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特！快烤两片面包！”
“六片！”巴斯特风风火火地将前蹄化为一截粉色烟雾，卷起吐司丢进烤箱里。
柊秋边套外衣边冲进卫生间洗漱，任何一个动作都会给她全身带来剧烈的疼痛，而且这样的日子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今天要稍微忙一些，除了日常的训练，还要参加为数不多的理论课。灵兽行为学、经典灵力学、灵能史会给她提供必要的学分，柊秋很庆幸自己可以免修高等虚庭语，因为她在普修阶段就已经拿到虚庭语的八级证明了。
烤箱响起‘叮’的一声，柊秋飞快捏起一片在空气中扬了扬，叼进嘴里。巴斯特则化为烟雾一卷，将剩下的五片面包吞噬得干干净净。一人一猪迅速冲出门，巴斯特往柊秋肩上一扑，牢牢挂住。
来北弥的确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离开京城后，心里的压抑感消失了大半，总是担心的狂化期，也在王致远每天收集新数据的期待下，变得没那么可怕。
美中不足的，大概只有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室友吧。自那天不太愉快的初见之后，柊秋就几乎没见过秦铭出现在宿舍。唯一一次没有见面的相遇，是柊秋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不过这样也很好，比起胆战心惊地面对秦铭，柊秋觉得，这样互不打扰的生活才是最理想的，如果能把这样的关系持续到毕业，就更好了。
今天一如往常地在六点到达训练场，和莉莉娅一起进行早训。师姐口中的热身绝对不能称之为热身，至少柊秋觉得负重障碍跑十公里不能算在热身训练里。不过莉莉娅在没有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十分钟就完成了，好吧，对她来说倒也没错。
莉莉娅和王致远应该都算是鼓励型的老师，王致远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做的不错’‘已经很棒了’，而莉莉娅更习惯说‘再练一组，你可以的’。
柊秋相信师姐是真的觉得她可以。因为相比起莉莉娅的训练强度，柊秋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莉莉娅绝对是柊秋见过对自己最狠的人。那根本就不是自律可以概括的，她疯狂得不像个正常人。
紫级灵能者的身体在灵力的长期强化下，强度已经不低了。莉莉娅的所有训练都在超越身体极限，不断强行撕裂肌肉，然后通过药物和灵力迅速恢复，这样的过程她每天都要重复无数次。
柊秋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能一直支撑着师姐持续这种自虐式训练。
等到早上七点，训练场的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这几天下来，柊秋已经认识到了莉莉娅在战斗系中的权威地位，连带着她一天十六小时的疯狂训练模式，都在战斗系蔚然成风。
但柊秋作为莉莉娅的师妹，反而被三令五申禁止效仿这种行为。用王致远的话来说，努力也需要天赋，没那个本事就算每天练二十四个小时都练不明白。一个人每天做某件事最高效的时间是有限的，超过这个限额，所有努力都是浪费时间。这就是他独特的高效理论。
在煎熬又漫长的训练之后，经典灵力学显得动听了不少，尽管教课的麦琪教授是个老太太，说话还带着长长的尾音，柊秋依然听得非常起劲。
在战斗系里，居然有光靠动动脑子和笔就能解决的课程，这简直是是神的恩赐。柊秋在教授提出问题的时候表现得格外积极，这让麦琪教授非常满意，也拯救了柊秋因为身体素质低下而感受到的挫败。
阶梯教室里只有电子笔和白板摩擦发出的白噪音，柊秋坐在第一排不时抄抄写写，巴斯特趴在柊秋大腿上，借着课桌的掩饰，抱着平板看没营养的小漫画，后面几排的同学多数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在战斗系，实力才是硬道理，大家对理论课的热情普遍不是很高，更何况麦琪教授的声音催眠是院里出了名的。她在灵能应用系带的课，挂科率相当高。
直到一句“同学们下周见”，所有人又像冻土中的种子感受到了春天，忽而都苏醒了过来。见字的长长尾音还没结束，教室最后面烫了中分半长卷发，看着有些痞气的高个女生，已经提着拳套从后门风一样蹿了出去，她甚至懒得等电梯，直接从四楼一跃而下。
动作和姿势都很帅，从环形教学区的每一个角落看过来都无可挑剔，她跃出围栏的一瞬间，背影简直写满了少年气盛的张扬。随后，学生们像出笼的鸟儿一样弹射向四面八方。
五分钟后，柊秋在广播里听到了一长串对不当行为的通报批评。
真是有活力啊。
柊秋拖着满身疲惫，站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间里。她准备在下午的灵能史开始前，去一趟十七区的炼器师协会碰碰运气，如果她的‘通缉令’没有发布到这里，也许可以接一点设计武器之类安全的委托。
