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应该是不大行了，”汪勤书叹息，“看情况吧，我尽量。”

    都镜净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准备告辞啦，待会儿再随便逛一逛就各回各的了……肖瑶貌似晚上还有一节课来着？”

    “啊！”汪勤书猛地一拍手，“我刚刚来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要给你，结果跟你聊了两句就给忘了，稍等——”

    她翻出三本用塑封袋包好的书：“你要的最新鲜的to签三本《溺于沉眠》，所以这套是送谁啊？”

    “……其实吧，”都镜净皱眉，“是我原先的那一套借出去之后有点损坏了，我就想着买一套新的。”

    “你本身不就是储备两套吗？一套亲签版，一套可以借出或自己观看版，”汪勤书疑惑地皱眉，“借出观看版也这么珍重？”

    但这个理由确实也说得过去——为了方便借出，都镜净会随便起一个想要求to签的名字。

    “是啊是啊，怎么了，我对玉弓大大的爱，那是天地可鉴！”都镜净故作骄傲地抬头挺胸，“我这诚心诚意！轻微损伤就算了，但这次确实有点严重破损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嘛！”

    那你居然没在生活圈破防？

    汪勤书默默咽下这句话，不再揪着这件事：“行吧，快走吧，待会儿繁星真把孩子给惹炸毛了。”

    ——事实上这句话早已成为现在进行时。

    “哎呀瑶瑶——我给你买果汁赔罪好不好，姐姐错了，”关繁星弯腰站在肖瑶椅子旁边，戳着肖瑶的脸，“都气成小河豚了，好啦好啦，其实我想说，你的手工作品是充满个性的！这也是一种美！真的！”

    你还是别说话了吧，都镜净和汪勤书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都镜净叹了口气，拍了两下窝在大桌上埋头颤抖的凌开。

    凌开满面狰狞笑容地抬头对上都镜净略微无奈却没能完全克制住的嘴角，下一秒——两人同时扭头、捂嘴、偷笑。

    不靠谱的两个人类女性……汪勤书叹了口气，转身去找冰箱里的果汁饮料。

    肖瑶虽然生气，却也不能完全放心地闭眼生闷气，所以看完关繁星的口型，又气得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才注意到都镜净的回归。

    “完事儿了吗？”肖瑶语气充满了冷酷，语调硬是冷漠的像是陈述句。

    “嗯，”都镜净率先控制好表情，淡定地点头。

    肖瑶冷哼一声，站起身，正好汪勤书拿着好几瓶饮料走来：“这三瓶冰的、这三瓶常温的，不过敏的话，选一瓶带走吧。”

    这个牌子……肖瑶仔细打量片刻。

    芒果的最好喝……但是没有冰的芒果，那草莓的吧。

    “谢谢~”肖瑶声音软了下来，刚想拿走冰的草莓饮料，手却被关繁星塞了一瓶常温的芒果饮料。

    “……”肖瑶抿唇，心想这个天气喝太凉确实也不合适，算了，她忍了。

    忍了但是这不代表不生气，肖瑶下意识扭头不看关繁星，对着汪勤书二次道谢后，就慢悠悠地往外走——凌开和都镜净还在那里纠结选什么饮料。

    抵达门口后，又等待了两三分钟，凌开和都镜净才姗姗来迟。

    肖瑶往她们身后瞄了几眼，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本想拿出手机，却又不好让凌开和都镜净多等待，索性还是放弃了。

    反正之后还有的是时间“审问”陈知声。

    她转身站在门口，刚打好伞，就被都镜净示意往后看。

    “……？”肖瑶略有了一点预感，往后一看。

    果然是关繁星。

    关繁星笑的很明媚，把手里的饮料塞到肖瑶手里：“虽然平时让你少喝点冰的，但是我给你买的这杯可以除外——所以待会儿就不要再吃冰的了，嗯？”

    我才不要放弃我的冰淇淋！

    肖瑶腹诽着，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冰镇芒果饮料，片刻后还是瘪着嘴点头。

    行吧，这一次就听你的。

    关繁星有点意外她能点头，肖瑶在吃冰这事上对着她向来是阳不奉的同时还明着违的，但她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补上了：“不然我一定会在群里告状的。”

    肖瑶扭头就打伞出了门。

    逛商场的时间度过的总是很快，眨眼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都镜净和凌开把肖瑶送回学校后，又开始各自进行自己的工作，于是一个晚上和新的上午也就过去了。

    第一天的路透和第二天的暂停，让第三天的表演现场成为了远道而来的粉丝们的聚集地。

    还没等开始，就已经围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

    关繁星吹了声口哨，朝着正在最后整理着装的都镜净感慨：“这个氛围看起来很棒，就像我在国外经常看到的街边演出一样——你以后可以试试拓展国外的地图呢？”

