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

    杨逸忍着背上的剧痛从桌下钻了出来,向赵胥青行了一礼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赵胥青并未说话,只点了点头,随后绕过杨逸,从柜台下扶起因腿软而颤颤巍巍爬出来的柳小溪,柳小溪连忙道谢:“多……”,谢字还没说出口,抬头看到赵胥青那眉眼带笑的面孔,先是一脸不可置信,后又惊喜道:“绪,绪之!”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脱离,惊喜之余,说话还有一些结巴。

    赵胥青扶着柳小溪激动的点点头,“是我!是我!”随后两人相拥,激动的语无伦次。

    杨逸并未在意赵胥青的淡漠,对着几人吩咐道“好了,把他捆了看好,别让他死了,辛苦几位兄弟先把他压回去交给‘家主’。”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褚瑜走过来,抱了一拳,“这位仁兄,鄙人是大辽的大理寺少卿,此人是我大辽一案的逃犯,本人奉命追查至此,可否让我将此人带走,鄙人必感激不尽。”

    燕平冷哼一声,“这可不是你们大辽!”

    杨逸闻言笑道,“原来是大辽的大人,我家兄弟被此人打伤,家主命我将此人抓回去给他出出气,我家家主脾气不太好,抓不回去,我们几个可就惨了,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褚瑜听闻退而求其次:“那可否让我盘问此人几句。”

    杨逸思考片刻,示意几人将人交给尉迟石,褚瑜抬手行礼道:“多谢。”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尉迟石压着人跟在他身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杨逸看向燕平,燕平点点头,跟了上去,站在窗旁,听着里面的动静。

    柳小溪看着上去的褚瑜,错愕的看向赵胥青:“他……”赵胥青点点头,“这件事很复杂,我回头再跟你说。”说完也上了楼,只留搞不清楚状况的柳小溪在原地。

    杨逸看着呆滞柳小溪便上前:“哎呀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打坏了您这么多桌椅板凳,您算算,一共多少钱,我们照价赔给您。”

    柳小溪只扫了一眼便说出了价钱,杨逸惊讶,随后笑道:“这么快?老板你可莫要坑我。”

    柳小溪道:“鄙人不才,略通心算,况且这桌椅板凳的摆放早已烂熟于心,只需要看一眼,便知少多少。”

    “哦?是吗?”说罢,杨逸又说了几道商队货品的算数问题,柳小溪也都从容的迅速答了出来。

    二楼

    褚瑜端正的坐在桌前,尉迟石双臂交叠抱剑于胸前站在旁边,刀客双手被困在身后,坐在地上,抬头等瞪着二人。

    “你就是沙匪帮的毒蝎?”褚瑜开口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毒蝎。”毒蝎忿忿道。

    “你可认识大辽的户部尚书李纯?”褚瑜又问。这时,赵胥青也走了上来,燕平听见有人上来,悄悄走到拐角侧窗处,赵胥青站到正门窗前,刚好看不到悄悄躲起来的燕平。

    “不认识。”沙匪帮恶名远扬,无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毒蝎手上沾过的鲜血,他这一辈子都洗不清,所以更不会记得谁委托他杀了谁。

    “那你记不记得七年前的杨氏灭门惨案。”褚瑜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问出。

    毒蝎想了想,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奥,你说那个胆小鬼啊,当时我提着那个杨大官人的头去见他,还给他吓尿了呢。”

    “咣”门被大力推开,赵胥青闯进去把毒蝎从地上提起来,“你说什么?!是你杀了杨大人一家?”

    毒蝎癫狂的笑了起来,“对,是我没错,而且不光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大面子,沙匪帮倾巢出动,杀了他们全府的人,连条狗都没放过,这么多年了,我再也没有过那晚杀的那么痛快,那大火烧了一夜,我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火。”说着,他好像身临其境一般,一脸痴狂的看着屋顶。

    赵胥青将他仍在地上,抽出尉迟石的剑,就要杀了他,褚瑜挡在毒蝎身前,尉迟石惊呼:“少帅!”

    赵胥青手中的剑落在褚瑜脖颈处,眼中嗜血,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让开!”

    褚瑜面不改色,淡淡的看着赵胥青,“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你们问我也没有用,我们只是做事的,只知道当时要去找一个什么折子,我们在那府里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那杨大人是个硬骨头,严刑拷打了一个时辰也没说出,在他面前挨个杀了他的老母妻子,也死不松口。”毒蝎躺在地上懒洋洋道:“他女人也是个忠烈的,直接撞刀死了,无奈我只能割下那杨大人的头颅去交差,那个胆小鬼看见人头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啧啧啧,你说人和人之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赵胥青一把推开褚瑜,抬剑杀去,尉迟石伸手去扶被推开的褚瑜,燕平见状冲进来,拔剑去挑赵胥青的剑,但并未挑动,只堪堪挡住,“公子这是干什么?”

