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老屋前，看着村民们聚成的人群，老老少少议论纷纷。
“喂，你把大家聚在一起这是要干什么？”秦付光从人群中走来，质问着我。
“当然是揪出拐走小玉的凶手。”我避重就轻，没有说关于八百比丘尼的事情。
秦付光怀疑地盯着我，鼻孔内呼出的热气冲到我的脖子上，都能感觉到他的那份心虚跟愤怒。
“最好不要多管村中的闲事！”
我被警告了，但仍旧不会改变说出真相的初心。
“黄轩，村民都到齐了，你究竟发现了什么？”村长站在我身旁，同样抱持有怀疑。
“村长，这些天来谢谢你的照顾，我发现了一些你们也许不那么认同的事情。”我如同道别一般，村长似乎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冷笑一声，在我耳边悄声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意外村长竟然会对我这么说，但一转念想到小玉，我便也可以理解他的立场。
“好了，各位请安静一下，这位是意外来到村中的黄轩，他在搜寻工作上也帮了我们很多忙，现在他有些话想要跟大家说，麻烦大家安静地听他说完。”
村长维护好秩序之后对我使了一个眼神，我咽一口水，沉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
“各位，我到这个村子仅仅只有四天的时间，但是却听说了许多的事情，也参与到了其中。目前大家最为担心的莫过于三位少女的失踪，但是很遗憾的告诉大家，除了小玉之外，说不定另外两名少女已经遇害了。”
村民们又开始议论，某些村民甚至抽泣起来，村长想要稳住秩序，却发现有心无力。
“前天晚上，在搜山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根断掉的手臂！从手臂的状态来看并非是刚刚失踪的小玉的。”
村民渐渐降低了彼此的音量，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我的身上。
“发现的断臂略显干燥，没有血色，皮肤也开始溃烂，但是切面却比较整齐平滑，这说明手臂是人为切下来的，并非野兽所谓，而且有些时日了，从最坏的方向出发，先前失踪的两名少女已经遇害，而且在场的村民里应该有人十分清楚才对！”
“你说的什么意思？是怀疑凶手在我们其中吗？”村民中有人高喊。
“没错，凶手就在你们其中！纵观周围的环境，村里的人难走出去，村外人难走进来，这也是为什么断臂必须是先前失踪的两名少女其中一位的，同理，切下那根手臂的凶手也只有村中的人！”
村民们议论着，声音此起彼伏，比先前的都要大声。
“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接下来将帮助大家解决少女失踪的案件。”我看了一眼站在村民中始终不与人交谈的秦付光，“但是要解决少女失踪的案件，就必须得同时解决一个月前村内发生的失窃案，以及十六年前胡大山的浮尸案，还有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八百比丘尼之谜！”
村民的情绪可以说达到了沸腾，因为他们不会想到这些事件会有联系，也不会想到解决少女失踪的案件会动摇到他们的信仰。
“你给我下来！不允许你在这里胡说！”秦付光显然开始着急了，他从人群中冲上前来，想要将我推开，却被阿弘拦了下来。
“秦付光，现在我是村长！这个会议由我主持！”村长站在他儿子身后，严肃地对着秦付光说。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这个秘密一旦被揭穿，整个村子都完了！”秦付光小声且激动地跟村长进行着交流。
“我知道，但是现在还守着这个秘密有什么必要呢？当初我发誓不会说出去，但是我不能阻止别人说出去。黄轩说得对错与否，如今都只看上天的安排了！”
“明明一切都可以重来的！明明马上就可以回到以前了！八百比丘尼马上就能够回来……”
“够了！如果你指的是小玉的话，我是不会允许的！”村长命阿弘看住秦付光，之后让我继续下去。
“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存了一百多年之后依旧保持年轻呢？这是不被自然定律肯定的，只存在于神话当中！八百比丘尼，神话中活了八百年的女性，她根本就不存在于世，只是恰巧满足了人们对永生的幻想而已。如果这单单只是幻想的话，它是美好的，但如果被人加以利用来控制人的思想的话，那就是犯罪！”
“可是我们明明都见过八百比丘尼！她是真是存在的！”村民又开始躁动。
“哦？你们见到的真的是八百比丘尼吗？真的是一百多年前来到这村子的那名少女吗？”我往前一步，更加大声地质问他们，“你们看到的难道不是一个遮住了脸，甚至发不出声音的八百比丘尼吗？这样的人真的就是你们所信奉的神话人物吗？”
