知道你在看。
-一年:[说话.jpg]x10
发小似乎是被他骚扰得无语了,终于又回了消息,就是消息内容让他有点不爽。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就非得掺和?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既定的人生轨迹,你要妄加干涉就得替他背负因果,古往今来就是玄学大师也不敢贸然给人逆天改命,里面门道多着呢,你靠边站着当个旁观者得了,咋了,还想当救世主啊?你多大脸啊?想清楚了吗?
-一年:你别跟我说什么因果,我听不懂,但我要是什么都不干,以后一定会后悔。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怎么知道你干了什么后就一定不会后悔?说不定就是你现在的因,才导致他的果呢?
-一年:那我就眼睁睁看着?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不看也行。
徐易年:“……”
-一年:那我跟他套近乎总没事儿吧?起码混个朋友当当呢?要是暗恋到最后就当个路人甲,那多窝囊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套呗,我又没说你俩不能当朋友。
-一年:你不说我有事儿就上脸吗?被他看出来我暗恋他怎么办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那简单,你不笑就行。
不笑就行?
这是什么办法?
他那么和蔼可亲一个人,那么深情款款的眼神,是不笑就能全部抹去的吗?
“玩什么呢那么认真。”一根笔伸到他面前敲了敲。
徐易年正要回消息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林溪正坐在习意位子上,撑着下巴笑着看他。
“你怎么……”徐易年还没反应过来。
“讲题啊,都中午了,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林溪用笔尖点点他桌上那张字迹漂亮的试卷,补充道,“再说,感谢费都喝完了。”
“咳……我玩呢,没反应过来。”徐易年咳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乖乖坐好,跟林溪头挨头撑在桌子上。
“现在反应过来没?用不用再给你两分钟酝酿情绪?”林溪问。
“……不用,我情绪一直都在,开始吧。”徐易年绷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行。”林溪看了看他,用笔尖点着给他详细讲了一遍。
徐易年从来没发现原来数学题也能这么眉清目秀和蔼可亲,甚至林溪讲完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就是学霸的超能力吗?
如果天天都是林溪给他讲题,他觉得冲个年级第二也不是问题。
“……听懂了吗?”林溪合上笔问。
“懂了,你讲的真好。”徐易年继续绷着脸说。
林溪收卷子的手一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是在夸我么?”
“是啊。”徐易年看着他,“怎么了?”
“你这个表情……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你这个表情配上那句话,特别像是有谁拿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说的一样。”林溪笑着用笔对着他的脸上下划了划,“一脸不忿。”
“……是吗?”徐易年摸了摸脸,“我看着这么不好惹?我明明挺真心的。”
“没有,帅的。”林溪笑着站起来,“就是不笑的时候有点凶。”
徐易年:“……”
是吗?
怪不得刘洋老说他瞪林溪,他还嫌人有眼无珠,原来是他自己认知不够清晰?
