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局面是被一则流言打破的。一个自称隐世门派天机阁现任掌门人的老头酒后与人作赌输了,迷迷糊糊之下便答应告诉他一个关于九尾猫的秘密。那人本是不信的,毕竟全天下都知道九尾猫已经灭族了,但抱着听听看的心态还是叫了一帮子人陪他,好看看这老头要怎么编。谁知那老头说的关于他的事情竟分毫不差,倒由不得他不信了。
自此江湖上掀起了寻找八尾的浪潮,我与无寿再也过不得从前的悠哉日子,开始东躲西藏。奈何这世上贪心的人太多,我们走至一处,只半日行踪便会传遍天下,很快我们就遭到了众多高手的围攻。彼时我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头,再定神感受着暗中潜藏的气息,不由心中一凉,小声催促无寿快走,不要和我一起留在这里,我可不想死后还和他那个祸害一处。
哪知无寿那家伙狂得厉害,瞟了四下的高手门一眼,轻飘飘的开口,“呦!你们宫里啥时候和江湖上的人混一处去了,多年不见,你们自甘堕落了啊!还是说江湖上的废物已经成了你们的走狗了?不会吧,你们这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啊?不会是修了啥魔功吧!这可要不得啊。”
不难看出那宫里来的首领应是与无寿有什么宿怨,此时气得脸色通红,环顾了一眼,对着手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那江湖上的人也不遑多让,叫着“竖子,拿命来!”就扑了上来。
许是天不亡我俩,又许是无寿那祸害遗千年,乃至叫我也沾了光,一路且战且退,我们竟被逼入了十里深林,很快就消失在了一众人的视线里。那十里深林乃是有名的凶险秘境,虽说名里带了“十里”,却远不止十里之距,古往今来根本无人知晓其范围,只知凡是进了十里深林的之后都没了下落,索性后人直接为它号了个别名,雁不归,以此警示世人勿入此地。
我们进去后便见满地白骨,一直暗暗警惕着,却始终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甚至还凭着繁茂的枝叶以及复杂的地势快速甩开了后方追踪的人。那时我还感叹着好运,直到后来我才从传承记忆里得知一切。十里深林原是上古时期一众奇珍异兽的聚居之地,九尾猫尚未消亡前也都生长于此,我们来到这里也非运气之说,而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
凡是九尾血脉,长到一定年岁总要去到祖地接受传承记忆,方能成就真正的九尾异兽,否则不过是比凡猫多长几条尾巴、多几分灵性,些许天赋异禀的,也不过就是能口吐人言罢了。按我的年岁,本是早就该来接受传承记忆了,奈何我一无长辈教导,二又从不轻易涉足险地,靠着那点玄妙的血脉指引实在难以将我带到祖地,可巧遇到追杀时疲于奔命,竟是一头扎了进来。
只可惜无寿那时已经重伤,加上他早年在外闯荡留下的暗伤爆发,一时竟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我虽得了传承记忆,但那祸害却在此时犯起了倔病,死活不肯求上一愿。我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地弱了下去,心中暗恨他的绝情。上一次眼见着生命这般在我面前枯败,还是娘在时,只是那时是盼着三哥死,这次却是望着无寿生,但那又能怎样呢?天地之间,我也不过是一寄生的蜉蝣罢了,改变不了任何事物的走向。上天赐予我改天换命的能力,却也为我设下了更多的限制,看似拥有覆天之力,若无覆天之机,亦是无用。
或许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了,无寿竟睁开了一直紧合着的双眼,我急忙凑了过去,但无寿的双眼一片浑浊,早已看不清事物。只他仍是直直地看向了我,那一刻,虽然我清楚地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却是有了一种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小猫儿,你记住,你只是一只小猫,什么天下大事都与你无关,自己留着命好好活着吧。我怕是要不成了,往后的路你好好走,别再傻乎乎的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我现在不要,就留在你那作个凭证,等我下辈子再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