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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冒充

    “只是这药方里的一味苏合香有些奇怪。”江晚伸出纤细的手指着药方里的一味药,解释道。

    “苏合香能做香料也可入药,搭配药方里的藿香、佩兰可防瘴气,可苏合香原产自西域,大昭境内并不常见,岭南虽多瘴气,可防瘴气之物甚多,像我们之前在林子里服下的薤叶芸香,随处可见,为何弃了薤叶芸香不用反而用苏合香呢?”

    崔峥虽然不懂草药的区别,可经历几次事后,颇为相信她,听她所言,这药方用药确实奇怪,他想着今日在郡守府内看到的药材,应该也是当年查案之时备下的,虽已干枯凋零,仍形状可辨。

    “明日还要劳烦你与我走一遭郡守府,若这药方真有蹊跷,那当年的药材说不定也有问题。”

    他在岭南可用之人不多,又时时担心暴露行踪,原本与江晚同行是为了照应她,不想一路来她反而对他帮助更多。

    江晚欣然应下。

    见她答应,崔峥起身告辞,江晚见他腰间空空,问道:“大人,我送你的香囊,怎不见你带?”

    “香囊不香了。”崔峥淡淡说完就回房了。

    留下江晚自我怀疑,她精心配制的香囊,才一天就不香了?

    第二日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江晚也着了一身黑衣跟着崔峥到了郡守府外,他已来过一趟,如今也是轻车熟路了。

    看着高高的外墙,江晚还来不及思索,便觉腰间一紧,接着身子腾空,她双眼紧闭。

    崔峥揽着她,她缩在他怀里,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冷冽幽竹气味,他在墙外的树干上一蹬,借着力道,便跃进了郡守府。

    直到落地后,她才敢睁开双眼,他松开她,才走一步,忽觉衣角似被绊住,回头,只见江晚正紧紧拽住他的衣角。

    她白着一张小脸,圆圆的眼睛睁大,神情紧张,是他疏忽了,想必她也是头回做这样的事情,心中难免会害怕。

    他伸出手,轻声说道:“莫怕,我定会护你周全。”

    江晚慢慢将手放入他宽大的掌中,他的手有很厚的茧,握起来并不舒服,但自他手中传出的暖意,渐渐抚慰了她害怕的情绪。

    两人一路避开并不森严的守卫,很快找到了存放药材的库房。

    轻轻撕开封条,打开箱子,一股呛鼻的味道飘了出来,这些都是当年制作汤药后多余的药材,出事后被封存在此,当年应该也有人查过,只是不见端倪,便被一直留在这里。

    虽然已过多年,但幸好药材都是放在箱子里,也未受潮,只是干枯发黑的厉害。

    江晚将药材一一拿起来,放在鼻端轻嗅,又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细细辨认。

    直到拿起一个紫赤色类似石子的药材,江晚两指捏了捏,又闻了闻,眉头皱起:“这是紫真檀,药方里没有,与苏合香形似。”

    看来是有人用紫真檀冒充苏合香。

    “但药方里有一味九龙根,跟紫真檀药性相冲,若按药方服下,服药之人轻则胸闷气短,重则气血翻腾,血行不畅。”

    江晚抬眸看向崔峥,只见他面色森寒,眸色渐深,周遭散发出一种彻骨的寒意。

    出了郡守府,天空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微风里带着丝丝凉意,仿佛是为了抚定躁动的人心。

    崔峥沉默地走在长街上,仍由雨滴敲打在脸上,父兄含冤本是在他意料之中,但万万没想到竟是被人在汤药中动了手脚,看似最不会出错的环节。

    父兄押送赈灾粮食,取道瘴气林,原本为了大义,是为了岭南无辜受灾的百姓,却被有心之人谋害,能在药材上瞒天过海之人,必定是父兄亲近之人,至少当时是知晓父兄的行动筹谋。

    父兄虽治军严谨,令出如山,但向来不与人结仇,面对朝堂上的党派纷争,也从不站队,一心只领着崔家军镇守边关,护卫山河。

    当年父兄是从边关回京述职,临时被圣上指派了这件差事,原本是大材小用,手到擒来,却落得夺爵抄家收场,若不是与崔家有血海深仇,为何会下如此毒手?