村民们盯着我，有些人讶异，有些愤怒，有些人害怕。
“她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女性而已，不对，不是她，而是她们！你们见到的八百比丘尼们，仅仅都只是跟你们一样的普通人！但是她们却在你们疯狂的信仰下被囚禁于冰冷的山洞内，见不到阳光，去不了远方，甚至得不到爱。”
有不少村民低下了头，不知他们此刻是不是想起了多年以前见过那一位位女性，身体单薄，手脚被铁链锁住。他们一定不会清楚每次那个女性见到他们的时候心中都无比的渴望能够与他们一样吧。
“正是因为她被囚禁起来，所以她才是八百比丘尼！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住所，但是她永远年轻！”
村民们的想法也如同被密室囚禁一般，让我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下。
“接下来我就将告诉你们，他们是如何造就一代又一代的八百比丘尼的！”我愤怒地指向秦付光，他此时的脸扭曲成一团，沮丧又气愤。
“首先，要成为村长，也就是所谓的神职，必须得精通医术。为什么一个村长要会医术呢？因为他将成为村中唯一能够照顾八百比丘尼的人，如果八百比丘尼受伤了，村长的医术可以为她疗伤，如果八百比丘尼生病了，村长的医术可以为她治疗，如果八百比丘尼怀孕了，村长的医术可以为她接生！”
“怀孕……接生……”
不知道村们是被吓到了还是反应不过来，久久处于一种停滞的状态。
“没错，这就是八百比丘尼能够永远年轻的秘密。起初我也只是猜测，但是当我从山洞中挖掘出一具具骸骨的时候，我肯定了我的猜测。”
“你是说山洞中有骸骨？”阿弘吃惊道。
“嗯，就埋在地底下，一具叠着一具，不仅有大人的骸骨，还有不少婴儿的骸骨。事后大家可以到山洞内挖挖看，很容易就能找到。”
“怎么会……”
“骸骨，太可怕了……”
村民中有不少人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的，但我不会停止，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于是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们要问八百比丘尼为什么会怀孕？怀的又是谁的孩子？那你们就该想想整个村子究竟有谁有权利能够在朝拜以外
的时间见到八百比丘尼，而且是单独与她见面！”
“是村长！”有人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对，是村长。从第一代八百比丘尼开始，村长的职责出来照顾八百比丘尼之外，还要与她生下孩子，并将那个孩子培养为下一代的八百比丘尼，这也是为什么村长之位必须十六年传承一次，也是为什么村长之位不能世袭的原因。为了让村民们误以为八百比丘尼永远年轻，村长们必须保证每一代的八百比丘尼在上任的时候不足十六岁。由于女孩子生长发育得早，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已经有成年女性的身材，足以骗过每年只在朝拜的时候才能见一次八百比丘尼的村民们。那名可怜的女性在生下孩子之后将继续扮演着八百比丘尼，直到十几年后，她的女儿身体开始发育，能够为下一任村长生下孩子的时候，她的才算完成了她的职责，而她的人生也将在那一刻结束！每一代八百比丘尼最多也只存活了三十年左右，所以你们在昏暗山洞内朝拜时接触到的八百比丘尼无论看上去还是触摸上去都十分的年轻。村长精通医术，自然能够运用流传下来的方法将新旧两位八百比丘尼迷晕，然后杀害完成了使命的那一位八百比丘尼。我想十几岁的那个女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母亲不见了，会以为她得到了自由吧，她也抱着这种只要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终有一天也能获得自由的想法在期待着外面的世界吧，只是她不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那个山洞，即使死亡。”
阿弘对我所说的吃惊不已，他依旧阻拦着秦付光，回过头来，黝黑的脸上那双眼睛不停地在我跟他父亲身上游走。
“我想大家从来没有听过八百比丘尼说话，我猜那是因为她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当然她也没有被教育如何开口说话。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村长就会在食物中掺杂着毒药，令声带渐渐地失去功效，免得在朝拜的过程中发出声音，露出了破绽。当然，如果八百比丘尼生出的是一个男孩，那怎么办呢？死亡自然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我转过身去，看着此时满头大汗的秦付光，说，“十六年前死在大家面前的那位八百比丘尼正是你的女儿吧！”
