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虚庭？”沉寂了好一会儿，我们的主角终于上线了，她加载完刚刚缺失的记忆，这才开口。
“醒啦？”庄欣珏眼睛亮亮的，一把拽住柊秋的手臂。“你帅惨了！手指一伸，那只猪就自己飞过来了！”她激动地比划了一下。
柊秋又伸了伸手指，把巴斯特吓得一抖，但这次倒是没能把它怎么着。刚才吸收掉的那部分属于巴斯特的能量，现在也无影无踪了。
难道说，只有狂化的时候，她才能操纵这份力量？
“虚庭会面临什么灾难吗？”柊秋暂时按下自己的猜想，接上了原先的话题。
“我不知道。”巴斯特摇头。
“那我要怎么成神，遗迹又在哪里？”她接着问。
巴斯特接着摇头。
“喂喂，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自称神使的！”见它一问三不知，庄欣珏更是来气。
“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我自己不就成神了吗！”它拱起猪鼻子哼了一声。“神之子自然而然会受到命运的启示，走上成神的道路。”
“启示？我可从没收到过什么启示。”柊秋对它的话还是半信半疑，毕竟在这个存在仙的世界，要忽悠人相信神可是很难的。至少得让她亲眼看看神，再不济也得发生点神迹。
“你该不会想说，你出现在这里，就是神的指引吧？”庄欣珏狐疑道。
她怎么把我想说的话先说了！巴斯特心里暗道不妙。
“当然……不是，神的赐予，你不是已经收到了吗？”它小脑瓜飞速运转。
“什么？”
“就是你刚刚操纵我的力量！”它像人类一样叉起腰。“那可是虚庭本源的力量，这是独属于神之子的能力。”
“你是说狂化？所以呢？我迄今为止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神的考验？”柊秋的声音忍不住冷了下来。
这个思路也太合理了！巴斯特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想到。
“咳咳，但是……但是你必定已经有了破局之法！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你仔细想想？”它努力胡诌，等着柊秋自己圆上。
“那个王致远？可如你所说，失忆是神造成的，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解决？”柊秋皱眉道。
“我可没说他能解决。”巴斯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没说过失忆是神造成的。我的意思是，去北弥，是一个启示，是成神的必经之路。”
嘿嘿，至于是什么启示，自己想去吧。
“……这种话，随你怎么说都可以。”
“你不相信我说的，那凭你自己又能做什么？如果你的不幸是神的考验，难道你还打算违逆天命？”
柊秋哼了一声，“我有选择的权力，更何况，你的话都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神真的存在。”话虽如此，柊秋心里到底还是细微地动摇了。
她原本应该站在浮丘学院表彰优秀毕业生的大堂里，从母亲手里接过一束最好看的花，拍一张如她想象中最完美的毕业照。再然后，如期加入明月楼，成为虚庭最出色的炼器师之一。可事实是，她的人生不但没有走向预设，甚至她现在连炼器师都不是了。如果说生活就像海洋，那么她现在就是个溺水的人，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即便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可能跟你签订契约。”柊秋严肃道，“我没法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一只刚见面的……妖灵。”
巴斯特闻言，突然得意起来，“可你已经签了。”它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说了，这是你不可违逆的命运。”
砰——得意的表情刚出现一瞬，巴斯特就被拍进了沙发里。
“哎哎哎！打我干嘛！”巴斯特在沙发上一骨碌，躲过了庄欣珏的第二巴掌。“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明明是她自己把契约吸收进去的，她还把我凝聚了大半辈子的能量吸收掉了呢！”
巴斯特边狼狈地躲避着庄欣珏的攻击，边为自己叫屈。
“算了。”柊秋略微拦了拦。
她低下头摊开手掌，一枚精致小巧的暗红色符文，正安安静静躺在掌心，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皮肤的触感依旧和平时无异。
“这你都能算了？签订契约之后可是生死与共的，它这是谋财害命啊死猪！”庄欣珏看这张猪脸，越看越烦。
“不是生命契约……我能感觉到，这似乎是个主从契约。”柊秋将掌心朝向巴斯特，符文亮起，巴斯特便不受控制地被吸扯进契约空间。
“什么？等等，这不对吧！”巴斯特的嚷嚷直接出现在柊秋脑袋里。
“嘶——吓我一跳。”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柊秋吓的一抖，又将巴斯特放了出来，她实在不适应有个东西冷不丁在自己脑子说话。
