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风意识到李奇也许真的不是那个对鞋子动手脚的人，李奇只是再一次选择了袖手旁观，正如过去一样。此时他俩正在独秀文化公司的化妆间里，而李奇正抱头痛哭。

    李奇哽咽地说道：“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鞋子有问题。不然我也不会同意的。”

    江如风继续问道：“你再仔细想想，那天的衣服，送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奇绝望地闭上眼：“有。”

    李奇说道：“因为林云深导演的缘故，他经常会收到很多品牌方寄送的衣服，有些他会用来送给身边的一些小网红。自从李姜冰玉搭上吴卜一之后，我猜想是吴卜一那方的缘故，会经常送来很多新款的衣服。

    衣服收到后，我们会安排合适的场合去穿。但之前都没有特别指定过是某场活动的衣服。

    大概是两个星期之前，我收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好像知道我的很多秘密……她的三言两语，就将我的内心煽动地异常慌乱。

    她说，她会创造机会让我得到李姜冰玉，但前提是要按照计划行事。

    挂了电话后我觉得很莫名其妙，一方面觉得自己不相信这个奇怪的电话，另一方面，我似乎又心存幻想。直到两周后，赵管家差遣司机送来了一套衣服，带给了我一个口信：按照计划行事。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我打开包装看了衣服和鞋子，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我以为那天晚上，只是要她去陪下某个大佬……我真的没想到会出命案……”

    江如风冷眼听着李奇讲述这些，看着眼前这个彻底被奴化的人，克制地说道：

    “当年的培训机构，当时的别墅聚会，当晚的来路不明服饰……但凡你在任何一件事上选择站出来，而不是袖手旁观地默许这一切，也许吴卜一就不会死，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在江如风的心里，李奇没有杀人，但不作为的默许，就是默默为凶手递上了一把刀。

    而现在，这个眼前一直完美隐身的男子，居然还心存着一丝对李姜冰玉的幻想……有人觉察了他的私心，更是利用了他的私心……

    李奇辩驳道：“施害者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得到，我只是做着常规的事情罢了。这个圈子水这么深，这种交易早已司空见惯。导演指定的衣服不得不穿，培训机构的行为大家都知道，资源和人脉让人不得不参加聚会……我一早就知道我保护不了她，所以我没有勇气。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人人都是牺牲品。我没做错，我只是常规地旁观罢了。我抗衡不了什么，也没勇气抗衡。”

    江如风对眼前这个男人彻底不屑了，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奴性深重的人。

    而李奇透露的这个信息，可以直接推断，当夜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的。鞋子的异形装置是不是摄像头？摄像头是谁安排的？那个电话里的女人又是谁？现场的第三人又是谁？江如风预感到，这些都和案件的真相息息相关。

    正当这时，练明月给江如风发来了消息，说有重要的信息要和他当面聊。江如风决定赴约。

    警察局内的小亭子里，练明月此时正在等待江如风。而她的手边，看起来像是一份打印的文件。江如风高挑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了视线里。

    练明月将文件交给江如风，对他说：“看看，有惊喜。”

    江如风半信半疑地翻开文件，尸检报告。第一页上面都是一些看不懂的指标，第二页的结论处，写着：

    【主要病症】颅内出血；

    【死亡原因】大脑内部血管破裂引发急性脑水肿、颅内压增高，引起脑疝导致死亡；

    【解剖诊断】所有各脏器大体及显微组织学诊断，体内华法林指标高于正常值。

    吴卜一的死亡另有真相！

    江如风十分惊讶，他马上意识到，凭借这份尸检报告，李姜冰玉会迎来巨大的转机。而这个案件也正如他所预料到的一样，有人在暗中谋划，并非简单的意外这么简单！

    江如风立即掏出手机，检索：华法林。

    华法林：本品是香豆素类抗凝剂的一种，在体内有对抗维生素K的作用。可以抑制维生素K参与的凝血因子Ⅱ、Ⅶ、Ⅸ、Ⅹ的在肝脏的合成。对血液中已有的凝血因子 Ⅱ、Ⅶ、Ⅸ、Ⅹ并无抵抗作用。因此，不能作为体外抗凝药使用，体内抗凝也须有活性的凝血因子消耗后才能有效，起效后作用和维持时间亦较长。主要用于防治血栓栓塞性疾病。（以上内容援引自百度百科）

    百科上这么介绍着。

    律师的警觉性让江如风并没有过分乐观的预期：“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吴卜一有长期服药的需要。”

    练明月：“我带你去见法医吧，听听医生怎么说。”

    江如风：“嗯。”

    两人驱车来到了医院，交到了法医吴医生。吴医生显然对他们的到访显得毫不意外。

    吴医生解释说道：“华法林一般我们用在治疗血栓的病人中，但要控制用量，否则会影响凝血。吴卜一的死亡，主要还是因华法林过高导致的。颅内血管破裂，导致急性颅内压增高，导致病人死亡。外伤的伤口位置主要在下腹部，未伤及重要脏器，致死可能性不高。最多是外伤有创口后，病人凝血有问题，导致出血过多。”

    练明月说道：“听上去和当天的事件无关，更像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江如风也追问着：“这个是处方药吗？我们能看到吴卜一生前是不是一直在购买这些药物吗？”

    吴医生：“是处方药，但吴卜一的处方记录来看，他从来没有购买过。”

    吴医生再次在电脑上进行了检索，练明月和江如风一起看到屏幕上显示，吴卜一生前一年没有购买过任何处方药。

    练明月顺势问道：“能看看李姜冰玉的处方购买记录吗？”

    吴医生点点头，在电脑上检索着李姜冰玉，显示依然是没有任何处方药购买记录。

    江如风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下了，他知道，李姜冰玉的嫌疑正在减弱。

    而练明月却陷入了沉思，整个案件的走向随着死亡报告的披露彻底变了！之前看似是简单的外伤致死，真相却是服药过度。随着不断深挖，似乎真相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自己还有很多线索没有解开……练明月转向江如风，用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江如风。

    练明月：“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江如风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脑海中回想着这两天从李奇、李姜冰玉听到的那些事情，回想着目前对摄像头的猜测、现场第三人的疑问、陌生女人的电话……这些应该都是练明月所不知，却对案件有着重要相关的信息。

    在明确听到医生的表述后，江如风意识到他和眼前的练明月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李姜冰玉是无罪的，但真正有罪的人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李姜冰玉呢？真相到底对江如风重不重要？

    思考了片刻，江如风决定帮练明月一把。他将自己所收集整理的信息，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