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小的把‘火油香’换做了‘醉酒梦’。”
太子毋回过神,看向暗处的士兵颔首道:“做得好,这是二百刀。珏儿还有什么动作,切记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太子毋说完,从袖中拿出一袋刀币。
金属的碰撞声让士兵面露喜色,朝着太子毋连连磕头。
“小的谢太子,小的定好好规劝公子。”
士兵愉悦的离开,太子毋抬眼看向花楼的方向,不由叹气。
“成为弃子已是可怜,却又生的惹眼,怎能不让公子们气恼?”
太子毋转身正准备离开,又被一声尖声尖气的声音唤住。
“太子!太子!”
太子毋不悦地回头看向来人,是一小小宦官。
只见宦官满头汗水,神色慌张。
“何事如此慌张?”
“公子璞的父亲!他的父亲成了长陵太子!”
“当真?”
太子毋露出喜意,眼底透出一丝别样情愫。
“当真,妱姬已经进宫面见国君,估计明日就会带着公子璞启程回长陵。”
宦官轻声回答,太子毋更加愉悦。
“快!快去放他们二人出来!”
太子毋激动地捶手转身,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看向宦官。
“给公子离带句话,就说本太子在殿中等他,有话要说。”
听到太子毋的话,宦官只是有些疑惑,但也行礼应下。
花楼的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照射在二人脸上。
燕离身上盖着秦璞的外袍,眉眼紧蹙看向门口。
“二位公子,太子下令请二位公子离开花楼。”
宦官轻声说着,不等两个人反应,立即朝着秦璞行了一礼。
“奴贺喜公子璞,公子楚已是长陵太子,已经派人来接公子与妱姬回长陵。”
“长陵太子?”秦璞心中一喜。
“是,快随奴回去换了干净衣袍,进宫面见国君。”
宦官抬头看向二人,发现一人是喜,一人却是忧。
“是奴有些莽撞了,二位公子收拾一下,奴在外面候着。”
宦官缓步离开,还带上了厚重的门。
“燕离,父亲真的来接我与母亲了,他没有食言!他……”
秦璞激动地转过身,与燕离那双破碎的眼睛对上时,他的喜悦瞬间褪去。
“燕离,我……”
“公子璞无需在意我,母亲当年取离这个字时,已经预示了燕离的一生。”
燕离起身,身上的外袍放在了秦璞手中。
“燕离在此贺喜公子璞,若公子璞有权之时,能给燕离一个容身之处。”
“好。”
秦璞回礼,燕离便快步打开门快步离去。
“公子离,太子有话要对公子说,他在殿中等您。”
宦官高声喊着,燕离肩膀一抖,还是转身朝着宦官颔首道:“燕离知晓。”
少年快步走着,秦璞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墙上的芍药图样。
王宫前,牛车旁站着一位柔弱女子。
女子样貌倾城,扶柳之姿,一双美目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璞儿这是去了哪里?为何还不出现?”
牛车的帘子掀开,样貌俊朗的男子缓步下车走到妱姬身旁安抚道:“定是在哪里吃多了酒,再等等。”
“吃酒?”妱姬摇头,“璞儿与那些公子原本就不和,唯一交好的只有燕国公子离,那个公子也是整日被欺负的份,谁会请他们吃酒?妾是怕他出事!”
妱姬面露担忧,不远处出现一个快步走来的身影。
“那可是璞儿?”男子询问。
“是!那就是璞儿!”
“他已经这么大了。”男子喃喃说着。
妱姬看向男子,垂眸滴泪道:“这几年他如春后竹笋般,若不是质子,他也能在公子中出众。”
“这几年委屈你们母子了,只是,太子已经有了夫人,你们回到长陵,恐还是要吃上一些苦头。”
听到此话,妱姬轻咬唇瓣道:“那也比在这晋国好,妾的身份根本做不了夫人,妾也无心去争抢那个位置。”
“以后这些没有心气的话不要再说了,你甘愿自轻自贱,璞儿不能。”
男子说完,朝着秦璞走去。
二人相对行礼,男子有些不悦地看着秦璞道:“公子璞不可对姜子行礼,您是公子。”
秦璞闻言,立即起身,双手颤抖着扶起姜子。
“您是璞儿的师父,若不是师父,父亲也没有机会回到长陵。”
“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晋王已经下旨放公子璞与妱姬回长陵,公子璞无需进宫面见。”
姜子抬眼看向秦璞,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秦璞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己的母亲缓步走去,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臣恭迎妱姬娘娘与公子璞回长陵!”
姜子高声喊着,那声音响彻了整个王宫上方。
王宫大殿上,晋王坐在高处,殿下站着晋国将领。
“陛下,就这么放这母子回长陵?会不会生出事端?”
几个将领出声提醒,晋王蹙眉不悦。
“小小长陵,不足为患。这秦璞生的实在出众,惹得世家小姐都不看晋国公子,整日守着他们二人,送走了也省心。”
晋王说完,抬眼看向几个将领继续道:“燕国最近有什么异样?”
