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也许是知道的。
雨停后,夏清茶带着青果儿到了处山泉。
山泉清冽,水雾如烟,阿姐的眼睛却清亮地烙进青果儿的心底,甜甜的茶香萦绕在鼻尖,手心,颈侧挥之不去。
青果儿的脸红了,耳尖也粉了。
青果儿不知这奇异的感觉,那双清亮的眼他却记了一辈子。
夏清茶拿出一根粗麻,系在腰间,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青果儿移开了视线。
夏清茶把粗麻的另一端系在青果儿的腰上。
夏清茶走下水,在水至膝盖处停住。
“青果儿。”
“来。”
青果儿一步一步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继续往前。”
青果儿继续往前走,水漫到腰际,漫至脖颈,青果儿不敢走了,水流激打着身躯,他已经站不稳了。
“青果儿!”
夏清茶远远的呼喊了一声。青果儿转将头去。
“青果儿,就像这样,将双臂舒展开。”夏清茶入水,向青果儿游了过来。
突然粗麻开始抖动,阿姐的身影消失了。
粗麻抖了三下,没了息,不稍又抖了四下。
青果儿惊慌地四下看去,将头埋进水里,扑腾地找着夏清茶。
少顷,青果儿被一种种坚定温柔的力量轻轻提了起来。
青果儿一睁眼就跌进一双明亮的眼眸……
“哈哈。”阿姐笑盈盈地看着他,拍打着水面,将水扬起。
泉水带着甜腻腻的茶香溅在青果儿脸上,青果儿发现自己比阿姐高一点了。
“会了吗?看,像这样。我去岸边守着,你尝试着慢慢游。不要害怕,舒展开。我一步一步把麻绳放松,如果还要再松些,你就把腰间的绳拽两下。”
“如果呛水了不能再往下,就摇三下,歇一息,再摇四下,我就知道你在呼救,然后把你拉上来。”
“好!”青果儿尝试着往下走,任由水流将自己带起,双臂舒展,击打着水面。
好像会了!
下一秒,一大口水呛进青果儿嗓间,青果儿猛地抬起头,双脚不住的向下坠。像那天在池塘一样,水是冰冷透骨的。
青果儿握着绳摇三下,歇一息,再摇了四下,一股温柔坚定的力量牵着他,从黑暗的水底将他一步步带出来。
“没事吧?”
夏清茶把青果儿带到岸边,青果儿吐出一口水。
“没事再来!”青果儿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力量。
一次又一次地呛水,青果儿学会了游泳。
“阿姐,小心那些人。”回家路上迎着风,青果儿对阿姐说。
“嗯。”
等到青果儿比阿姐高了一个头的时候,阿姐有喜欢的人了。
阿姐站在茶田,她那双清亮的眼被遮掩在巨大的帽檐下,眼睫扑闪地扇动着,双眼惬意地眯着,阿姐不爱跟人说话,垂着头默默地采茶。
“清茶花儿,你跟那个阿顺家的土娃,爪子样啰咧?”旁边的姨婶笑着打趣,阿姐就垂下头,绯红漫上脸颊,局促地笑。
很多人都爱阿姐,爱她的所有美好,却爱不了一个完整的她。
在山神村没有人会娶一个寡妇的女儿,寡妇是被山神所遗弃的,寡妇的女儿是沾不上山神的福气的。
阿顺也一样,山神村的所有男人都一样。
可是青果儿不是山神村的,他是一棵无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