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
贺存惊颤了一下，不敢相信谢栖洲如此冷酷无情吐露出来的字眼，他摆了摆头，确定自己不是听错后，说话霎时变得磕磕巴巴。
“出……出去？我……我去哪儿？要这个样子出去吗？”
贺存的眼尾红的很快，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连带着腿脚也变得虚浮，陈凌初有说过谢栖洲这人在床上偶尔会玩一些恶趣味，这算是恶趣味的一种吗？
谢栖洲会不会让自己这个样子去睡大街啊？
可是谢栖洲如果真的赶他出去，他必须得照做。
贺存哆哆嗦嗦地蹲下去捡地上的衣服，被谢栖洲厉声制止，“我有说让你把衣服穿上？”
“可是……可是您让我出去……”贺存心里又惊又怕，眼里揣着泪，始终克制着没让它们掉下来。
“是啊，出去，外面房间里又没人，你不是喜欢穿成这样？那你就穿着这样出去呗，不是不想去次卧洗澡？那我就帮你一把，督促你把衣服脱了，有问题？”
贺存怔怔地望着谢栖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颗泪珠就这么当着谢栖洲的面滚烫地砸下来，几秒后，贺存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回答，“知道了，没有问题……谢总，对不起，很晚了，您早点休息。”
贺存就这样光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路过他的行李箱时，他顿了一下，刚准备伸手，回头却正对上谢栖洲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他就懂了。
要羞辱，又怎么会让他带走一件可以遮身的衣服？
“等等......”谢栖洲叫住他。
“怎么了谢总？”贺存抹干眼泪，强撑出一个微笑。
“我讨厌身边的人不干不净，过几天会有人专门带你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我会让人提前通知你，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脏病。”
“还有，在检查报告出来之前，麻烦你不要擅自进我的房间。”
贺存霎时脸变得惨白，他对医院的憎恨说得清也道得明，加之他本身就和其他人不同，所以医院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噩梦般的场所。
贺存也明白这是谢栖洲给到他的下马威，陈凌初曾经提到过，谢栖洲虽对身边的人有一定要求，但谢栖洲一般不会带人去做这样的检查，他有各种方式可以获取情人的干净程度，而非需要通过这样简单直白而又伤人的方式。
“好......”贺存未加以过多思索，点头答应。
他轻轻给谢栖洲带上门，硬着头皮去了次卧。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贺存身上仅有的遮羞布穿着并不舒服，次卧也没有提前备好浴巾，大晚上的，贺存用被子紧紧盖住自己，枕头上洇湿了一大片。
住进这里第一天就被打入冷宫的，他大概是头一个。
贺存第二天就发起了烧，头晕晕乎乎的，Alex敲了他半天的门都没能起来。
他没脸起来见人，身上没有一件可以蔽体的衣服，昨天那条仅剩的裤子，也被他毫不犹豫的丢进了淋浴间的垃圾桶。
“贺先生，再不起床中午饭都吃不上啦！”这是Alex第三次在门外大喊。
贺存躺的浑身酸痛发软，身上跟个蒸笼似的，直觉告诉他，还是得出去吃个药。
他将薄被裹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地下了床。
Alex刚准备再敲会门试试，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露出贺存状态不太好的半个头。
“艾助理，早上好。”带了点鼻音。
Alex的手还以蜷缩的形式悬在半空，他尴尬地笑了笑，摊开五指向贺存摇了摇，“早上好，贺先生，我姓张，您忘啦？”
“对不起。”贺存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和昨天不同，Alex觉得今天的贺存比昨天更加的柔软，眼睛很圆，睫毛很长，看起来娇弱了不少，但漂亮不减一分。
“贺先生，您的眼角上有黑色的脏东西，好像是昨天的妆没有卸掉。”
“不好意思，对不起。”贺存说，昨天他就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卸不干净不是个什么稀奇事。
然而这情形在Alex看来就变了味。
“害，您今天怎么总跟我说对不起，您这话说的，有什么对不起我的。”Alex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咧出大白牙。
“那您能帮我去谢总房间……拿一下我的行李箱吗？”贺存礼貌地问。
“当然可以。”Alex笑道，不由感慨自家老板这次真是强大，一定是主卧弄得不能睡了，两人才去了次卧，这还不算，去了之后依旧洋洋洒洒不间断，连衣服都不给人换一件。
但推开主卧门时，Alex又傻眼了，主卧里床铺都好的很，铺的整整齐齐。
