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声音是......
恍惚中我的头被人用力往下一按,伞从我手中掉落,上半身往前扑了过去,脚下一轻,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
好在我被接住了。
鼻腔盈溢着清爽的味道,皮肤接触到的是潮湿的柔软。
地转天旋中,我没有了知觉。
“嘀嗒嘀嗒——”
再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和那日一样,头疼的要死。
一睁眼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完全陌生的环境。身下是一张单人行军床,墨绿的床单被子,我头下枕着的是一件折好的黑色卫衣,整个房间,除了这张床,还有两张蓝色的塑料凳子,水泥墙地甚至没有刷白,不过还好有扇窗。
“你醒了。”
听到声音,我转过身朝门口看去,是他,昨天来店里的男生。
他今天倒是换了身打扮,深色的冲锋衣加防水裤,高帮的户外鞋,裤脚塞得很仔细。
整张脸是和昨日不一样的肃杀冷静。
“你,你是昨天的那个?”
我不太确定,还是问出了口,他的模样还是和昨晚的一样,但是整个人的气质仿佛从18变成了38。
“嗯,是我。”他从门口走了进来,拎起一张塑料凳坐在床边,“你好,认识下,我是单言,单于夜遁逃的单,言语的言。”
“所以,你昨天是带着我逃回来的吗?”我闻言笑出了声。
“昨天骗你是我不对,但如果你不走出来,就会也变成那样。”他顿了顿,看向窗外。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去,什么都没有。
“哪样?”
“就你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他们发出的。”
我沉默了。
“我以为,那是个传说。”
我看着单言的侧脸,迎着光,他鼻子上的那颗痣艳得发光。
单言问:“你知道多少,你们家的事,以及你爷爷和你爸爸的事。”
我低头笑了笑,再抬起来时,看着他的头发,问道:“我记得你昨晚帽子下不是板寸。”
“哦,那个啊,假发,他们说看起来显得年轻一点。”
单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耳廓有些微微泛红,不自在地摸了摸鼻侧。
“你明白的,你想知道的东西,我无法说出口。”我还是回答了那个问题,但是我不能告诉他答案,爷爷和爸爸都是因为那个秘密死的,不是为了保守秘密,而是在秘密说出口的那瞬间,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泄密的人就会受到惩罚,惩罚就是死亡。
世界的深处,那处吸引无数人的宝藏,守护他们的齿轮会再次运转,旧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新的秘密永远无人知晓。
“我们只是东边的人,还有其他几个方位,你只找我是没用的。”我耐着性子同他好好讲道理,这人虽然看着冷了点,但也算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应该不会很难说话。
单言起身走到窗边,靠在墙上,眼神紧紧锁住我。
他说:“你那里已经不安全了,不如跟我走。”
那缕侧光打在他的身上,阴暗光明重叠,神秘又迷人。
在他的目光下我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问:“跟你走?去哪?去你家可以。”
他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又接着问:“这床,就我现在睡的这张,是你的床吗?”
单言笑着问:“你想上我的床?”
“什么鬼,老大!你怎么把人往床上拐啊!”
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有木门推开的“咚”的一声从门口传来。
乌泱泱最起码进来的七八个人,为首的就是那个开口的人,身材魁梧,脸上笑嘻嘻,看起来脾气很好,他们都穿着深色短袖,穿着单言同款的裤子和鞋,十几度的天气似乎一点都不冷。
单言看着这群壮汉也有些意外,受不了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板寸,正言道:“瞎闹什么呢你们!”
“害,这不是听说你把人都掳来了,大伙儿都想来瞧瞧嘛,毕竟是独苗了。”
“李凡!闭嘴!”单言一脸愠色。
李凡这才反应了过来,偷偷看了我一眼,不敢再说话。
我笑眯眯地看了一圈,拍了拍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问:“李凡?问你个事儿,我睡的这张床,是谁的啊。”
李凡听到我问他,有些懵,顺口说道:“老大的呀,只有他单间儿。”
“哦~原来我是睡的你们老大,的床呀。”
我更开心了,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人躺了下来,被子盖住了我的半张脸,故意夸张地吸了口气,盯着单言,说:“怪不得好闻。”
那群人被我这番动作惊得愣在原地,一双双眼睛瞪的滚圆,直溜溜地在我和单言之间打转,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多了些精彩。
“行了,你们都出去!”单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指了指我:“你,赶紧起来。”
李凡他们再不敢逗留,一步三回头,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好奇。
“我刚刚说了,和你住我就留下,不然,你从哪捡的我,就给我送哪去。”
我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一边穿鞋,一边等单言的回答。
单言有些烦躁,但还是坚持,他说:“你回去会死的。”
是啊,回去会死,谁不知道呢,人生来就会死,早晚的问题而已。我已经孑然一身许多年,早死晚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还是软了语气,哄着他说:“没关系的,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死亡而难过。”
单言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看着我的眼神里是我不懂的晦涩,有些熟悉,像是与秘密同样的长久。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妥协,“我让他们加张床。”
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我朝他的背影喊出声:“那你睡新床,我睡你的!”
单言应当是听到了,关门关得十分干脆,我硬生生品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房间里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我起身走到窗前,站在了单言刚刚站的位置,看向他曾经看过的窗外,那里是一片天空,湛蓝的天空,今日天气极好。
关于秘密持有人,又叫密使,我所知道的也就三代而已,与我们同根同源的家族又分为东南西北四处方位,就跟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一般,只有把我们四个方位,四个家族的人集齐才能开启秘密。
我们彼此并不知晓对方是谁,而秘密的传承也无文字记载,只是在某一天突然就出现在脑子里,像是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信息,腐朽蒙尘。
我不知道单言是什么人,在这样离奇又真实的事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但是直觉告诉我,只有跟着他们我才能找到,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差人送来的一张床,还是单人弹簧床,明黄的四根钢管锈迹斑斑,但作为这张床的床脚也算是合格。
上午的那个李凡也来了,床收拾好之后他就带着我去吃饭,我问他能不能在房间吃,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同意我的要求。
我站在床边不想动,李凡也不急,让其他人都先走,他留下等我。
我说:“不为难你,你把你们老大叫来,让他带我去吃饭,我就去。”
李凡“嗤”地笑出声,“老大没空,你爱吃不吃。”
“那你等我干嘛,我一个人在这挺好的。”我翻了他一个白眼,重新又坐了下来。
他道:“陈先生,我希望你搞清楚你现在的情况,虽然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但也是有脾气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盘腿坐在新床稀疏的木板上,撑着下巴,回道:“那些人?哪些人?什么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咚咚——”
李凡想说什么,听到敲门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有些遗憾,盯着开门进来的单言,怎么看都觉得烦。
单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凡,奇怪地问:“怎么?你们两个都不吃饭?”
“吃吃吃,怎么会不吃呢,陪你吃屎都行,你吃我看。”
我说着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快步走到单言面前,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单言被我混不忌的模样恶心到了,一脸无语地扯出胳膊。
我死拽着不松手,略抬头问道:“李凡刚刚和我说那些人,哪些人你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