秦付光盯着我，眼球内满是血丝，却不做声响。
“这样一代传一代，自己的女儿会跟下一代村长生下孩子，然后被残忍杀害，这些都是村长们一开始就知道的规矩吧，但是他们为了维持村中的信仰，为了保存八百比丘尼这样一个神话，忍心到不惜自己的女儿被囚禁，被杀害。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有良心，胡大山就跟你们完全不同！他的死至今是个谜，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是被人推下河去的，但是他被选为村长之后，确确实实从秦付光那里得知了村中最大的秘密，也就是八百比丘尼之所以能够存活超过百年的秘密。在知道这个秘密后，他向自己的妻子表示八百比丘尼其实只是一个骗局，他也许可怜那位还被囚禁在山洞内的少女，他也许认清了所谓的信仰不过是世代编织的谎言，他决定揭穿这个秘密，他决定要拯救山洞内被囚禁起来的少女，但是很不幸，他只差一步……很可笑的是胡大山想要拯救的那个人是秦付光的女儿，而秦付光想要的是却是她的女儿直到死亡都无法得到拯救。”
张婶跪倒在人群中，她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发出哽咽的喉音。
“你在说谎！你说的通通都是谎话！”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想毁掉我们的村子吗？”
不知道是谁，突然朝我扔来一块石头，与我的左边太阳穴擦肩而过。
“冷静点，各位请大家冷静点！”村长喊破了喉咙，村民们却依旧吵闹。
“村长，你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相？”
“村长，八百比丘尼是存在的吧！”
村长无力地看向我，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说下去，希望村民们最后能够分辨事情的真伪。
“十六年前！最后一代八百比丘尼在你们的面前自杀身亡了！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吧！你们想一想，她为什么会自杀？为什么偏偏选择在那个时间点自杀？为什么要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自杀？”
“因为她相应上天的召唤……”
“胡扯！”我大吼一声，村民们终于安静下来，“因为她那个时候意识到了真相！当时正是现任村长上任一年的时候，八百比丘尼与他生下了一个女婴。这一个八百比丘尼与其他的不同，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现状，也可以靠推断知道自己的女儿将来一定会走跟她一样的路。为了改变这一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牺牲自己！可单靠死亡是不够的，她必须得让所有人知道八百比丘尼已经不在了，她的离去意味着这个传说就此结束，所以她才有必要在所有村民前面自杀！只有这样，她那个刚刚出生的女儿才能够拥有与她不同的未来。”
我看向村长，他呼出长长的一段气，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似的。
“村长……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爹……”阿弘眼眶发红，看着自己的父亲，得到了父亲的一声叹息。
“是我告诉她的，她的女儿将来也会和她一样……我实在不忍心十六年后自己的女儿也会有相同的命运……是我教她的，我教会八百比丘尼如何在众人面前自杀，如何终结这个神话……”
我看着村长刚刚落下的两行泪，心头一震酸楚，似乎感受到了十六年前他想以悲剧结束悲剧的心情。
“你！你换我的女儿！你还我八百比丘尼！”秦付光被阿弘用身体挡住，只得指着村长大喊。
我看着秦付光那副模样，心里嘲笑道，他应该是以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八百比丘尼而感到光荣吧！
“十六年前发生的这件事请，间接导致了现在的少女失踪案！”我趁着村民都还没有集体暴走，接着讲下去，“如果前任村长也能够随着八百比丘尼的离世而放下守了多年的秘密，我想也不会有少女失踪这一回事了。”
秦付光转向我，用手臂擦掉额头跟脸上的汗，瞪着疑惑的眼睛看我。
