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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赫兰之章(其一)

    “胡冠缄”

    信封上用极粗重的手写体印着师傅的名字。

    莫冕转头,看向大厅厚重石墙上的玻璃彩窗。那是故意把正反装错的设计,把本来可以增强阳光的玻璃变成了遮阳板。

    取而代之,照明设备变成了电灯。

    高中的时候,每次晚自习都能看见这座大厅在发光。遇上雨雪天气,辐射出的光柱映着雪花,那是种奇怪的视觉记忆。觉得似曾相识,但探索回忆之后却只剩下几片模糊的光影。这让他想起码头区的灯塔,又或者中心区的玉子烧。和光有关的画面总是这么飘忽,让人抓不住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不拆开看看?”

    王摩羯在旁边已经一脸期待地盯着信封了。

    “难道你抽卡之前也喜欢闭眼祈祷吗?那没用的,试试我的办法。”

    他自顾自地掏出一扎小纸人。

    “什么抽卡,这只是一封信。”

    既然暂时无法摆脱他,莫冕只好暂时放弃。

    “信封加在旧书里肯定不简单,一看就是上上上届某个学长留下的机缘啊,怎么不算抽卡。”

    王摩羯一脸兴奋,看不出是不是装出来的。

    纸人脑袋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据书上记载是用来转运的。不过师傅说过,这些都是江湖把戏,操作不当还可能惹诅咒上身。

    这大概只是无聊的民间玄学罢了。他从纸人身上感觉不出灵性的痕迹。

    莫冕把信封放在桌上,等着王摩羯“施法”。

    王摩羯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信封上,纸人竟然真的缓缓爬向了信封。或者是爬向了那颗糖。

    “居然不用银针吗”。

    莫冕也开始对这把戏感兴趣了。

    “好邪恶,那是诅咒才用的吧?”

    旁边投来鄙夷的目光。

    就在纸人碰到信封的时候,信封突然颤了一下。上面师傅手写的“缄”字亮起一阵幽光,或许这就是黑的发亮吗。

    纸人的动作停住了,以比信封更剧烈的幅度颤抖,看样子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一样。

    师傅的信没有用细绳缠住,也没有用胶带封口,一个字就代替了实物的封缄。

    准确来说,这是用灵性进行的保护。

    “你是怎么驱动纸人的。”

    莫冕面带笑意看着旁边的男生,他赶忙抓走哆嗦的纸人。师傅的技法让他有种欺负小朋友的快感。

    男生面色不是很好,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道具这样简单的被反杀了。

    “用特制的丝线,缠住糖果和纸人的脚踝。”

    王摩羯展示了那根细到看不见的丝线。

    “原来是物理方法吗”。

    “也是有灵性附着的,就是很小而已。”

    王摩羯很快调整过来。

    “至少证明,这信封的确是很大的机缘。”

    在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王摩羯手里的纸人突然燃烧起来,火光吸引了周围不少的视线。

    “我该走了,下次见到希望你有更好玩的道具。”

    他不能让师傅的信吸引太多目光,抛下同学或许不太厚道,但师傅优先。

    走到大厅角落,眼看四下无人。这里的石墙带着些许潮湿,隐隐能看出苔藓生长过的斑驳。这座大厅也算上百年的古建了,露珠从此处渗漉,或许这样庞大的造物也会因为这里细微水渍而坍塌。

    “到时候向外辐射的光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腐朽都藏匿在外表的光鲜之下了,视觉是看不出永恒的。”

    空气传来泥土味,嗅觉记忆打断了他的视觉记忆。祈月人总有着不同的生活环境,常年接触神秘学也改变了他们的思维模式。或许少年不应该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发散太多思考,毕竟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这座大厅仍将屹立不倒。

    拆开信封,里面写了很简单的两句。

    “翌日,中心区天命湖公园,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明明住在一起,明天的事为什么非要写信过来。”

    师傅的很多习惯都让莫冕很无语,而且为什么不写具体时间,结构分至少要扣一半吧。

    他准备直接回家收拾装备,对于开学第一天就翘课的事他并不在意。

    回到人群里,莫冕环顾着四周的彩窗。或许他应该像彼得·帕克一样,听说哪里有危险,搭一根蛛丝就飞出窗外。

    毕竟是人类,他也只能步行。

    路过公园,花香并不吸引人,秋天的公园香味总是单一的。设计者似乎从没考虑过视觉之外的可能性。

    轻嗅信封,上面还残留着师傅衣服上的香味。或许是灵性残留,或许也只是不小心撒上去的某种材料。

    莫冕是无意中认识自己师傅的,那天是他生日,下着大雪。唯一的家产只剩下手里的一根灵摆,八九岁的小男孩在路边甚至都没有火柴可卖。

    胡冠,这个影响了他全部青春的师傅和他在这一天相遇了。天边的倦鸟总会在黄昏时刻飞回树梢,他们或许本有着不同的飞行轨迹,但风雪改变了一切。哪怕此处的风稍大些,哪怕彼处的天更暗些,也不至于,使两只飞鸟从天空中散下的羽毛,交叠相遇在地面。

