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远回都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御书房。御书房是皇帝容昱批折子的地方,闲杂人等本是不能进的。
但是当李顺看到金远的纸条,上面写了八个字。“盐册残页,金氏遗忠。”纸条背面:“监生金远,求一刻钟。”
李顺知道金家牵连盐运关卡,此事并非小事,金常在虽不得宠但并不是会用性命去博取宠爱的人。她前是自缢,后是坠崖,一切一切,似乎并非偶然巧合。李顺不敢怠慢,急忙就许了金远进去面圣。
御书房内,李公公掀帘示意。金远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
他按照礼部教导的礼仪,微躬上身,一步一顿,靴底在金砖上轻轻地擦过,不出声响。在距离龙案七步,他整衣下摆,双膝跪地,两手俯伏,额头触砖,九次叩首,没叩首一次便称呼一声“万岁。”
终末,金远叩首仍然伏地不动,声音凄怆沉稳。“臣监生金远,今以监生条陈,冒死请奏。”
容昱微掀眼皮,喉头滚动,眸光游移。“你是为了金秋来的吧?朕知道有人动手脚,想借你们金家做刀。”
金远叩首,字字铿锵有力,声音沉痛。“臣不敢为姐鸣冤,惟愿皇上明察秋毫,以全金家忠烈。”
随后,金远递交五王爷的部分手书,那是金秋宫女砚画暗地交给金远的证物。那是五王爷当时给金秋的密函,部分已经被烧毁,只剩下几个字依稀可辨。
“金远与盐册。”五个大字已经铁证如山,字迹完全是五王爷容柖的手笔。
纵然他故意用左手去写,可是也瞒不过他血缘上的亲兄长,亦是当今皇帝容昱的眼睛。
容昱微抬下颌,眸色低沉,眼中含了寒意。
“天子犯法当如庶民同罪,朕必定不会姑息养奸,你做的很好。还有你的堂姐,金秋忠烈,朕记之。届时给予厚葬,追封为金嫔。你最近待在国子监公舍安心调养身体,不用着急。”
“臣金远叩谢皇上天恩,日后定当谨守臣节,誓不负陛下。”
天网恢恢本应疏而不漏,五王爷容柖不知道从何处提前收到风声,居然提前潜逃。其实本来贪盐,擅权也只是按律革爵,掉不了脑袋。只是他能跑路就证明他一定不止是一个盐册的事情,容柖太不干净了。
容昱之前就已经查到过容柖擅自调兵的罪名,只是当时没有掀桌子。这条罪本来就可以要容柖的命,但是容昱选择放长线钓大鱼,好名正言顺地借助五王爷逼迫金家帮自己动盐账的事上将其一击必中。
新仇旧账一起算,五王爷容柖不跑都傻。
很快,缉捕令就昭示天下。
圣旨在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得五亲王容柖,擅调兵马,私握盐册,杀害宫嫔金秋,潜逃在外。着即革爵,锁拿回都。生擒送都城者封赏,敢有藏匿者同罪。钦此。”
一时之间,五王爷变阶下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全天下人都谩骂五王爷容柖不配做龙子凤孙,是人人喊打的五耗子。五王爷俨然是前科在列,如今二次再犯。属实是背负骂名不冤枉。
连小孩儿都在拍手唱歌,“五王爷,黑心肠,盐锅翻,人命亡。”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女子穿着乞丐式样的衣服在静观其变,她的手腕上有一抹赤金的颜色,很是罕见。
乞丐女子看着集市青砖墙壁上的缉捕令画像,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盯了很久。
“时运兴衰,轮回往复。你也有今天。”这个女乞丐对着通缉令面色不改地情绪外露。
不久后,她离开了那里。没有人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