也是，想也知道，神使怎么可能和未来的神建立平等的生命契约呢？
庄欣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点兴奋地用手肘碰了碰柊秋。“哎，你有没有感觉，多了点什么？”
“什么？”柊秋被问得一脸懵，她应该多点什么？
“啧，金手指啊！系统？超能力？这不是标配吗？不然为啥要跟这个神使缔结契约。”
“有吗？”细细感应了一下，发现的确没有多出什么能力，柊秋只得看向巴斯特。
“看，看我干啥？我咋知道。”巴斯特有些心虚地挪开眼神。
“我~咋~知~道~”庒欣珏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它的话，“跟你缔结契约会多点什么功能你不清楚吗？你也是实习生？”
废话，它可是第一次骗到还没有掌控本源之力的神之子，可不是实习生吗！完全体的神之子，拿捏它跟玩儿似的，才不会跟它缔结什么契约。
没错，它是诞生于虚庭本源的妖灵，可这世上的妖灵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它只是这千千万万中的一份子，就连神使这个名头，都是它自己编的。
不对，它跟别的妖灵还是有区别的。作为被初代虚庭之主亲自点化的妖灵，跟一个神之子缔结契约，它完全担当得起！
但正如刚刚所说，它并不是什么神使。因此对于怎么继承神位，可谓一窍不通。给柊秋的科普，是所有妖灵都知道的常识，至于命运的指引，神之子总归是要成神的吧？它这么说也没错。
巴斯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它只是个想混进遗迹的可怜妖灵罢了。
想要进入遗迹，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找一位即将登神的神之子缔结契约，顺便把它捎进去。不过这个方案，在上一位神之子差点把它重新轰成本源后，彻底否决了。老油条不好说话，骗骗柊秋这种愣头青，总还是可以的。
如今契约已成，接下来只要忽悠着柊秋找到遗迹就行。至于她是不是真能继承神位，那不是巴斯特要考虑的问题。
“该不会……狂化就是神之子的全部能力？那也太没用了吧！”庄欣珏抱怨道。“而且副作用还不小。神就不能对自己的继承人大方点儿？”
“说什么呢！成神当然要靠自己的努力！这个机会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不要问神能给你什么，问问自己能给虚庭带来什么！”
它最听不得别人质疑它最尊敬的虚庭之主！
“哈？啥都不给啊？那有本事找别人去呗。”
庄欣珏和巴斯特显然八字不合，一人一猪说话不超过三句就得拌起嘴来。唯有柊秋，基于对庄欣珏这方面的信任，还在一边默默感应自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超能力’。
努力回忆刚刚狂化时的感觉，柊秋认真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嗯？”
听见柊秋嗯一声，庄欣珏和巴斯特默契停火，回头去看，只见柊秋眼眸中，泛起了淡淡红光。
“这是……什么……”
心脏猛地收紧，柊秋仿佛落入了另一个世界，眼前再没有任何具体的东西，她眼里只剩一片无垠的暗红色。
天空如一片延展的平静海面，柊秋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底下的暗潮汹涌，她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蛰伏着。静静盯一会儿，眼角余光的某些地方突兀地出现了岛屿？漩涡？黑洞？或者说，是一片虚无。
正如某些时候，我们只能在余光中看见星星，柊秋将视线挪过去，目光所及又是平静的红色。
事实上，柊秋觉得自己不应该将抬头便能看见的地方，称之为‘天空’，因为这里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大地’。也许‘天空’是无限延伸的‘地面’，又或许她脚下踩的，就是‘天空’。
这里很广阔，又很拥挤，她逐渐失去了距离的概念。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到处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让柊秋觉得头晕目眩。
一缕红色飘絮晃过她眼前。
“柊秋？”飘絮又晃动了一下，“看见我了吗？”是巴斯特。这声音将她从无尽的孤独和不可名状的恐惧中带离。
瞳孔中的红色消失了，柊秋急促地呼吸着，虚脱一般倒在沙发上。庄欣珏的脑袋和巴斯特一起凑近，她挨着熟悉的抱枕，屋内仍亮着暖黄的光，她从未觉得这副熟悉的景象如此令人安心。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新发现吗？”庄欣珏盘腿坐下，顺便将空中飘着的猪一手捞了下来。
“嗯……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我刚刚共享了你的视野吗？”后半句是在问巴斯特。
“跟我没关系，”它摇摇小猪脑袋，“我能看到的东西跟人类是一样的。神可不会让祂的造物窥见世界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