    雨势虽不大,但已走了一会儿,雨渗进衣衫,两人身上渐渐都湿透了,他看向身侧,她额前的碎发已然打湿,贴在两鬓边,发梢还滴着水,长长的睫羽上覆着一层水汽,双肩微耸。

    “本是为了寻你帮忙,倒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他语含歉意,今晚出来心急,也没注意天气,从前他也很少与女子接触过,如何照顾人,他还不太会。

    他略一思索,脱下外袍,双手支撑着,遮在江晚的头顶。

    头上的雨骤停,江晚抬起头,看着他扯着衣衫努力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样子,心下一暖,一股密密麻麻的暖意遍布四肢百骸,身上虽衣衫尽湿,此刻仿佛也不那么冷了。

    “小雨而已,我哪有大人想的那般娇气。”

    他的身量比江晚高出不少,此时靠得近,低头只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半张小脸,她嘴角含笑,细看唇边还有一个浅窝,他突然就想与她多说几句话。

    “将来等你完成了兄长的草药集论,想去往何处?”

    江晚歪着头,她好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阿兄的草药集论若想完成不是易事,五年?八年?十年?都有可能。但不管多久,总有完成的那一日。

    阿兄留下的钱也不知够不够支撑到那一天。

    “等我完成阿兄的遗愿,我便寻个小镇开个香料铺子,买个小院,养只小猫,安稳度日。”

    阿兄死在了芨县,芨县也非她的家乡,那地方她不想再回去了。

    崔峥轻声回应着:“如此甚好。”

    江晚看向他,他的侧脸轮廓硬朗分明,雨水顺着脸颊从下颌处滴下。

    “大人,你呢?待你替父兄澄清冤屈后,你想去往何处?”

    他眯了眯眼,仅仅是澄清冤屈又如何能够?他定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手刃幕后之人。只是这般血腥之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幸好客栈就在眼前。

    “到了,快去换下衣裳,莫要着凉。”他揭过话题。

    江晚心思简单,不疑有他,忙快步跑进客栈。

    崔峥收起外袍,站在廊下,天空中闪了一道光,又惊起几记闷雷,雨哗啦啦地变大了,要变天了。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将人硬生生地困在了客栈里,山路泥泞,不好外出采药,江晚只得在房里翻着医书,其他几人也不见踪影,想来是循着她说的线索追查去了,这事她帮不上忙,只好独自在客栈里候着。

    这日天气终于放晴了,用过午膳后,江晚背起竹篓,拿起小药锄,想要去东边山脚看看,今日日头甚是毒辣,山路应该干了不少,若是路况尚可,她还能去山腰处多采几株草药。

    一出客栈,便听到背后有个稚嫩的童声:“姐姐?姐姐!”

    江晚回头看去,是前几次见过的放牛娃。

    今日像是打扮了一番,穿着半新的蓝布对襟短衫,头发也不似之前凌乱,整齐地束了起来。

    见江晚面露疑惑,放牛娃举起手中的竹篮,说道:“上次按照姐姐说的法子,我身的疹子都好得差不多了,阿姐说做人要知恩图报,特让我过来感谢姐姐,这是我阿姐亲手做的糖糕,让我拿来给姐姐尝尝。”

    仿佛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他一手扒拉着领子,偏着头,露出脖颈给江晚看。

    他神情有几分紧张,毕竟之前他故意指错路害人,当然这事他阿姐还不知晓,不然阿姐定要打落他一层皮。

    江晚笑着接过糖糕,又问了他一些事。

    这放牛娃名叫刘春,小名春子,就住在东边的城郊,家中还有祖母和阿姐,家中清苦,他虽已十岁,却还未启蒙。

    “你怎知我住在这儿?”江晚好奇道。

    “这金山城是我的地头,我自然熟的很。”阿姐以前卖人为奴,远走他乡,家中只剩下他和年迈的祖母,他小小年纪便混迹街头,不是与乞丐抢食便是四处乞讨,幸好如今阿姐回了。

    听他口气甚大,江晚不觉好笑,她忽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指着上面的花样子问他。

    “你可认得这种花?”

