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黑了,已经晚上八点多。
“我……”贺存想说我哪有故意,见义勇为这事是本能,但他心虚,毕竟确实没有跟谢栖洲报备他这些天的行程,又怕牵连到Alex,他选择了闭口不谈。
越闭口不谈让谢栖洲觉得反而越有鬼,谢栖洲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顶多就是在职场上城府深多想几步,到了这儿谢栖洲总觉得贺存是在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
比如有可能是发现谢栖洲这吃了亏就想跑去勾搭别人,半路善心大发做了个好事,被他撞到了。
因为刚刚贺存一句“他们都觉得好吃。”
谢栖洲本能地觉得这是贺存惯用的迷惑男人的手段。
谢栖洲愤愤地提醒贺存,“你注意下你的定位,哪怕是我懒得碰你,你在外也是挂的我的名号,别在外面丢我的人,现我的眼。”
贺存抿了抿嘴,想解释不知从何说起,他现在有点不太确定Alex是不是已经告诉谢栖洲他在打工的事情,作为一个看起来是被包养的小情人身份,确实在外面打工是件很给金主丢面的事儿。
他没办法,他必须去打工,他只能顺着道歉,“对不起。”
听到这谢栖洲更气了,贺存没怎么否认,不知道是没抓住字里行间的重点,还是隐形坐实了谢栖洲的猜想,这声道歉反而有“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下次还敢”的意味,刚好这时Samantha开着车停到了他们面前,谢栖洲让Samantha将贺存送回去,自己拿出手机去打车。
打车途中谢栖洲给Alex发信息,问知不知道贺存最近在干啥,Alex的消息回的很快,先是一个滑跪的表情,再是一句,“他在打工。”
谢栖洲问Alex贺存在哪里打工,打什么工,Alex也说不上来,谢栖洲怒了,让Alex这段时间好好盯着贺存,别让他出去瞎晃悠乱惹事。
想出门勾搭男人惹是生非,不存在的。
既然退货退不了那么早,那就好好管着不要越矩好了,随后谢栖洲想起来陈凌初说的这人听话的很,不由冷笑了一声,觉得陈凌初嘴里吐不出什么可信的象牙。
陈凌初不行,陈凌初送上来的人也不行,唯有陈凌初的那点项目还有点看头。
商人评判只讲利益,不讲感情。
贺存第三次见到谢栖洲是在聚会上,场子是陈凌初安排的,喊了一群认识的小少爷们,说是给陈凌初庆祝生日。
这段时间贺存被Alex盯着一直没出去,他心急如焚,夏老板说如果再不来的话就要再招一个糕点师,店里一个糕点师压根就忙不过来。
可Alex看他看得紧,一天来送三次菜,顺便每天固定在他那里蹭吃蹭喝,见贺存求他,Alex夹光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鸡翅,抹了抹嘴上的油,痛心疾首的说道,“存儿呐,你说你天天在这不愁吃不愁喝的,也没有什么开销,那么努力打工挣钱干嘛啊?”
贺存放下筷子,一脸愁容,“我缺钱呐,好缺钱的。”
“你要钱用来干嘛?”Alex好奇地问。
贺存不说话了,抿着嘴沉默。
“那你缺多少钱啊?”Alex见这个方向不对,转了切入点。
贺存又低头不语。
“那你到底打什么工啊?”
贺存这才回复他,“做糕点师。”
“糕点师啊……”Alex“哦”了一声说,“挺适合你的,你做饭真的好吃,比我妈做的猪饲料味道可好多了。”
贺存这才感到一丝慰藉。
“其实我也不清楚谢总为啥一定非不让你去打工,你知道谢总有很多……对吧?”Alex隐晦地讲,“他们都没有你限制的这么紧,当然你们的相处方式确实也不正常......不过,你要是缺钱的话,其实谢总出手很阔绰的。”
Alex这几天和贺存相处,觉得贺存挺简单一小孩,他这不叫叛变,只是之前的小情人们都这么玩儿,这是行业内的规矩,他只是把这个规矩当成一个建议提供给贺存而已。
Alex认为,他们的谢总并没有向贺存说的讨厌他到无可附加的程度,谢总如果真的厌恶一个人,会把这个人的痕迹从他的生活里抹除的一干二净,而不是还会把贺存留在这个江边别墅。
更何况,Alex听贺存说上次谢总还帮贺存解了围。
Alex认为贺存是可以行使他名义上小情人的权利的。
如果两人关系紧张确实没办法行使,那可以找谢总借,毕竟之前只要Alex开了口,谢总都会借给他。
贺存却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
“好吧好吧。”
Alex打了个嗝,没再继续说,就在这时贺存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贺存拿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同款手机。
嗯?