毕竟除了助学贷款，她还要定时向京城综合医院支付汪祈雨的治疗费用。找一份合适的兼职，还是很重要的。
但从柊秋一贯的运气来看，她此行显然不会太顺利。刚走出校门，就被一辆豪车拦住了，三四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位很有礼貌地打开车门，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熟悉。
“等……等等，我不是林惊月。”她今天明明戴口罩了！
“请上车吧，”打开车门的那位保镖小姐开口了，“柊秋小姐。”
找的还真是她本人，可是为什么？柊秋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她们是惊云商会的人吗？柊秋带着疑惑上了车，主要是三四个保镖围着，她看起来没什么拒绝的余地。
柊秋猜得没错，车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眼前毫不意外地出现了惊云家的家徽，琉璃金顶刺破云霄，七重飞檐上蹲踞的嘲风兽俯瞰着脚下的车流，奢靡繁复的风格在周围一片流光溢彩的极简设计中，显得尤为突出。
外墙就是整面蚀刻的青铜幕墙，大片铜绿泛着幽光，像蛰伏的巨龙鳞片。踏进雕刻着缠枝莲纹的大门，青花地砖在足下泛起涟漪般的微光。柊秋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惊叹一下，她忍不住扯了扯口罩，把脸遮得更严实。
被领着一路来到商会顶层，穿过长廊，两人在一扇紫檀木门前停下，引路的保镖推开门，示意柊秋进去，自己转身离开了。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当然不可能扭头就走，柊秋走进办公室，一位短发女士坐在办公桌后，只是淡淡说了声坐，却全程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直到翻完手里的文件。
“你好，柊秋。我是林惊月小姐的助理，沈安尘。”她露出了标准又客套的笑容，这笑容里没有丝毫拉近距离的意思，反而更像是要严格执行一个流程。
“你好。”看这情形，柊秋觉得自己大概没必要做什么自我介绍了。
“想必你能猜到，我见你的目的。”沈安尘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开门见山道：“我希望你能以林惊月的身份，代替她完成灵符系普修阶段四年的学业，以优异的成绩拿到毕业证书，并且在特定情况下，替林惊月小姐在某些场合出席。你意下如何？”
她的表情毫无波澜，似乎只是让柊秋帮她拿杯水，而不是帮忙上四年的学。
“……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让我在学校里代替林惊月出现？”
“代替？”沈安尘莫名低笑了一下，“这么说也没错。”
虽然柊秋不是什么死板的人，以前帮庄欣珏在思想课上签到也是常有的事。可沈安尘要她代的，可不仅仅是一两节课，而是包括考试甚至毕业论文在内的，普修阶段的全部内容啊！
说到底，柊秋骨子里还算得上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么出格的事，她实在很难答应。“抱歉，我还有自己的学业要完成。恐怕没有办法胜任。”
“干嘛不答应！”巴斯特在契约空间嚷嚷，“敲诈林惊月一大笔灵石，我们不就能去北地了吗？”
“不用急着拒绝，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沈安尘闻言，表情也没有太大波动。“这份工作的酬劳，是每年一千万灵石，你在灵符系学习的一切开销也由惊云商会承担。”她几乎像是笃定，柊秋不会拒绝。
柊秋也的确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这么重要的条件，就不能放在最前面说？
四千万灵石，哪怕她的失忆永远都治不好，没有办法再当炼器师，这笔灵石也足够她和妈妈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相比之下，被退学简直是人生中最小的风险。
“只要你点头，马上就会收到第一个学年的一千万灵石。但我必须提醒你，商会未必能确保你的安全，你仍有可能因为不可抗力遭遇危险。”
能是什么不可抗力，不就是被仇家追杀吗？柊秋不由得想起，秦铭莫名其妙揍了她一顿那个夜晚。按沈安尘的说法，显然林惊月的仇家还不少，这是给她的二小姐找替死鬼来了。
可是价值四千万的替死鬼……
“我答应你。”
“很好。每周出勤不得多于三次，期末成绩必须全优。至于你……”沈安尘看了看柊秋只露出眼睛的脸。“如果暴露身份，一切合作终止。具体内容稍后会以文档形式发给你。”
“那么，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