    毒蝎躺在地上用言语刺激赵胥青,“要杀赶紧杀,要是我被他们带走,你可就没机会了。”

    赵胥青闻言,横劈过去,楼下听到动静的两个伙计已经赶到,挡住了赵胥青这一劈。杨逸晚一步赶到看到屋内的情形,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道:“烦请公子手下留情,此人是我等追查沙匪帮的重要线索,杀了他,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杨逸本来刻意压低嗓音,这一着急,忘了压,赵胥青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一个恍惚,两名伙计趁机将毒蝎抓了过来。

    赵胥青转头看向身后那个气喘吁吁长相有些滑稽的脸,心想自己真是疯了,是不是最近又见故人,高兴地有些失心疯了。

    杨逸见人已经被伙计掌控,故作欣喜,“咳……咳咳,多谢多谢。”然后使眼色让伙计赶紧把人带走,毒蝎见状还不知死活的挑衅,“唉?怎么不杀了……嗷嗷嗷!”燕平故意踢了一脚毒蝎腿上的伤口,“还不快走,说什么说。”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杨逸行了一礼也走了出去。

    一个伙计一遍下楼一边问:“我们就这么走了?”燕平警惕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我们几个加一起都抵不过他,再不走,他真能把人杀了。”杨逸听闻眨眨眼,看了一眼那个房间。

    此时风沙已经小了,柳小溪正指挥着小二和两名商队伙计收拾破的桌椅板凳,杨逸吩咐几人小心看管,让几人先行一步将毒蝎送回宗里,他和燕平在这里等叶棠,随后他和燕平接替了两位伙计手里的活,几名伙计正欲离开,毒蝎忽然开口,“等等,我有话对他说。”说着用下巴指指柳小溪,几人便停下了,“你父亲的事,不要再查了,他已经死了,既然我能跟着蛛丝马迹追到这,那他们也能,你父亲对我有一饭之恩,我本想提前来给你一个痛快,既然没有杀成,你还是去逃命吧,他们很快就会追到这里。”

    柳小溪听到毒蝎提到他的父亲,扔了手中的扫把,冲过来揪住他胸前的衣衫,“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已经死了。”

    毒蝎双手被缚在身后,只能任凭他揪住,“其他你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好自为之。”

    柳小溪错愕的松开手,伙计求助的看向杨逸,杨逸示意他们离开。

    房间内,赵胥青站在门前,褚瑜站在倒着的桌子旁背对着他,尉迟石站在褚瑜的身前关切的看着他。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赵胥青冷漠的看向褚瑜,褚瑜只背对着他低头不语,尉迟石看看褚瑜又看看赵胥青,不知如何是好。

    赵胥青见他不说话,气愤的丢下剑,出门去了。

    赵胥青走下楼,拍了拍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柳小溪,“怎么了小溪,站在这发呆?”回过神的柳小溪强颜欢笑,“没什么,只是能见到你太高兴了。”随后二人也加入到收拾的行列。

    不过片刻,柳小溪从仓库搬出不用的桌椅,大堂又恢复如初,然后他拿出两只精美的碗,和赵胥青躲进屋里去喝酒了。

    赵胥青将这些年京城里发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柳小溪,从柳小溪失踪后,到前段时间褚瑜回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两人时而抱头痛哭,时而放声大笑,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相见的欢喜全都诉说了出来。

    不过柳小溪并没有把当时离开的实情完全告诉赵胥青,只说柳父得知有人觊觎酒楼生意,与官府勾结冤枉柳父通匪,提前将产业转移至阿丘国,因事态紧急,故不辞而别。

    夜深,赵胥青早已酩酊大醉,柳小溪将他扶上床盖好被子后蹑手蹑脚的从床下取出一个盒子,往日的情形浮上心头。

    七年前一个深夜,柳小溪早已经睡下,突然柳父闯了进来将他叫醒,说对不起儿子,让他连夜出城去阿丘国逃命,柳小溪受到惊吓,连忙问他爹怎么回事,柳父自己以前并不是闯荡江湖的游侠,而是沙匪帮的一名凶匪,因作恶太多,决定金盆洗手,从沙匪帮逃走的路上捡到了柳小溪,这么多年一直将柳小溪当做上天对他迷途知返的奖励,一直当做亲儿子养,可惜年少时作恶太多,现在报应来了,他被沙匪帮发现了,但是不能连累柳小溪,让儿子先走,他自己会武功可以保全自己,然后将一个锦盒交给柳小溪,让他不要相信朝廷的任何人。

    等一切安顿好后,柳小溪打开锦盒,里面的东西确是触目惊心的,里面一张张纸是褚家被冤的全部证据,还有一封杨父写好折子陈列在内,看完之后他整个人浑身发抖,仿佛血液停顿呼吸不畅,一整晚未眠。

    几天后,京城传来消息,御史大夫杨析山全家二百余号主仆,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听闻消息,柳小溪瘫软在地,任凭伙计怎么呼喊也未曾有回应,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他知道杨府覆灭的原因就是锦盒中的内容,可是为什么在父亲手上,难道父亲参与杨府的屠杀,可为什么沙匪帮要追杀他,这么多年,柳小溪心中愧疚难安,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常半夜惊醒,默默床底下的锦盒仍在才能继续入睡。

    尉迟石留在客栈,等赵胥青醒了,通知他去和使团汇合,再过几日使团就回京了,正当他打算睡下,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迅速抽出刀,吹灭了烛火,低声问道:“谁。”柳小溪答道:“客栈老板。”

    尉迟石用到将门开了一缝,柳小溪端着一个锦盒站在门外,见门打开便递了过来,又低声说道:“将锦盒交给瑾明,告诉他柳小溪请求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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