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为阶,寒意阵阵,李大河站在师缘殿门口显然被这仙界大手笔震惊到。
整个大殿分两层竟然是用一整块蓝田暖玉鬼斧神工般雕刻而成,
殿顶琉璃为瓦一眼看上去似乎能看见龙鸣凤舞让人不敢直视,朱红殿门竟然是把大块红水晶直接镶嵌在玉体里,玲珑剔透,美轮美奂。
朱红暖意的师缘殿隐隐压制着青石阶的寒意,让李大河不由地想去亲近。
他站在师缘殿下的青石阶上,目光如炬,心里连连感叹,这下他有些相信自己成为神仙了,虽然面色稳如老狗,内心却相当雀跃。
师缘殿里人声鼎沸,新官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瞳孔地震,互相讨论,指指点点。
李大河走进师缘殿,被满墙金光刺痛了眼睛,待他定睛一瞅,那竟是密密麻麻泛着金光的小方块,每个小方块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和一个山名。
李大河环看四周,发现一个黄纱小仙站在二楼阁楼,笑而不语地看着下面千姿百态的新官们。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一声高亢嘹亮的声响,“天讫仁年关界门”。
声落,那阁楼处的小仙便开了口,“各位新官,师缘殿为择师承缘之地,金格内的名字都是仙寿万年以上的仙人,万般因果皆从此起,请大追随本心,凭心而定。”
李大河还听得云里雾里,就看见身边的一个新官手刚碰到一个小金格就消失在他眼前。
这大变活人的现场显然是把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把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没了。
还没走两步,他就又听见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只见一个穿紫纱的小仙子,大声喧嚷着,“各位仙官我们凌海山乃是仙界一百八十座仙山之长,仙气浓郁,不信大家看看这一大片金格是不是金光最亮的。
来我们凌海山不仅能凝实仙体,壮大仙魂,更重要的是能当仙官,走过路过,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这小仙一声吆喝,吸引了不少新官注意,有怀疑的,有请教的,熙熙攘攘间,小仙身边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簇拥了一群人。
李大河仔仔细细看了看那紫色小仙说的金格,确实凌海山的仙人们金格所占面积之广,金光颜色之璀璨,的确最盛。
但是这地方要真这么好,干啥还要人来拉皮条??
李大河隐隐觉得不太对。
当了一辈子理工男,上至骗钱,下至骗情,这种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大河决定自己先观察研究一下。
他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一圈下来确实有四处仙山仙师体量大,金格颜色亮。
也有仙山暗淡无光,仙师仅有一人代表;剩下的金格颜色亮度一般仙山上仙师的人数也不超过几人。
但那暗淡无光的金格里有一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许颜穆,穆山。
这是他媳妇的名字啊!
既然他飞升都是带着凡间的名字,李大河觉得那她媳妇名字应该也不能变。
大殿里依旧熙熙攘攘,李大河回到那个黯淡无光的小金格前,手指轻触,瞬间消失在师缘殿里。
紫纱小仙用余光看着李大河消失的地方,眼睛轻微眯了眯,一丝阴狠一闪而过。
鼠蛋用他那又小又精明的小眼睛白了一眼猪宝,毫不客气地拿起桂花糕往嘴一塞。
“少主都回来百年了,那天界门十年就开一次,要有新官来早来七八回了,做什么美梦,傻子才会来咱这!”
他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一样,边说边走到一片竹荫下,舒舒爽爽闭上双眼躺下,还不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猪宝过来乘凉。
“可少主太可怜了,为了开山人都要不行了,我娘亲天天问我少主清醒没有。”
猪宝顺势往鼠蛋旁边一躺忧心忡忡地看着头顶的树荫,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鼠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何尝不为少主担心,就连洛爷爷都是他偷摸放进院里的,可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风微微地吹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丝不和谐的动静进入到鼠宝灵敏的耳朵里。
他拍了拍正在发呆的猪宝,小声地说到,“有东西进来了,在洛爷爷住的拜师堂,洛爷爷现在昏迷不醒,咱们得去看看。”
李大河咻一下就出现在了穆山的拜师堂,没有晕机的不适感,有的只是场景顺变的心悸。
他在这个破茅草屋里平释了一下心情。
拜师堂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兔窝,可能这个兔窝过于隐蔽,也可能拜师堂四处漏风,破乱不堪。
但无论什么原因,李大河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兔窝和兔窝里的兔子。
他直接大步走出了这个残破潦草的拜师堂。
迎面就看见了两个五官变异的小孩冲着他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一个长着猪鼻子,一个顶着鼠耳朵。
那俩崽子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他的面前,其中一个顺手往前一抛,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绑上了。
鼠耳朵小孩一边拽着他一般对猪鼻子说:“猪宝,你快去看看洛爷爷咋样。”
猪宝往破茅草屋里一窜,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和他俩岁数差不多的小孩。
小孩顶着兔耳朵,眼睛红红的,三瓣唇,张嘴就是:“你俩别瞎说,这人肯定不是从我这出来的。”
他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确切,“我拜师堂虽然破落不堪,但里面的传送阵肯定是好的,有人传过来传送阵肯定会响呀。
我在这睡好几天了,周围鸟语花香没有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这人肯定是那四个山上过来的小杂碎,快去叫老黄,咱们先生火把他架上,是杀是烧等老黄来了再说。”
李大河没有丝毫招架之力,被这仨小孩扒个精光后,就像烤乳猪一样,双手双脚被绑在一条木杆上,高高地架了起来。
然后看着这仨小孩一脸淡定地开始找柴火。
一切准备就绪,那个小猪鼻子就突突跑走了。
小鼠耳和小兔耳发现地上还有他的包袱。俩人四目一对,就跑到那个布兜前面扒拉开来。
强盗!李大河内心狂骂,早知道就不来这么个破地了。
这一打开不要紧,洛和和鼠蛋发现了两样不得了的东西——玉简和引仙牌。
“洛爷爷这两个是什么?”鼠宝歪着小脑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兔长老。
“蛋啊,你爷爷我好像绑错人了,这人好像真是少主拉的皮条。”
俩人心虚地往火堆的方向看了一眼,看着那已经满身通红的李大河,一下都沉默了。
“算了等老黄来。”兔长老似乎下定了决心,“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反正这人烤不死,那就先让其烤烤吧。”
李大河快要热迷糊的时候,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黄大仙。
他生怕这个时候那黄鼠狼站在自己面前问:你看我像啥?