    正值二月里潮汐最盛的夜晚,对于祈月人来说是难得的好机会。灵性更加充沛,也更有机会得到神明的注视。

    莫冕正打算进行最后一次祈福仪式,如果再失败,他只能逃亡去东区了。

    雪地上已经摆好了法阵。

    天空中飘落下结晶,雪是极好的传导灵性的材料。

    眼前是各式精油瓶,对于弱小的祈月人来说这是必备的辅助道具。

    “要不是昨天提前用了小半瓶...”

    它们大多已经见底,灵性相关的植物很难在西斯特区找到,这是他大半年的积蓄。

    这最简易的方圆法阵,还是从不知名的所谓魔法书上抄下来的。

    祈求赐福的仪式不挑法阵,只要求祈月人的虔诚,所以即使明知是假,莫冕也还是选用了它。

    点上蜡烛,风雪没有吹灭它们。

    是的,小男孩没有火柴可卖,但他可以使用打火机。

    “比预想要好,灵性护住了火焰。”

    男孩的自言自语没有透露出任何庆幸,向神明祈求赐福从来不是渴望被施舍。他一直是坚强的,当然更多是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灵性的庇护让莫冕安心不少,风雪让打火机几乎不能工作,他是冒着被火焰灼伤的风险用手挡住打火机,才成功点燃这些蜡烛的。

    男孩掏出灵摆,是最普通的白水晶材质。

    把灵摆伸进法阵,水晶深处亮起了淡蓝色的幽光。

    天很冷,控制住颤抖的手腕就已经耗尽了男孩大半的力气。

    周围没有凸起的台面充当桌子,他只能跪在地上手持灵摆。这是很不舒服的姿势,哪怕有个台阶也不至于让他几乎匍匐在地上。

    积雪太厚了,或许对提升灵感来说是好事,对于小男孩就算是一种折磨了。

    启动灵摆需要先让灵摆控制不动,等待它发出准备就绪的信号。

    以往来说这一过程是很快的,但今天,灵性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干扰。

    莫冕等了很久才能依稀辨认出其所指的方向。

    雏菊和月见草。

    放下灵摆,莫冕握紧旁边的三角锥,把雏菊和月见草的精油滴在锥头。

    同样的步骤他还要进行三次,可是灵摆受到的干扰也越来越强烈,在第二次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方向了。

    毫无疑问仪式失败了。

    头上落满积雪,这让他显得高大了些。

    莫冕很快收拾好道具,在这里浪费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他需要尽快去东区找到容身之所。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就是你这小家伙在搞破坏吗。”

    男孩的脊背贴上了一片温暖的绒毛,上面没有积雪,向外冒着蒸汽。很好闻的味道,他也是个神秘学家。

    转过头,身后是一个青年男子,厚重的大衣穿在身上简直像头棕熊。不和谐之处在于,男子身上没有一丁点积雪。

    “雪地里埋了我的灵摆,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地上仪式的痕迹,男子的声音充满威胁的意味。

    莫冕想直接跑掉,但是背后的热气让他有点舍不得离开。

    “这里是西斯特区,没人会在这里放灵摆。再不走我就叫治安官抓异教徒了。”

    莫冕同样不客气的回应,在西斯特区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想到以后在东区的日子,不由得让他眼神落寞了几分。

    “你也是祈月人。”

    男子的声音很冷静,不容置疑。

    祈月人是很少见的传承,整个瓦赫兰应该也不会超过十个。在各种神秘术的使用者中,祈月人是最正统的一脉,但因为太过稀少,且传承方式不可控,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他们存在。

    男子弯下腰,在刚刚莫冕的仪式下面翻找。许久,终于从雪堆里掏出一块灵摆。

    没有摆链,只有黄铜质感的摆锤,上面刻着全知符文。

    莫冕只是注视符文片刻,就感觉灵性在被它抽走,这是很强大的神秘术。

    “让我做你师傅吧,我叫胡冠。”

    找到自己的灵摆,男子声音缓和不少。

    祈月人没有师徒传承,他们大多是孤儿,也不擅长结交伙伴。在他们看来其他使用神秘术的人都是最普通的玄学家,毕竟只有祈月人可以沟通神明。

    或许是独行太久,或许是灵性的聚合,他们就这样成了师徒。

    只记得,莫冕很喜欢师傅衣服上的精油味。他自己萃取的精油没有香味,师傅的味道却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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