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X月X日 周二 阴
推理小说家和侦探不同的一点在于,当有需要时,我们还可以成为犯人。
虫君单手叉腰,脸色凝重地观察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时,我正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前,构思我的新一章小说。
“快选吧,横沟。捅死,毒死,掐死,打死,你想要哪个?”
虫君用指尖从地上拈起一块玻璃碎片,又哧地一声拔出嵌在墙壁里的匕首,转头阴森森地盯着我。
“嗯?捅死吧,我的新小说手法已经定下来寄给编辑,恐怕来不及再改换了。”
我顶着虫君浓重的怨气拔开笔帽,思考该从何处下笔书写。
“你个破写书的,谁在问你的新小说啊,我是问你想怎么死。”
他随手丢下尖锐的玻璃,把匕首竖在眼前,眼神危险。
“上次是摔了我的茶杯,这次打碎窗户还把墙壁捅出一个洞,每天都一定要搞出一点破坏,你是小学生吗?!”
“阿虫怎能如此草率地为我定罪?恕我直言,你并没有证据。”
我双臂环抱,气定神闲地回答。
“这个屋子里除了我就只有你,难道你准备诬陷我这个指控者?”
“当然不是,除了人以外,世界上能够犯罪的事物还有很多,不是吗?”
“哦?”
虫君凶狠地握紧匕首,一副我不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便会当场杀死我的模样。
我略作思考,笃定地与他道:
“窗户是孩子们踢球时弄的。”
“那这把匕首呢?你是不是要说它是自己插进墙壁的?”
“风吹的。失去窗户以后,屋内的风大了许多。阿虫,注意保暖。”
虫君看起来并没有因我的暖心提醒而感动,他狞笑着向我走来,手里的匕首反射出寒光。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仍然只是配合调查的嫌疑人,你没有权利以这种方式对待我。”
我放下笔,细心地盖上盖子,避免它因在一会儿的动作中掉落而损伤笔头。
“随便吧,施行私刑难道还要讲求证据吗?”
“这样的私刑是非正义的。”我立刻指出他的过失。
可虫君完全没有听进我的话语,也许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容易失去理性的思维。
他像中世纪的奴隶主一样驱使着我收拾屋子,直到眼前的一切恢复原样并干净得闪闪发光,这位苛刻的主人才勉强满意。
于是当我带着满身的疲惫重新坐回稿纸前时,先前的思路早已如同晨曦一般消散。我沉吟片刻,毫不留情地指责他:
“都怪你,阿虫,现在我必须从头考虑情节了。”
“别指望我永远替你收拾残局,横沟,我不是你请来的女仆。”
我宽容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嘴上说得冷酷,但虫君还是坐到了破损的窗户与墙壁前,考虑怎么利用他的异能,在旅馆的女主人赶来之前为我消去这些罪证。
他确实是一个贴心的朋友。
今日份的书稿还未完成,可天色已然不早,也许我是时候停止琐碎的记录,投入曼妙的案件当中了。
窗亮如新,一日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