    “啊……我虽然有苦练过古筝，但是也不能算是绝对专业的人，”都镜净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如果是国外演出的话，现在的我还真的不太够呢！但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关繁星朝她竖起大拇指：“那提前祝你成功，我相信那一定会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说不定会邂逅很多浪漫的缘分。”

    “借你吉言——我先过去做最后准备啦，”都镜净收起小镜子，打了个招呼便走向摆放好的古筝。

    关繁星观望了一会儿都镜净和凌开忙碌的身影，随后戴好口罩，下车后几步凑到坐在小板凳上的肖瑶面前。

    关繁星保持着挺立的姿态和坐姿乖巧的肖瑶对视了片刻后，才用右手勾下口罩：“所以你待会儿就负责发那个信？”

    肖瑶点头：“今天应该会……发三个吧？”

    “能听能看的话确实挺新鲜的，但你不会无聊吗？”关繁星较为直接地问道。

    肖瑶下意识地扬起一个笑容：“不会啊。”

    她说完这句话，才有点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无聊……”

    “也是，你正好可以构思新曲子，”关繁星注意力还在观察周围的人群上，倒是没觉察她这轻微的反常，“不过你总是容易构思入神……你别告诉我你在锻炼一种新的能力叫做‘一心二用’啊？你在音乐上的天赋可已经够让人望尘莫及的了！再加上这个……”

    “没有，我这就是休息一下……好好地，用心看一下这个世界的样子。”肖瑶哭笑不得地说。

    “哦~”关繁星很是认同地点头，“这确实很重要，而且这正好你刚忙完，挺好的！啊，那边开始了。”

    肖瑶和关繁星一同扭头看向都镜净，只见她手指轻盈灵活地跃动在琴弦之上，从周围人的表情来看，那大概是非常美妙的音乐吧。

    肖瑶看了许久，才拽了下关繁星的衣角：“师姐，她弹的……非常好听吗？”

    关繁星十分果断：“嗯，确实非常好听，我虽然对古筝了解不多，但是从她这几首来听，挺厉害的。”

    “这样啊……”肖瑶把目光移向周围的观众。

    无聊吗？确实，一开始总归是无聊的。

    甚至会有一些轻微的恼怒。

    让一个听不见的聋子，去演奏会的现场，看一群听得见的人能够欣赏、唯独自己无法听见一丝一毫的美妙音乐，简直和霸凌没什么两样。

    但都镜净的目的肯定不是这个，所以肖瑶也劝自己不要往这方面去想。

    她的伪装成功地糊弄了大多数人——比如关繁星。

    关繁星应该是她亲朋好友里最相信她已经完全不在意失去听力这件事的人了——毕竟关繁星本身就是一个格外坚毅的人，这个世界上估计不会存在什么能击垮她的事情吧。

    所以关繁星也不会担心直白的话语会戳中肖瑶的伤疤，因为她认为的“肖瑶”早就挺过了这次苦难。

    而伪装糊弄不过去的，除了过分敏感的人之外，还有她自己的心。

    但转移注意力确实是有用的，至少从某一个时刻起，这个世界好像才真正的进入了她的视野。

    虽然有点割裂，但至少自己从原本空寂的灰色世界和缤纷多彩的现实世界不断交织的过程中，获取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一草一木、一风一水、一路一人……

    世界的模样在肖瑶的眼底流动，她扫视过周围形貌各异的观众，沐浴着阳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锁定目标，我去发信啦！”肖瑶笑着，走向人群中。

    关繁星原地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凑这个热闹。

    但她也没能“孤单”多久，都镜净演奏结束那一曲之后，起身朝观众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回到了车附近。

    “结束了？不能吧？”关繁星有些讶异，她因为距离的问题，没能听清都镜净的话。

    都镜净轻笑：“当然没有，昨天不是没能出演嘛，今天总体时长就更久，所以会有时间较长的中场休息，比如现在。”

    “哇，”关繁星看了眼手表，“这居然就过去五十多分钟了！我都没注意！你真厉害，古筝弹的真好！”

    “谢谢，”都镜净有点不好意思，“我毕竟苦练过嘛。”

    关繁星耸了下肩：“你那两个即兴的片段听起来挺有灵性的，这可不是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都镜净拨弄了两下手上的假指甲：“我……算是有一些天赋的努力型吧！比起真正的天才，或者有天赋的人，差挺多的。”

    “那你现在也挺棒的，”关繁星竖起大拇指，“按照你这个说法的话，你和我还挺像。”

    都镜净有点震惊地疑惑：“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你是天赋加努力型呢？”

    “像你说的，我确实有点天赋，但也一样，我天赋不多，尤其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跟瑶瑶比，那可差太多了~”关繁星略带些好笑的摇摇头，“我曾经，还因为这个挺备受打击的呢，不过，是这个救了当时的我。”

    关繁星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相册里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