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是昨天的消息。
——进展怎么样了？
——回话。
——怎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连我都不理了？
还有四条是刚刚的消息。
——我怎么听谢栖洲跟他一朋友放话说不去别墅了？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一去就把谢栖洲惹着了？
——看到了第一时间跟我回话！
——贺存，做得好一点。
单单是一排排文字就让贺存胆战心惊。
他想起陈凌初走之前那句话，“你做得到，我便做的到。”
可是贺存表现不好，一点也不好，这已经不是差生的水平了，而是一张百分试卷，他只蒙了第一题，那一题还是错的。
他本来就不擅长引诱，让他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难于青天。
贺存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地响，像一堆臭苍蝇在他耳边盘旋缠绕。
身上的温度如火烤，贺存艰难地关了手机，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再睡醒天已经黑了，Alex又在敲门。
这次是晚饭。
贺存迷迷糊糊地给他开门，靠在门口，“艾助理，您不去公司上班吗？”
Alex有点自来熟，再加上他和贺存相处的时间还比谢总和贺存的多，贺存也没那些情儿架子，他自然而然就把贺存划分到了认识的朋友的范围，说话也不太顾忌了。
Alex故意模仿他睡醒的口气反问，“贺先生，您是每睡一次觉就要重置一下系统吗？”
“啊……哦。”贺存有点尴尬地咬咬唇，恹恹地说抱歉。
“我可再也不想听到你说抱歉对不起这样的字眼了，听腻了。”Alex有意让周围空气更加轻松点。
没想到最后几个字深深戳进了贺存的心里。
“腻，了吗……”贺存眼神空洞，失了魂一般地喃喃。
“哎呀！”
Alex见状况不对，心想这新人也太敏感，及时调转话头，拍了拍贺存的肩，嬉笑着说，“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上班么？我爸是谢家的老司机，我呢，毕业以后专业不对口，也找不到什么合适工作。
我老爸就跟谢总爸爸说了，安排我在谢总身边做事。但谢总对我很好，也不怎么让我去公司，在附近给我租了个房子，让我照顾照顾里面的人就行了。”
“他对我要求不高，就一点，电话时常在线能联系上完事。哈哈，谢总对亲近的人都还挺不错的，我做这份工作可真是捡了大便宜……”
Alex一提到谢栖洲就开始侃侃而谈，说他怎么怎么的好，刹不住车，看得出来Alex对谢栖洲的敬佩与尊敬达到了顶峰。
正讲到兴奋点，他无意间瞥了眼贺存越来越低沉的脸色，立马哑然。
糟糕，他忘记谢总和贺存之前两人之间的奇怪相处模式了，贺存不是之前那些小情人，根据贺存口中的描述，这情形无异于跟被贬到边境的人谈皇帝如何如何勤政为民，善抚人心。
岂不是雪上加霜？
“没事，辛苦您了。”贺存挤出一个笑，“谢总不在这里的日子其实您也不用过来，我自己能解决吃喝问题。”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Alex摇摇头。
贺存认真的盯着他，“为什么不行呢？是之前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吗？我自己可以的，我会做饭，而且我打工完回来也能在路上吃，根本不需要麻烦您。”
Alex想说些什么，贺存补充道，“您这样，我会愧疚。”
“我什么也没做，就赖在这里，还在这里白吃白喝，我会很自责。”
“您能明白我么？”
“谢谢您了。”
“……”
Alex最终选择了退让一步，他跟贺存达成协议，隔三天过来送点新鲜的菜，而且要贺存保证每晚都得乖乖回来才行。
万一谢栖洲心血来潮就过来了呢？这里没人，对两人影响都不好。
贺存应了，整个人轻松很多，他说如果Alex再来，就给他做饭，他的手艺好的不得了。
临走时Alex加了个贺存的微信，也相互留了电话，贺存依偎在门框上说，“艾助理你真好。”
Alex“渍”了一声，无奈妥协，“好吧好吧，艾助理艾助理。”
让敬业的Alex为他长久稳定的工作改名换姓，也不是不可以。
体检通知很快就下来了，Alex告诉贺存，说带他去市中心的一家体检中心。
这家体检中心是私人机构，Alex在车上安慰贺存，“至少隐秘性是可以保证的。”
贺存明白Alex或多或少知道了他最重要的隐私，说不定这个圈子都已经传开了，贺存的隐私不叫隐私，是公之于众的秘密。
贺存提前给夏老板请了假，现在的他如同在砧板上的鱼。
体检中心很大，浓重的消毒水味不亚于任何一家医院，医生本是救世济人，此时的贺存却只觉得他们就像屠宰场的屠夫，亦或者是专门切小白鼠的实验人员。
Alex跑前跑后帮贺存办理体检核销手续，贺存就在走道上等着，Alex让他坐着等会儿，贺存没办法心定，不断地来回踱步。