那黄鼠狼一手拄拐满步蹒跚,后面跟着一群奇形怪异的精怪,李大河觉得自己像是唐僧进了妖山。
更要命的是,那个顶着兔耳朵的小屁孩,蹦蹦跳跳地到黄鼠狼面前,张口就是老黄啊,你来的正好,你看这个是……。
李大河意识慢慢模糊,他感觉自己最后看见的是一群妖怪在火堆旁商量他的一百种死法。
建国后动物不是不准成精么?
也对,他现在飞升了……
擦,什么破天堂,真的不是缅北工业园么……
李大河噩梦连连,嘴里骂骂咧咧,突然睁眼坐了起来。
这一定是梦!
惊醒四顾,这……
他看见四周坐着八个奇奇怪怪的精怪,就包括那个黄鼠狼和兔耳小屁孩。
起猛了,李大河准备顺势闭眼倒下,兔耳朵小破孩起身双手扶他肩膀,带着满脸的歉疚。
“真是抱歉了,刚刚太过鲁莽,这万年来我们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
小屁孩的红宝石眼睛泛着心酸,泪流不止。
黄鼠狼刚想站起来安慰两句,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不好啦,药老说少主要不行了啦。”
李大河不知所然,屋里八人就只留给他匆匆离开的身影。
一只猪鼻子突然在门框处悄悄漏出。
李大河眼睛有些发直,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看见那个胖胖的顶着猪鼻子的小孩正扒着门框偷偷看他。
小孩有些胆怯地看着他说,“你是少主拉来的皮……有缘人么?少主现在状态不好,你不去看望看望她么。”
李大河脑子一团麻。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诡异,他不过是死了又活了,但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还不如死了,他到底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你们少主是谁,我认识么?”
“你不认识来我们穆山?”
“我……来这是因为……我看见我……我熟悉的一个名字,叫许颜穆。”
“那就是我们少主的名字。”
小孩眼睛亮了亮,“少主果然没有骗我们,您终于来了,有缘人,我叫猪宝,你快和我去看看少主吧。”
猪宝边说便伸手拉他往外走。
这山里的房子大都是茅草屋,直到他走到一个像样的院子里,然后看见了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
这女子,长得太过于印象深刻,身高不过162cm,体重李大河打包票120斤,那贼有特点的小胖手,以前一生气就揍他,这……真的是他媳妇啊。
李大河看着思念了几十年的人,老泪纵横。
他媳妇年纪轻轻就生病去世了。
光阴如梭,人生易老,那张脸却在他脑海里定格在她30岁的时候。
李大河宛若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双手颤抖地走到床前,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看着床上那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声音略有发颤:“她……怎么了?”
顶着兔耳朵的小屁孩,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要死了。”
这一句话宛如青天霹雳,李大河实在不能接受,他腿有些发软,精神有些恍惚,无数的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翻涌。
他看见了那昏暗的走廊里,自己老丈人坐在楼梯里痛哭流涕,看见那已经归零的心脏监护仪,看见了趴在床边嘶声力竭哭喊妈妈的儿子……看见了自己浑浑噩噩地看着人进了火葬场……看见了自己醉倒在墓碑旁……
生死离别一次就够了,好不容易再见到她,她人难道真的就又要没了?
不行,既然自己成仙了,那就一定能救她。
李大河双手紧紧握拳,刚想开口问有没有什么挽救办法,就听见兔耳小屁孩对猪鼻子说:“猪宝,你带着他先出去,把你杨哥他们叫过来,我们这次准备把少主救醒。”
猪宝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扯了扯李大河地衣角,示意他出来等。
看着李大河面带怀疑,猪宝又说了一句,“这种事常有,长老们靠献祭自己的仙力然后唤醒少主,只是……,长话短说,你千万不要进去,等我把人叫过来。”
站在院外李大河吓傻了。
院内猛然红光大刹,那血红的光芒从园中似乎要直冲天际。
满院的藤蔓开始开始蜿蜒盘曲地扭动着,直冲红光而去,刚刚覆盖整个院子的上空,红光就消失了。
然后仅仅几秒又一次红光大盛。
就这样红光出现了二十八次,终于不在出现了,藤蔓们似乎再也感受不到红光慢慢褪去。
猪宝后面跟着三个大男孩呼哧呼哧跑过来,珊珊来迟。
这四个人抱着7个蛋出来,然后兔耳小屁孩也跟着出来,看了李大河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少主快醒了,我们还有事要忙,就麻烦有缘人带着鼠蛋和猪宝帮忙照看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