Alex突然觉得贺存没这么贫困户了,就觉得贺存可能是上进,倒不至于穷得负债累累?
都说现在的小年轻整顿职场,怎么还会有这么勤奋刻苦努力向上的娃儿。
他又转念一想,可能贺存手中的手机是二手的?很快这个理由便说服了他。
于是Alex望向贺存的眼神更加怜悯了。
贺存看了眼消息,是陈凌初发来的。
——今天我生日,专门凑了个局,邀请了谢栖洲,你早点过来,衣服给你都定好了。
贺存刚准备回这次不要再跟上次一样打扮了,谢栖洲不喜欢,消息又响了一下。
——把握住机会,你跟谢栖洲二十几天没见了吧。
贺存想说不是的,打字时他却什么都没打上去,回了个好,然后抬头跟Alex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出去一趟,陈总过生日,大概在晚上九点回来。”
“可以吗?”
Alex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陈总,谢总只让看紧点别让贺存去打工,并没说完全限制他的出行,陈总和贺存的渊源他不清楚,但之前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没啥大事的,他想了想,大手一挥,点了头。
生日局无非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再闹闹寿星,谢栖洲参加的多了,提不起兴趣。
陈凌初这次请的无非是上次那群少爷们还有少许的合作伙伴,举办的场地是在一个七星级酒店,那群少爷们虽然看不起陈凌初,但是还没到这种聚会不出席的程度,故而来了个七七八八。
聚会嘛,肯定要旁边带个伴儿的,这也是少爷们各种显摆的时间,反正要带最能拿的出手的来,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明星模特海归,这群少爷都能玩上。
谢栖洲就不一样了,谁也没带。
听说陈凌初送的人在谢栖洲那里不受宠,那些少爷们觉得谢栖洲一个人来挺情有可原,也在背地里揣测陈凌初当初说的绝色双性人其实就是一般般,双性人本来就少,哪能从稀缺的矿里淘到真的金子?
这种双倍爆率的事情不太能一起实现。
有的也为谢栖洲可惜,说谢总这只供一个小情人的毛病得改改,不喜欢的话趁早甩了换下一个,或者如果面子上过不去的话再找一个解解馋,别把自己憋坏了。
谢栖洲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应着,这么多天没把贺存放在心上,今天被人一提,脑海里自动想起了那天贺存的手,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还有贺存经常挂在嘴边的对不起和谢谢,一个懂礼貌还会见义勇为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贺存可能就是单纯的攀炎附势?
再或者是被人利用了。
是不是之前对贺存太残忍了?
他若无其事地看了下台上正在切蛋糕的陈凌初,透过他虚假的笑容看他的本质,考虑着要不要捞这桶金。
陈凌初切完蛋糕后就下了台,这时他身后多了一个人——一个漂亮的脸和身材一点都挑不出毛病的、看起来才刚刚成年的小男孩。
男孩穿着白色西装,铺了点淡妆就能艳压众人,获得了不少人的侧目。
谢栖洲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人人都在猜忌这男孩是何身份,目送着陈凌初把人带着在谢栖洲附近停下,对后面人说,“去,到你的谢总身边去。”
男孩很乖地点了点头,悄然走到了谢栖洲跟着,想了几秒,挽住了谢栖洲的胳膊。
谢栖洲横扫了眼众人,也没怎么拒绝,任由男孩一直挽着他。
大家秒懂,原来这就是陈凌初说的“听话得不得了”的那位,绝,真的是绝。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袭白,腰身匀称,穿得比谁都带劲。
贺存隐隐约约地听着那些人对他的评头论足,在里面精准抓到了一句,“我觉得他两站一起比陈凌初跟他站一起要养眼得多。”
不知道是恭维还是真心实意。
但下一秒就有人不客气地“渍”了一声,说就是一个玩物而已,还高攀不上。
宴席里觥筹交错。
谢栖洲作为该圈的顶层人物,本市的第一纳税大户,不少人都纷纷过来敬酒。
也有一些人打着敬酒的旗号看这个传说中的双性人,各异的眼神打量得贺存很不舒服,直到有个老总的伴儿端着两个酒杯向他走来,眼波流转,“来,弟弟,我敬你一个吧,可别不赏脸啊。”
贺存不会喝酒,也压根不会什么华丽的推酒词,他一时不知道这杯酒该不该接,直接愣在了原地。
谢栖洲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神色如常地和其他人聊着天,除了任由贺存将他搂着以外,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怎么?小弟弟是不会喝酒吗?”那人勾了勾唇,嗔笑着说他好不给面子。
贺存透过人群,与陈凌初目光相接,陈凌初对他做了个明晃晃的口型,那个口型贺存一眼就看懂了。
是“喝”。
强制性的不容反抗的肯定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