“大家应该都有听说吧，八百比丘尼即将回到村中的谣言，说什么灵魂将会附着在某位村民的身上，实际上指的是十六年前八百比丘尼所生下的女孩吧！”我直接转向秦付光，对他说，“你如此执着地想要恢复过去的制度，是你始终无法忘记运用八百比丘尼来控制村民的思想吧！那种坚守着一个秘密，同时愚弄着大众的病态心理一定能你感觉到很快活吧！等了十六年，那个女婴终于长大了，你想要恢复村中的过往，所以故意放出这样的谣言，然后再将那个少女囚禁起来，当作是新一代的八百比丘尼。”
我看得清秦付光此时正在颤抖的身躯，他像是憋了许久，他像是用尽了力气，大声地吼出了心中的所想，“那是因为村子已经就要崩溃了！年轻的人已经不再相信八百比丘尼了！他们总是说要走出大山去，他们不愿留在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家乡，没有了八百比丘尼，他们的思想受到了污秽，他们不能以一颗纯净的心去面对这片土地！所以，八百比丘尼是必要的的，八百比丘尼是唯一能够拯救这片土地的神！”
“就像是几百年前你们的先祖迁至这里一样，有人来，自然会有人走，你以为你能够控制得了时代变迁所带来的改变吗？”
“如果八百比丘尼在的话……一定能！不这么做，那我们之前的辛苦算什么？一百多年来保持下来的传统算什么？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秦付光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目光空洞，直盯着地面，不停地叹息。
“我想，有不少的村民都有秦付光这样的想法吧！他们深信着八百比丘尼的力量，所以才有了少女失踪的案件。在此之前，是一个多月前的失窃案，有不少的人家里丢失了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值钱货，但也同样值得注意。细数一下，丢失的物品里多为柴刀，剪子，锅具等等日常可以见到东西，但分类却十分明显。一类是能够伤人的利器，另一类则是炊具。我很奇怪为什么家里丢了东西但是却没有人去追究，恐怕是家贼难防吧！自己家人拿了家里的东西，当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对外宣称遭遇失窃，但是偷盗者是自己家里的某人的话，他自然也会想办法让家里人消气，遗忘这件事情。那么这些失窃的物品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我伸手一指，指着周围的大山说，“就藏在某个山洞内吧！”
村民们随着我的手，纷纷望向四处的大山。
“大家还记得八百比丘尼是因为什么而获得永生的吗？是因为吃了人鱼肉呀！如果人又吃了八百比丘尼的肉又怎么样呢？会不会也能够获得永生呢？本来这样的问题是不会存在的，因为八百比丘尼早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最近却有流言称八百比丘尼又要重现了，而且是从德高望重的前村长秦付光口中流出，可信度自然不低！或许已经有人猜到了吧，十六年前八百比丘尼生下了一个孩子，十六年后她将成为新的八百比丘尼！这就是秦付光流言中透露出来的言外之意吧。所以有人生了坏心，他们也想像八百比丘尼一样获得永生，才从家中偷出了利器跟炊具，试图找出新的八百比丘尼，然后将她烹饪吃掉。村长家门前的那座高山，据说有某个区域路况十分的复杂，一旦进入会很容易迷路，只有村中的老人才清楚怎么行走。换一个方向想，究竟是什么人最想要更长的生命呢？难道不是将死之人吗？”
“拐走的小玉的是村里的老人？”阿弘难以置信。
村民中为之吃惊者不在少数，他们相互检视身边的人，生怕凶手就躲在自己的身旁。
“但究竟谁才是八百比丘尼呢？没有人知道，所以才要一个一个地去试，十六岁的少女们都是他们的目标，如果这个案件没有得到解决的话，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少女们都将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失踪，最后成为他们口中的餐点。想来前两名失踪的少女说不定已经被肢解后做成了料理，被吃掉了吧。至于小玉，她应该还安全，毕竟自从她失踪之后大家都忙着搜寻着她，村民之间也相互监督着，那些拐走小玉的人还没来得及去伤害她。”
阿弘听我这么一说，稍稍放下心来了。
“这么说的话，一个月前家里失窃过的人就有可能是凶手咯？”村长问。
“嗯，很有可能！不过这一次，凶手倒是猜对了，小玉就是十六年前八百比丘尼生下的那个女婴！”我看向吃惊的阿弘，对他说，“抱歉，这也许也是小玉拒绝你的原因，因为你们的真实身份是兄妹！”
阿弘转向村长，急促地想要知道答案，“这是真的吗？”