房间里唯一有点乱的是，垃圾桶里随意扔着贺存昨天穿过的衣服。
Alex想不明白，把行李箱给贺存推过去了。
再出来时贺存换了身干净的白T加运动裤，简简单单的很清纯，Alex惊叹贺存可塑感很强，不论是什么衣服穿他身上都能完美消化，就是脸色有点不太好，给他带的春江溪涧的招牌菜，贺存只吃了一小点。
“不对胃口吗？贺先生。”Alex站在一旁，关怀地问。
“不是，我好像有点发烧，方便问一下这里有药吗？”贺存揉了揉太阳穴才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明一点。
“当然有啊！”Alex眼睛一亮，一边找药的同时随口咕囔：“哎呦，战况可真是激烈啊！”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不知怎的被贺存听到了。
看来Alex并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没有。”声音从背后小声传来。
“啊？什么？”Alex不解地偏过头。
“谢总不太喜欢我，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贺存坦白地纠正他，言语间带了点自暴自弃的惆怅。
简直是惊天巨雷！简直是暴殄天物！
Alex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怎么怎么，自家老板这是不行了还是浪子回头了？
这么好好的一个大美人怎么就不喜欢了？
Alex实名疑惑。
没疑惑特别久，Alex就被贺存吐出的另外一件事吸去了注意。
贺存问了最近谢栖洲会不会来别墅，Alex同步问了下他们的助理群，一般谢栖洲的行程会有几个助理第一时间在群里共享。
在得到Alex确信值能达到百分之七十的答案后，贺存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明天能不能让贺存去打工。
没错，贺存用的字不是“上班”，而是“打工”。
Alex这才注意到贺存身上的衣服，质感很廉价，很可能就是那种菜市场旁边的摊位卖的十五块一件的衣服，又或者是某网站上面的九块九包邮款。
结合昨天Alex推断出来贺存不懂英文的信息以及贺存本该上大学的年龄，Alex猜他应该是没考上大学，甚至可能连高中都没上完。
“可以吗？”贺存诚恳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啊？这怎么说呢？”
Alex抓了抓头发，谢总以前包养过的人，很多也有工作，但是来到这儿之后有的会选择辞掉工作，有的哪怕是忙工作头几天也会一定会请假，毕竟谁都想开头给他们的谢总留个好印象。
之前有个小明星，都进组了，深思熟虑后依旧翘了几天班过来陪他。
碰到这种第二天就要去打工的，Alex头一次见，理智告诉他应该奉劝下贺存，作为谢总的小情人，这段时间就应该好好待在这里等待传唤，但这次情况特殊，自家老板不喜欢人家，害人家丢了饭碗也不地道。
“要不我去问问谢总吧？您这个我不好拿主意……”Alex说。
“谢总……他好像挺烦我的，别去打扰他了吧。”贺存的眸子黯淡无神，“谢总既然最近不会来这儿了，您如果不说的话，谢总一定不知道的。”
“还有谢总说的体检，我一定会去的。”
Alex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体检Alex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可怜兮兮的，就好像路边捡回来又被遗弃的猫咪，他善心大发，私下做了主。
“你每天晚上几点下班？”
“六点。”贺存如实答。
“那你每晚六点要回来哦。”
“七点半行不行？”
Alex在心中一衡量，谢总一般就是七点下班，但几乎每天都会加班，按照这个道理七点半贺存能赶回来也是可以的，不过……
“贺先生，能方便问六点到七点半这段时间您干嘛去吗？”
“来这远，打车真的太贵了，这里还没有公交车站，我得转一趟公交和一趟地铁，附近的公交站台大概一公里，回来路上需要那么长时间的，张助理，可以吗？拜托你。”
“……”
真该死啊。
Alex稍作思忖，回了一个“好”。
吃完药后贺存回到卧室准备再躺下，手机在旁边震了震。
他的手机应该是在昨天的裤子口袋的，他早上打开行李箱时，手机被塞在了里面，贺存没细想，大概是被烧得记忆错乱了。
他的手机是某果最新款，陈凌初对他死缠烂打的时候，有次说不上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把他那破破烂烂的的老人机摔坏了，第二天就赔了个这个。
贺存是不想要的，由于当时实在是一点钱都拿不出来，手机对于这个社会又是必需品，很多事情都需要用手机完成，他勉勉强强接下，心里想的是有了钱就给他，相当于是自己买了。
可是贺存现在欠陈凌初的越来越多，他逐渐发现自己还钱真的有心无力，为了弥补心里那一点自尊，他尽可能避免使用手机。
他喜欢打游戏喜欢看视频喜欢给别人评论，现在最多最多每天只会花费一个小时在新手机上。
可屏幕亮起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陈凌初发送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