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生命，毫无疑问，如果你的死将会带来价值，那么我会让你去死，你没法反抗，但如果相反，你的命和蝼蚁一样，那么你死不死都无所谓。不该死的时候，我也会尽量救你。”秦焉说这话的时候就和机器一样，没有什么感情，和她哥学的，“在这里我们就别期望什么人性了，每个人，包括我，都是筹码。”

    筹码吗？有一个少年内心疑问，筹码。

    没有感情的东西，最好了。

    照理来说，仅凭这一段发言并不能杜绝组内暴动，但奇迹出现，每个人按部就班，秩序稳定。

    这实在是奇迹。无法实现的事情。

    某一天，一直平衡的天平突然出现了一点问题。

    “我们已经困在这里够久了！既然现在有希望，为什么不能试一试！”人群中不断有人赞同。

    这样的赞同声却如同浪潮一样几乎快要淹没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重复这句话，她真的不想死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嫁衣在她的面前发生了变化，这件嫁衣不应该是个摆设才对吗？怎么可以发生变化···怎么可以？！她情绪异常激动，一半是因为周围的声音，一半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至少不要让我在没有准备的条件下就茫然送死。

    回应她的是一个长相平庸但能力较为出众的男人，“也不想想自己到底给这个队伍拖了多少后腿，一天到晚只能在我们的庇护下生活——”

    “没有，没有的！我有做其他事···”女孩的反驳声越来越弱，大概她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

    秦焉却眼一眯，“给你说话的机会了吗？”

    “对不起···”女孩更加惊慌了。

    “不是说你。”秦焉冷冷道，“问你呢，给你说话的机会了吗？”

    她问的是那个男人。

    男人挺着脖子回答，“你说过只要有价值谁死了都没关系。”

    “我当然记得我说过。”秦焉拔出小刀像开玩笑似的在手里转了几圈，“但你似乎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

    男人没说话。

    “一开始就有规定吧？每个人的价值不同，责任不同，她是难以自保只能在安全地方生存下去的人，你是可以跨出安全区干掉几只鬼的人，她做在需要在安全区做的事，你解决需要在安全区外做的事。分到的酬劳是不同的，这你记得吧？”秦焉的笑容很危险，“你觉得不公平？觉得她拖后腿了？是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们她怎么活下去···”男人依旧反驳。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没有这样的庇护所她确实难以活下去。但没有我，你难道觉得自己活得下去吗？”秦焉收回刀，“大概没过几天就会因为水分不足死了吧？”

    “可她拖累了我们是事实。”男人不放弃。

    秦焉盯着他看了很久，“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说罢，她露出明艳动人的一笑，“从现在为止，单是她救治过的因鬼而产生的伤员就有数十人，现在存在的人类大约200人不到，你觉得她没用？爆发感染的时候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将会丧失大于20人的精锐，而她恰好是护理专业，在极大程度上为我们的医疗提供了很大帮助，你觉得她没用？平常负责分发食物和饮用水的人是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点小事还几个人做也可以——”

    “换几个人？有几个人可以让你换？”秦焉不屑一笑，“你连心肺复苏都不会吧？”

    “像食物分发这种事大家自发都能完成——”

    秦焉又毫不留情打断他，“自发完成？你觉得好不好笑？在场的各位有哪些没有二心？你是太高估人性还是太低估我？有人想多拿食物，有人想多获得水，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圣母啊？宁可自己死也要自己活？”

    女孩的啜泣声不知何时已停止。

    “我好像说错了一点。”秦焉说累了，喘了口气，“我应该把你换成你们的。”

    “有很多人早就产生这种想法了吧？认为自己有用其他人不过是累赘？”秦焉看自己的刀，“这里本身就是一个整体，有强大就会有弱小，有才干就会有无能，有天才就会有弱智，就像一个微型的社会，如果因他们弱小而放弃他们，就会有更强大的人放弃你们。哦，但我不会，我只看重你们的价值，命关系到价值的发挥。”

    说着她似乎特意看了一眼男人，“经过某些事情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价值的重要性，如果是以前，反抗我的人几乎是直接被我杀掉的。好好庆幸你们遇见的是现在的我吧。”

    “你是叫什么来着？”秦焉走过人群面向女孩，“抱歉，我忘记了。”

    依旧是冷淡无比。

    “詹陌。”她说。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原则，对吧？”秦焉的刀柄对着詹陌。她没有意识到这小小的刀柄在詹陌眼里变成了要她命的刀尖。

    “我知道的。”詹陌呼吸了几次，回答。

    “好，跟我来。”秦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