“想必小玉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还记得她跟你说她并不是如今父母亲生的吗？还记得她曾经想要告诉你某个秘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吗？那大概是因为村长从小就告诫过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因为这样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人们在想要说出难以开口的话时往往会因为紧张跟害怕而舌头打结，变得口吃，更为严重的就是像小玉那样话到喉咙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这是心理压力所造成的。”我继续分析。
村长面对阿弘，无奈地点了点头，“当时我替小玉现在的母亲接生，发现孩子太过虚弱活不下来，于是谎称小玉是河边捡来的，干脆交给她现在父母抚养，本来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件事的，但是看着小玉一天天成长，我实在是忍受不住，跟她秘密地相认了。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八百比丘尼的秘密也就暴露了。”
阿弘对此很是失望，一边大笑，一边流泪，嘲笑着自己父亲的懦弱，同时也嘲笑着自己的愚蠢跟无知。
“你祸害完自己的女儿后，还想要祸害自己的孙女呢！”我再次看向秦付光，冷淡地说。
秦付光嘴角抽动着，似是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至此，我要说的事情就这么多了。虽然以上都是我的推测，但大部分已经得到了验证。”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老屋的门发出“咿呀”的声音，被人推开了。我回头看，小玉泪流满面，从老屋内缓缓往外走出。
“小玉……”
我相信村民们跟我一样惊讶于为什么失踪的小玉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小玉！你没事？你怎么会……”阿弘吃惊又关心地问。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小玉说着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村里的老人没有拐走我，没有拐走任何人。”小玉收住眼泪，扫视所有村民一圈，接着道出了我没有推断正确的真相。
“最近半年来，村里都在流传关于八百比丘尼回归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当真，但我因此感到害怕。我极力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甚至想要离开村子，可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我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暴露，到那时，村民们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将我关押在山洞内，当做八百比丘尼来朝拜。然而大部分的村民都是不知道真相的，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的话，会不会发现这一百多年来村子里都在重复着残忍的错误呢？”小玉看着一众村民，他们复杂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却没有人愿意回答小玉的问题。
“因为你从小被村长灌输了不能说出村中秘密的想法，因此在心里形成了一道屏障，一旦你想要说出真相，就会发不出声音来。所以你才想到了这个计策？你其实是想要村里的人发现这其中的联系？”我问。
“嗯，没错。我曾经想跟阿弘说过心中藏着的那个秘密，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所以我分别到各家偷取刀具跟炊具，然后将跟我同龄的女孩骗到山上去，并不断在村民之间给出暗示，想让大家认为这起失踪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只要联系上八百比丘尼即将重归的谣言，就会意识到村里有人不安好心，想要吃掉八百比丘尼来获得永生，因而能够调查处八百比丘尼的真相，知道其中的残酷。”
小玉的计划太过于简单，她想要制造吃人的假象，但是线索却太过浅薄，这也是她没能成功的原因吧。仅单靠村民的联想是根本无法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的。