肩膀吃痛，贺存突然被一个中年男人撞到。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报告单，很焦急的样子，低着头跑过来的速度不慢，故贺存被撞到的力度并不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慌张地道歉。
“没事。”贺存揉了揉被撞的位置，“医院人多，您小心着些，别又撞到人。”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中年男人抬步欲走，两人的视线却在此刻对上，看清贺存的相貌之后，中年男人神色一敛，呈现出诧异的面色。
“你？”
只是陌生人不会出现如此的反应，贺存很奇怪，便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您认识我？”
中年男人刚准备说些什么，Alex正巧回来，男人摇摇头，疾步走了。
贺存猜测此人大概是之前去他们店里买过小面包的，也就没多在意。
体检的过程并不好受，不仅仅有抽血和一系列外科检查，还挂了专程的生殖科。
这大概也是谢栖洲最忌讳的点，贺存哪怕是再不想面对，也咬咬牙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贺存差点在走廊摔倒，脸色很难看，Alex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检查报告出得很快，大概有上下打点的原因。
贺存拿着厚厚的检查单，里面的各项指标贺存一个都看不懂，医生的字更是写得龙飞凤舞的，他问Alex，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院说一切都正常，身体很健康。”
“好。”贺存点点头，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愿服输的倔强，“那就辛苦艾助理告诉谢总，我不脏，谢谢哈。”
Alex是真心疼贺存，他其实有点替贺存生气，他是一个特别直来直往爱憎分明的人，他们的谢总这次确实做得有点过分，贺存性格好长得也漂亮，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谢栖洲已经有接近半个月没来这栋别墅，上次贺存给陈凌初掐头去尾说了谢栖洲不喜欢他，被他臭骂了一顿，电话挂断时陈凌初说，“我会制造机会再让你们见一面的，别他妈的在这个关键时候给我出岔子。”
陈凌初以为是贺存不够主动，殊不知贺存其实已经尽力了，勇敢了好几步，只是谢栖洲看不上，还让他遭受了巨大的侮辱。
所以贺存每次下班回来就是孤零零的感应灯，整栋别墅除了偶尔出现的Alex并无其他。
这样的日子自由，可是自由里面埋着雷，随时会爆炸。
夏日的晚上还是很清凉的，贺存过惯了紧手紧脚的日子，每天跟个一百分尽职尽责的管家一样，别墅里的空调或电器能关则关。
这事Alex也发现了，电费开销明显下降，他甚至一度怀疑贺存是不是没有遵守他们的诺言，但晚上突击检查时，贺存又好好地在别墅。
贺存特别喜欢待在小花园，蔷薇下有块土地特别潮湿，贺存喜欢扒在那研究。
Alex也很奇怪，问贺存在那干啥，贺存微微一笑，“看看能不能长出蘑菇。”
贺存的笑一向都不轻松，或许是没有感受到真正的甜。
Alex没敷衍贺存，倒认认真真解释，“嗐，谢家有专门的绿化人员，每隔一个月就过来打理一次花园，为了确保草坪质量，怎么会让它长出蘑菇？”
“哦。”贺存看起来有些失望，拍拍手邀请Alex和他一起在院子里纳凉。
“谢总，金悦城开发项目提案里面还有几处错误，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抓紧去改了，晚上他们会跟法务再核对一遍，明早十点前保证能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还有关于……”
“等一下。”
Samantha瞥了眼后视镜，见谢栖洲按开了车窗向外面望去，很规矩地回，“好的。”
好多天没见贺存了，谢栖洲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他，看到也没什么，谢栖洲对贺存的态度就是主打一个无所谓，但在车窗完全降下的那一刻，谢栖洲见贺存旁边站着警察。
真他妈的会给自己惹事儿。
谢栖洲怒上心头。
“把车在路边停一下。”
“好的。”
Samantha很快靠边停了车，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是个商场，Samantha以为谢总是要路过买个什么东西，但谢栖洲下车之后直奔商场东出口乌泱泱的人群。
谢栖洲的步伐很大，不一小会儿Samantha就只能看到谢栖洲越来越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