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栗子家真的没事吗？”
畅小轩一手棉签，一手碘伏，“忍着点啊。”
“嗯，嘶……”
“疼啊。”
“还，还行，嗯……”
畅小轩放轻手上的动作，“他爸欠了很多。”
“赌博害人啊。”
“嗯，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平时何丽娜工作忙，基本就是栗子在照顾。”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张枫霖满脑子都是王栗子高一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和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淤青。
“好了，上点药，就好的快了。”
“做戏真全啊。”
“嗯，免得主任老头又找事。”
“这节什么课？”
“自习。”
“回去吧，写作业去。”
“嗯。”
……
“诶诶，听说王栗子被警察局带走了。”
“啊？”
刚回教室，两人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消息，“真的假的。”
“真的啊！老娜也跟着去了。”
“我靠，不是对方先找的事吗。”
“谁知道呢，而且，王栗子还打伤了三个人。”
“这么猛……”
碎嘴子听的人心烦，畅小轩二话不说冲出教室，“干嘛去？”
“找栗子。”
“我陪你。”
“好。”
凭借高超的演技，两人顺利混到了年级主任开的假条。
“上车！”
“嗯。”
畅小轩使出浑身解数，把车速提到极致。
警局门口，不少围观群众私语这这场贼喊捉贼的闹剧。
“警察同志啊，这小子把我们家儿子打成骨折，直接就住院了，你要给我们讨回公道啊！”
“对啊！这什么人啊，把我老公鼻梁骨都打歪了。”
一位中年妇女，挎着皮包，手里拿着一沓医院证明和收费单，“你看看，这花了多少钱！赔钱，必须让他赔钱！”
“他家还是老赖！欠钱不还！”
女人越说越来劲，甚至想冲进警局“公正执法”了。
“哎哎，这位女士，我们知道你很着急，但我们的同事正在调查事情经过，稍安勿躁。”
“什么经过！经过就是他打了我老公！让我们家花了不少钱！必须赔钱！”
“赔钱！赔钱！赔钱！”
……
“王轩……”
女人愣了一下，高举摇摆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小……小轩？”
一阵恶心的念头冲上畅小轩的大脑，他挤出纷乱的人群，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干呕起来。
张枫霖紧随其后，“没事吧。”畅小轩摆摆手，但还是干呕不断。
“小轩，你……你没事吧……”
畅小轩瞪了走过来的女人一眼，“你别过来……”
“好，我，我不过去。”
女人听话的停在原地，完全没了刚才的蛮横样。
“你在这干什么？”
“我……你梁叔叔被人打了，我来，我来要点赔款，你看着咱家……”
“谁跟你是一家人，别恶心我。”
畅小轩扶着树，让张枫霖掺起他，“梁建国？”
“对，你梁叔叔。”
“别TM给我提他！”张枫霖被畅小轩这股疯劲吓了一大跳，他没见过这种状态的畅小轩，急躁甚至有些疯狂……
“你……”
围观群众换了阵地，吃完那头吃这头，吃完那家吃这家。
“你不能这么说你梁树叔叔，他都住院了都……”
“活该，去给别人家找事。”
张枫霖听着听着捋出了事情的全貌。
看来这个梁建国在帮高利贷收钱了，没想到遇到战神王栗子，被打住院了.
“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
王轩欲说却又无法出口，“你有没养着我，凭什么说我！”
“你！”
“这两位同志，冷静冷静，王轩女士，审问结果出来了，你们可以面对面谈判了。”
警察制止了即将失控的局面，“走吧。”
“王轩，你想干嘛！你TM敢为难栗子，老子跟你没完！”
几名辅警拦住了想要上前的畅小轩，见主角走了一位，围观群众也就作鸟兽状散了个干净，徒为自己家多份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尽事散，空落落的大街，空落落的心，畅小轩放弃了向前，辅警也回到了警务大厅。
两人也只能坐在派出所门口，台阶冷的过分……
“霖，你说栗子不会有事吧。”
“嗯，我们占理，栗子不会有事的。”
“我……”
或许是家境相同，畅小轩对王栗子的事有强烈的共鸣。
“要是，哎……”
畅小轩想出了无数种不好的结果，烦躁搅乱理智线，他不停的敲着自己的头，“王轩不是个好人……”
“梁建国也是……我没法相处有什么好结果……”
“那就不想了。”
张枫霖把畅小轩的头揽到自己肩膀，“休息会吧，你够累了。”
畅小轩忍不住哭了，委屈的哭诉。
“霖。”
“我在呢。”
“要是，要是有一天我也这样怎么办……”
“不会的。”
“而且，有我呢，我在呢。”
张枫霖安抚着畅小轩的头，“一直都在。”
这一等就是半天，枫镇开始坠入橘黄的日落，仿佛秋天提了前，满镇的枫叶都透出橙红，簌簌的在风中摇曳。
调解室的门仍旧没打开，两人已经坐到室内，派出所的空调给的很足。
“脚还疼吗？”畅小轩的声音仍是闷闷的。
“不疼了。”张枫霖转转脚踝，“你看，感觉都能骑车了，等会我带你吧。”
“还是我来吧，好好养着。”
畅小轩捏捏张枫霖的手。
“我问你……”
“他必须赔钱！”
调解室的门被人暴力的推开，王轩披头散发的冲出，“你们包庇他！不让他赔钱！”
“王轩女士，情况……哎哎，你想要……”
王轩不要命猛的向前一冲，就想撞倒民警身后的人。
“够了……”
畅小轩一把拉住民警身后的女人，让王轩扑了空，他认识——何丽娜。
何丽娜诧异的盯着畅小轩，“你请假了？”
“嗯，年级主任批的，放心吧。”
“我来吧。”张枫霖接下何丽娜，“你，你也请假了？”
“放心吧，年级主任批的。”
“王轩女士，您请回吧……”
王轩仍旧疯狂的据理力争，“她，她儿子打了我老公，要赔钱的！”
“那梁建国给高利贷做事，是不是应该抓起来啊！”
畅小轩厉声的质问，“小轩，你，你不帮我，我是妈妈啊，你不帮帮，帮帮自己妈妈吗？”
“早就不是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降临，王轩彻底疯了，躺在地上尖锐的叫喊，疯子般喋喋不休，
“我老公打我……儿子不帮我……老公打我……儿子不帮我……”
“啊！我活什么啊！”
最后无助的痛哭起来，“我活什么啊……”
“叫救护车吧。”何丽娜上前说道。
“为……”何丽娜撇了畅小轩一眼，“叫吧。”
……
夕阳是祥和的，枫镇的夕阳更是，老少游走在街道，零星的小摊卖力的推销，有小孩的叫喊，有老人的闲谈，这是独属于城镇的松弛，不同于城市的快节奏，只是慢慢地走，没有蒸腾的人间气，而是弥漫在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