“并无,燕国国君整日饮酒作乐,无心朝政。”
晋王轻叹一口气道:“那就找个由头送燕离回去,这小子生的实在奇特。对了,太子为何今日不在?他在何处?”
一旁的老宦官闻言,低声在晋王耳边道:“太子在殿中,寻了燕离过去。”
“什么?”晋王震惊,“叫他来寻寡人!真是胡闹!寡人是看他这太子之位坐的太安稳了!”
“陛下,臣还是觉得这质子不能归还……”
将领们继续劝说,晋王心中烦躁,听到此话直接站起呵斥道:“如今众国以我晋国为首,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抵不过晋国的军队。各位将领是在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做了什么事对寡人心虚?”
听到此话,众将领齐齐跪下,想继续劝解又见晋王如此,便都闭上了嘴。
晋阳城外,牛车缓缓的行驶着,秦璞却觉得心中大乱。
他回想着昨晚燕离的模样,又想起他那双绝望的眼睛,他离开长陵,岂不是那些公子欺辱的对象只剩下燕离一人?
“璞儿,你在想什么?可是牛车颠簸,你有些不适?”
妱姬柔声询问,秦璞轻轻地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假寐的姜子道:“师父,如今的形势若想天下统一可有希望?”
听到此话,妱姬立即紧张地捂住秦璞的嘴巴,眼神慌乱。
“璞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才出了晋阳城,若让晋国人听了去,我们就别想活着回到长陵。”
秦璞轻轻推开妱姬的手,轻声道:“母亲不必担忧,晋国人在我们出了晋阳城后就没有跟上来。”
假寐的姜子听到此话,睁开眼睛,面露喜色道:“璞儿果真善于观察,你母亲只是妇人见解,你能在这几年依旧勇于学习,为师很欣慰。”
“师父觉得天下统一可有希望?”秦璞继续追问。
姜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希望是在于做不做,只要做了就有希望。璞儿如今想的不是统一天下,而是坐稳太子长子的位置。此次回到长陵,必是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性命,璞儿可害怕?”
“在晋国如此凶险之地璞儿都不怕,怎会怕长陵?”
“不。”姜子笑着摇头,“晋王不会让质子死在晋国,但你的长子之位会让你死在长陵。你的那些尚在襁褓的兄弟和他们母亲的母族可不是晋王,此次你父亲坚持接你们母子回长陵,他们想必都已经开始筹备杀了你们母子的谋算。”
“什么!”妱姬惊呼,“为何杀我们母子?妾可以赌咒,璞儿不去威胁他们的太子位还不行吗?”
“妱姬!慎言!”
姜子怒斥妱姬,妱姬立即闭上了嘴巴,可眼中还是惊恐。
“璞儿,回到长陵,你就是公子璞,你是太子楚唯一的长子,也是长陵未来唯一的太子,唯一的国君。虽然我并不知你为何有统一天下的念头,但你成为长陵王就是你统一天下的第一步,你可明白?”
“璞儿明白。”
秦璞垂下眸子,脑海中又想起燕离来,心中的烦闷却少了许多。
此刻的燕离正坐在一件青色纱裙前,白净的脸上一阵青白与愠怒。
“公子离,太子只是想瞧瞧您与月姬有多少相似之处?这衣裙确实有辱您的身份,但奴保证,这事只有太子与您知晓。”
燕离闻言,直接瞥了那宦官一眼冷笑道:“你不算人吗?”
“公子离说笑了,奴本就是残缺之人,不算人。若公子离担忧,奴可以毒哑了自己。”
听到宦官的话,燕离皱起眉头。
“你们晋国都是疯子,晋王是疯子,太子也是疯子,连你一个宦官也是疯子。”
听着燕离的骂声,宦官丝毫不恼,反而拿起纱裙放到燕离手中继续开口。
“您要怪就怪生在乱世,这乱世最缺的就是绝色之人,月姬命薄令太子念念不忘,公子离就了却了太子的心愿吧。”
宦官皮笑肉不笑,燕离气恼到把纱裙一把撕碎。
可宦官依旧沉稳,朝着身旁的侍女使了一个眼神。
纱帘被打开,一件件青色的纱裙出现在燕离面前。
燕离咬着牙齿,口中有了甜腥味他才恼怒开口。
“你告诉太子毋,若他还要如此,本公子不介意进宫面见晋王!”
燕离甩袖离去,宦官却依旧笑着道:“奴在此等候公子离。”
晋国王宫中,太子毋直着身子跪在晋王脚边,殿中只剩二人,晋王朝着太子毋脸上用力甩下一巴掌。
“孽子!你念谁不好,竟念一个妖妇!以后寡人不许你再见那燕离,他是男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父亲,孩儿并未有那些念头,只是……只是想瞧瞧他与月姬有几分相似?”
晋王闻言,又甩下一巴掌到太子毋脸上。
“他们母子都是妖孽,会摄人心魄,到时岂是你这种没志气的能抵挡的?他会让你生了邪念!你懂不懂?”
“父亲,他们只是生的貌美……”
“孽子!当初杀月姬,寡人还心软过,今日看来,她就应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