“其他两名少女呢？是不是已经死了？”根据那根断臂，我只能这样推测。
小玉要紧下唇，点了点头，几滴泪随之落地。
村民中突然冲出几个人来，他们哭喊着奔向小玉，悲痛跟愤怒一起迸发。想必他们是另外两个失踪少女的家人吧，看到小玉承认罪行，自然控制不住情绪想要替已经失去的家人报仇。村长跟阿弘连忙阻拦，却没能拦住，幸好村中几位强壮一些的青年也过来帮忙，才控制了场面。
“我想你一开始是不打算伤害她们的吧？她们的死……只是意外吧？”我很难将面前这个柔弱的小女生联想成残忍的杀人凶手，只希望她能给出合理的答案。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们！我将她们安置在山洞内，虽然捆住了手脚，但没有伤害她们丝毫，每天也会定时送吃跟喝的上去。村里的人……你们囚禁我的母亲那么多年，我只不过让那两个女孩失踪几天，根本就不算过分！当时我这样想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上个月连续好多天都在下大雨，而我藏匿她们的那个山洞地势比较低，所以……所以……”
“所以当你再次见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被山洞内的积水给淹死了！”
小玉点头。
“那我们发现的断臂又是怎么回事？”
小玉擦了擦眼泪，说，“我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只好先将她们的尸体藏在另一个山洞内，打算放弃先前的计划。但是由于她们的身体太重，我搬不动，只好将她们切开，分别搬运。”
小玉说到这里，原先哭闹的村民里有人昏了过去。
“但是没过多久，你跟小六来到了村子，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村外的人应该会不一样吧，我这样想，尤其是听说你是博士之后。如果是你们的话，应该能够猜到其中的联系，揭穿村中的秘密。”
小玉呀小玉，你给我们出的题目实在是太难了！如果我们没有猜到真相，那将会怎么样呢？
“我想要再一次制造失踪案，但是一想到那两个死去的女孩，我的心就阵阵发凉，所以干脆让我自己失踪算了！那天早上，我躲在村长家门外，偷偷跟着你们来到了八百比丘尼的山洞，然后故意出现在你们面前，给予你们提示。”
“接着你便自己躲进山中，假装自己失踪？”
“嗯，我心想如果能够将事情虚拟得更为严重一些的话，你们就能够更认真地对待失踪事件，所以才将切碎了尸体抛弃在容易被村民找到的地方，反正她们都已经死了……”
“你故意抛尸是为了能够引起注意？”
“是的，一来可以让你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二来你们可以通过搜索那片区域找到失踪的刀具跟炊具，由此可以推断出拐走少女的人是想要吃掉她们。但是尸体大多都被野兽给叼走了，村民们也没有在认真的搜索，虽然最后没有发现失窃的那些东西，不过幸好你们还看到那根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了小玉由衷的一抹笑容，她似乎真的在庆幸事情最后能够发展成了这个模样。
“我想要大家知道的你都已经替我诉说了！每一个人都应该明白了吧，在长久的岁月中你们自我蒙蔽了双眼，犯下了严重的罪过，你们所崇拜的八百比丘尼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在过去的十六年间，你们不但没有查明真相，甚至到了今天还想要重新来过！我的母亲，还有以前的每一个八百比丘尼，全都因为你们，从来没有触碰过阳光！”小玉嘶喊着，似乎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
小玉幼稚的想法跟偏激的行为造就了这一切，当然村长们的自我掩饰是一切的根源。试想一下如果秦付光没有放出八百比丘尼重归的消息，小玉估计也不会计划这样的行动，如果我跟小六没有意外闯入村子，小玉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代的八百比丘尼！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我很难下定论，但所有谜题都已经有了答案。在这过程当中，像是村长那样曾经不愿说出秘密的人几近沉默着听我分析完了一切，其实他的心中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能有个人来替他们诉说深藏已久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