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青果儿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无能的人。
空有医术却救不了张姨。
清瘦的身形让他保护不了任何人。
他从不信神,却改变不了这的任何人。
就如此时,阿姐在床上晕了半月了,门前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他也护不住她。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两月多了,河水淹没了几十里地,接连的山洪埋了半个山村,人们都说山神怒气未消。
神婆又占了一卦,跳了一天一夜的祈福舞,向众人说:“我们拜错了!发洪水的是河神!我们却把给山神赔罪的恶女投给河神,河神发怒了!让我们三天后送一名心地纯善的女子洗涤河神的屈辱向他赔罪!”
众人在山神祭下面面相觑。
拜……拜错了神!大忌啊!
人们慌乱地望向村长:“这……怎么办?”
村长紧紧皱着眉头同神婆商量着。
山神柱上的铜铃叮铃作响,狂风肆虐地摧残这个村庄。
却没有唤醒任何人。
两天后,“山神祭”改为“河神祭”,河神的鬼面人身像被刻在祭柱上。
可是人们在犹豫选谁出嫁给河神啊?
“都怪张寡妇!”
“对了!她还有个女儿,人美心善。”
“夏清茶。”
“河神一定满意。”
于是第三天,所有人挤在茶馆前。
青果儿挡在门前,门后是阿姐血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五色针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她的手心、额间。
“青果儿,你让开!”
“青果儿,你是神婆说的祥瑞,我们不为难你。你让开。”
“你们来这干什么!”血丝爬满了青果儿的眼,他的嘴唇干涸,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要嫁给河神了。”
“她心地善良,这是她的福分。”
“福分?!这福分你们自己去争好了!她不要!”
“呸!就是因为她娘才……”
“好了!”村长拄着杖来了,身形佝偻了许多,接连的潮气让他的骨头隐隐作痛。
“青果儿,让开吧。”
他转身对着跟在身后几个妇人说:“你们把嫁衣给她换上。”
“不行!”
“阿姐!”青果儿冲进房里,把门闩上,用柜抵着,抱起阿姐。
苦涩的清茶香裹满他的心田。
苦涩、苦涩,心脏都苦地皱起来了。苦死了。
青果儿想抱着阿姐逃出去,可是,逃到哪里去?山神村的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依山傍水,山下全是毒雾、毒蛇,没有一个人走得出这座大山。
没有办法。
没办法。
他痛苦地跌在地上死死抱着阿姐。
“青果儿。”阿姐醒了。
或许说她早就醒了,却又醒不过来。也许是不愿醒吧。
“我想去陪娘。”夏清茶的手垂在两侧,眼神空洞的望着青果儿。
“阿姐,是我无能,我……”
夏清茶的手慢慢抬起抚上他的脸颊。
“没有,青果儿。只是我想娘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雨声滴答滴答地响,狠狠地砸在窗上,却砸不醒山神村的人。
屋外众人推搡着大门。喧嚣、吵闹。
屋内青果儿声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