那得怪他发小,这么多年兄弟,居然对这么大的事儿一口没提。
徐易年当场摸出手机给他发了几条控诉消息。
发小的回复隔了一节课才姗姗来迟。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要不要点脸,你就没发现从小到大只要你不笑就没一个女孩儿乐意搭理你吗
-苏家未来的顶梁柱:我堂妹还被你冷着脸的样子吓哭过,至今给你的备注还是冷面阎王
徐易年:“……”
原来不是因为舍不得么?亏他还感动了好长一阵儿。
徐易年啧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开始认真听课。
人一旦专心去做什么事,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徐易年感觉也就写几张卷的功夫,一抬头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
“都这个点了啊。”徐易年揉着脖子感慨了一句。
“嗯,你今天挺用功的。”刘洋大概是有话想跟他说,从他抬头看表那一刻就转过了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有事儿啊?”徐易年问。
“没……不是,有吧。”刘洋犹豫地推了推眼镜,飞快瞄了一眼林溪的方向,小声说,“你怎么……让林溪给你讲题啊?那道题我也会的。”
往常有人往林溪那儿看,徐易年都会假装不经意地一块儿看过去,多看一眼是一眼,但自从林溪头上开始有倒计时后,他就很少往那边儿看了,一是看到那串数字心里犯堵,老想不管不顾地做点儿什么,又怕真做了什么再后悔,二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偷看的动作挺隐秘的,起码不长期观察看不出来,但既然他那个智商跟情商成反比,一心扑在学习上只偶尔把林溪当成前进路上一座翻不过去的五行山的同桌都能看出来他经常看……不是,瞪林溪,难保哪天不会蹦出个双商齐全的。
虽然刘洋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过关注林溪,又正好跟他同桌,才发现点端倪,但林溪那人,谁不关注啊,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毕竟他虽然暗恋林溪,也想跟人有点什么,但并不想给他添堵。
徐易年克制住往那边看一眼的欲望,在实话实说和跟同桌统一战线之间摇摆了一秒,倒向了后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没事儿也站在客观的角度多看看他的优点,这样才能进步,老祖宗不是说过么,师夷长技以制夷,固步自封是不会进步的……呸,前一个比喻不太恰当,但你知道我意思就行。”
刘洋若有所思地捏着练习页的一角,好半天才抿了抿嘴,把捏皱的页码抹平,认真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徐易年松了口气。
无形中解决了一个潜在不稳定因素,徐易年你真是棒棒!
晚上查寝的时候老班亲自来了一趟,询问他们需不需要换寝室,毕竟李哲曾经在这里住过,怕影响到他们情绪,为此还特地从低年级腾出个空宿舍,随时可以搬,就是房间没这个大,条件也差点,没独立洗浴间。
一高虽然底蕴深厚,但基础设施确实一般,整个宿舍区除了宿管那儿也就他们宿舍有个独立淋浴,虽然时不时断水吧,但也是独一份的,而且李哲也不是在宿舍出的事儿,因此大家意向都不是很强烈。
老班也没有强迫他们的意思,毕竟也不是他住,只确定了他们不搬之后就没再说这事儿,只叮嘱他们别熬夜,好好休息。
估计也是知道他们会偷偷带手机。
“李哲是真的不在了啊,感觉挺不真实的。”李尔小声感叹了一句。
“确实,不过他平时存在感就低,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说真的,要不是晚上老班过来,我都没发现他铺盖没了。”赵冉也小声说。
“你们都不害怕吗?还聊他,他头七都没过呢。”李思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是整个人都缩在毯子里。
正说着话的几个人一同息了声,好半天才零零星星传出来一点扯被子翻身的动静。
往常要抱着手机玩到后半夜的徐易年想了想,把手机放了回去,顺便善解人意地把空调往下调了两度,方便他的室友们更加没有顾虑地团进被子里。
估计短期内他们宿舍都会维持这个状态。
也是凄惨。
接下来的几天徐易年都没能再跟林溪搭上话,一是位置离得远,特地跑过去聊闲天很奇怪,而且林溪不一定有闲天跟他聊,二是他同桌成绩确实还不错,虽然不是年级第一第二,但也算是榜上有名的人物,教两个他都绰绰有余,一次就算了,三番两次舍近求远地跑去问林溪,也挺奇怪的。
刘洋不知道他的考虑,还以为是上回聊天后同桌为了照顾他敏感的情绪和稳固他们的同盟关系才跟林溪拉开了距离。
于是时不时就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甚至有次欲语还休地跟他说:“同桌,我明白你的苦心,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雷得徐易年甩掉了两层鸡皮疙瘩才勉强忍住没把巴掌招呼到他脸上。
这周是一月一次的双休周,周五下午就能离校,徐易年很想一放学就冲到发小家里让他妈给分析分析,但又怕太急切被看出点什么,只好按部就班地收拾东西,跟在林溪后面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