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

    天光初透,文茵心血来潮想捕捉那难以捉摸的光亮,便四处晃荡,见孩童欢笑,便一脚踏入沙地,坐上秋千与其共摆荡。

    脚尖勾动旭旭微风,锈渍斑驳的链锁便衔了施法的咒术,撑住布条的波幅,道述自然的律动。她成了借力的幸运儿,睫毛因欣喜而颤抖,风儿领着她窥探圆日的光华,脆生生的青色恍惚被她握紧揉碎。她爱上了时间,吻过,她撕裂的泥点。跳跃着,她被沙砾捕捉,留下了,风过的痕迹。冰凉又温热的碎片凝聚了重叠的步履,与笑闹的鲜活。她在双手下静止,又一次,跳下了魔法的屏障,恍恍惚,她又纠缠了清翠,这次,她吻了风。

    她想起哈姆雷特的独白,“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

    她不想死了,她想好好活着,追求风,追求光,追求那份飘渺的希望,而非未知的永夜。但她不能完全跳出,她有太多疑问堆积,她淡淡想,但或许死后又能有新生机?她不愿再被困惑纠缠,轻轻合上双目,她羡慕着快乐单纯的人。

    “姐姐!”突然,熟悉的童声响起,“小予?啊,还有你。”景明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叫景明,业务插画师。小予是我妹妹。”“啊你好,我叫文茵,是高中生。”

    “哦,我还是精神病人。”文茵恶劣补充道,“正常人应该会避而远之吧。”景明饶有兴致一笑,“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文茵愣住了,随即又装作不屑一顾,“因为离我近的人都会被我影响到。”“你在质疑我的抗压能力?”“不,只是你的气质,和她们不一样。”

    景明突然笑起来,有微风拂过,衣袂纷飞,落英为缀。“哦?如何看出,我们这是第二面吧。那么,不一样的我或许可以在以后成为你身边不一样的人。”

    文茵死死盯着景明的眸,水光流转,却凝聚有神。时光仿佛停止,文茵终究从嗓子里扯出一声,“嗯。”景明爽朗一笑,揉了揉文茵的头,随即挥挥手,“走啦,我还要带小予去游乐园。下次见面记得加联系方式!”下次吗……文茵突然开心起来。

    她是一个让人很想亲近的人,文茵想。

    长廊卷曲,翻折入梦。上午的阳光正好,文茵眯眯眼就睡着了,带着暖融融的热意,她难得做了一个平和的梦:

    有汀兰傲立,并山泉清洌,有鸟兽鸣春,并绿叶荫染,戚戚的风和煦光点斑斑,柔柔变了心中的幻景,无人地孕育着活络的性灵,滋润至纯善的情意。不再凄凄,风转了脾性,只轻轻,漾起一湾湖水,留下文茵心中的圣地。——她无需依傍飘忽的微光,她浸彻在梦中的自然,温热了自己的心光。

    睁眼,依旧是公园绵绵贯通的长廊,文茵张手抓取眼前雀跃的绿意,叹,“还好,真好。”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文茵看到林瑜的名字,脑中闪过他给自己发的一长段告白,无奈捏了捏鼻子。

    “茵茵,你这种情况还是需要找心理医生治疗的,就算服药没有太大效果也要坚持,我觉得你的问题还是在内心,要不找心理咨询师?”

    电话里林瑜的声音温和又无奈,文茵仰头望望惨白的天空,笑起来,“你不是知道的吗?心理咨询师奈何不了我,他们不能给我答案,只会说那些陈词滥调,可是,道理我都懂啊……”

    林瑜的声音带上了恳切,“最后一次,万一这一次有希望了呢?”

    文茵长叹,“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病了呢,那就再相信一次吧。你真的不需要这样关心我一个废人,我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但是,真的谢谢你。”

    林瑜的声音在话筒里显得失真,平和的男声变得混沌,“我喜欢你的直觉和敏感,你是我可以宣泄与交流的伙伴,不管我喜不喜欢你,我想,这点都不会改变。”

    “嗯。我也很欣赏你。”文茵挂断电话,终究还是迈开步伐,前往附近的精神卫生中心。

    暖黄的灯光辐照着医院墙壁的大白,整齐排列的座椅已陆陆续续坐上了等候叫号的人,文茵想,近些年来看心理疾病的人明显多了些,倒也显得她不突兀了。她随意划拉着手机,听到旁边有小孩在说话。

    “我真的没有病,我要出院!”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那我有病,有病行了吧!”

    小孩子呆滞的目光被厚重的大门遮盖,声音戛然而止。文茵哑然。

    “文茵,请文茵到3号诊室就诊。”机械的广播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拉开了诊室的门。

    “请坐。”温柔的女声响起。文茵抬眼,只见印有“主治医师:景明”字样的名牌与女人微弯的笑眼,

    “又见面了呢,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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