    “这是素馨花?!”

    竟然真的识得!江晚满心欢喜,她前几日去过的地方都不见素馨花,也问过几名当地人,都不识得这花,不想春子竟然认识!

    “岭南何处有这种花?”

    春子悠哉答道:“素馨花是弥月族的圣花,自然只有弥月谷里有。”

    “弥月族?弥月谷?”

    春子点点头,这弥月族是岭南的一支古老部落,自前朝一统南北,岭南已逐步汉化,众多部族从山林中走出,栖息在人口众多,商贸繁华之地。

    也有一些部落仍遵循着祖训,仍旧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这弥月族便是其中之一。

    且弥月族所居之处人迹罕至,为保血统纯正也从不与外族通婚,在外界看来,甚是神秘。

    “哦,对了,上次那瘴气林,穿过去便是弥月谷了。”

    春子摸摸头,颇为不好意思。

    与春子告别后,江晚转身回客栈,采药的事可暂且先放一放,这弥月谷倒是可以先去瞧瞧。

    面前的竹篮里飘散出一股香甜茉莉花香,揭开篮子,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三层糖糕,糯米粉做成的白色糕点上撒了些茉莉花蜜,她拿出一块,咬了一口,口感滋润,香甜软糯,唇齿留香。

    砰砰砰。

    一阵急躁的脚步声传来,地上的木板震得吱呀作响,紧接着传来几声大力敲门声,江晚打开门,是客栈的胖小厮。

    “娘子,你快去看看,跟你一道住店的公子快不行了。”

    江晚大惊失色,来不及细问,忙跟着胖小厮一路小跑,不想却一脚踏进了薛嘉年的房间。

    薛嘉年萎靡不振地趴在床上,听见有人进来,勉强掀开眼皮,见来人是江晚,不由得皱眉道:“怎是你?”

    “你这是怎么了?”

    江晚没有介意他话语中的不欢迎之意,只关切地问他,毕竟每回见他都是活蹦乱跳,咋咋呼呼又话多,此时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倒是罕见。

    薛嘉年转过头不理她,一旁的胖小厮倒豆子般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与她。

    原来前几日开始薛嘉年就有些水土不服,一开始是身上出现些红疹,他没当回事,结果过两日又渐渐觉得头晕,慢慢的这几日是又晕又吐又泄,小厮帮他请了郎中,水土不服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郎中看了诊也开了药方,只是这贵公子不知哪根筋抽了,就是不肯喝药。

    几日耽搁下来,他被折腾得面如土色,小厮今日给他端饭菜进来,他口里不住的喊“要死了,要死了”,小厮又见他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吓得赶紧找人,万不能叫他死在客栈,找了一圈也不见其他人,只找到了江晚。

    江晚让胖小厮自行去忙,见小厮走远,她又问道:“你怎不喝药?”

    “不用你管。”薛嘉年勉强开口,想赶人走,无奈力气不济,说出的话无半点气势。

    “你...该不是怕药苦吧?”江晚挑眉道。

    薛嘉年痛苦地闭上眼,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长这么大,他还没在女子面前这么丢人过。

    这是他头回离开盛京城,初到金山城,瞧什么都新鲜,他知崔峥在忙正事,不想让他参与过多,他也乐得逍遥自在,整日在城里吃喝闲逛,安逸了几日却开始水土不服。

    那小厮请的什么赤脚郎中,开的药苦得要他半条命,喝进去的还没吐出来多。

    前几日他逍遥快活时,没想那多,偏生这几日他身体有恙了,却连崔峥的面也没见上,怕是他就算死在了客栈,崔峥都不知晓!

    身体抱恙之人容易多想,他越想越气,千里迢迢跑来见故友,可故友毫无良心,压根不管他死活!

    江晚见他似是被自己说中,掩嘴偷笑一声,起身走出房间。

    薛嘉年见她来嘲笑自己一番便走了,越发气不过,一个两个都没良心,真是要死了,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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