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存接过酒杯,没有任何迟疑,忍着一口闷了。
破窗效应,有一就有二,更多的人涌了上来,要贺存喝酒。
说的话各不相同,什么“第一次见,得喝”、什么“恭喜有机会陪谢总,得喝”、什么“以后就是朋友,得喝”,总之各种各样的,贺存都接了,没有说一句话。
辣喉的酒一杯接一杯,贺存的视野变得不那么清晰。
察觉到贺存挽着的手几乎就要脱力松开,谢栖洲才放下手里被奉承了几轮还没有喝完的酒杯,用胳膊环着人的腰将他搂紧了些。
谢栖洲简单的认为这种做法只是纯粹为了在外面要保持绅士风度,以及要在陈凌初生日会上给他一点面儿。
再来人敬酒的时候谢栖洲一个锋锐的眼神就给屏退回去了,又接着开朗地笑了笑说,“别仗着我比你们个高显眼一点就都来欺负我啊,今天的主角在那呢。”
谢栖洲示意了下陈凌初所在的方向,和陈凌初交换了一个笑容。
人群这才转移到了今天的主角那,谢栖洲搂着贺存到了宴会厅的沙发区。
贺存脸上的酡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喝醉了的贺存像一个沉默的不会说话的悲伤的洋娃娃,瞪着大大的眼睛就把谢栖洲望着,两个手可怜兮兮地捏着谢栖洲的衣角。
谢栖洲望了一眼贺存的右手,已经没有包纱布了,结的痂已经掉了一大部分,看起来没有留疤。
谢栖洲比出两根手指,“这几?”
贺存不回答。
谢栖洲又说,“还记得怎么回去吗?”
贺存不回答。
谢栖洲嫌弃地说,“蠢死了。”
贺存“嗯”了一声。
重复着他的话,“蠢死了。”
又自顾自苦笑了声,“是二啊。”
大概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喝完酒的贺存脑子就跟卡机的电脑一样,笨得要死。
而卡机的电脑在谢栖洲这是会第一时间被淘汰的。
谢栖洲不太友好地说,“你复读机啊。”
贺存又不说话了,谢栖洲说,“你就知道你蠢,别人过来敬酒不会推着些啊,就知道喝喝喝,最后麻烦的谁,你倒是去麻烦陈凌初啊……”
谢栖洲说完又反应过来,他妈的这丫使劲喝又是勾引的一种方法,骗他上床呢。
“操!”
谢栖洲暗骂,就要把人推开。
还没推开,被贺存“哇”的吐了一身。
贺存穿的白西装一点没沾到,全精准的吐到他的西装了。
妈的,谢栖洲炸了。
吐过的味道不怎么好闻,谢栖洲捏着鼻子站起身,那些秽物落了一地。
不少人发现了他们,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送纸巾,谢栖洲狼狈的很,贺存还在那佝着腰干呕,没再呕出一点东西。
谢栖洲脱了西装扔到地上,见贺存的衣服因为他的动作向上缩了缩,露出细窄的腰。
“你他妈的,老子上辈子欠你?怎么这么贱啊,啊?”谢栖洲咬牙切齿地指着贺存骂了一句。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谢栖洲把自己的衬衫和裤子简单清理了一下,拖着贺存就要走。
贺存哪还有力气,软绵绵得跟要坠了一样,谢栖洲嫌丢人,耐心告罄,搭着贺存的胳膊,一只手环过贺存的双膝,一个公主抱就把贺存抱走了。
给收获巨额谈资的人群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有人说,这小情人好像也没有说的那么不受宠啊。
“可刚刚谢总骂他贱呢!”
贺存在车上就是睡,他两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不怎么好闻,一直在外面等着谢栖洲的Samantha在他两上车以后就车窗大开。
工作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在每个方面都委屈自己。
可以在工位上被累死,可以在谈合作的路上被创死,但不可以在车上被熏死。
“你要把我吹死?”谢栖洲暴躁的对着前面Samantha吼,Samantha唯唯诺诺地关上窗,谢栖洲又说,“车里这么大味道闻不到啊?开点缝!”
“……”
老板心,海底针,看不透,摸不着。
Samantha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后排的两个人,见一个醉鬼睡觉拼命的把脑袋往他们谢总身上放,他们谢总每次都将他推得远远的,跟玩不倒翁似的。
到了江边别墅,谢栖洲把人抱下车,Samantha还在原地没有把车开走,谢栖洲问他,“有事?”
“您今天不回……”Samantha还没说完就被谢栖洲打断,“怎么回?我要是回去明天就得出一个新闻,说我名下一套别墅里面死了个人,不知道是洗澡时被溺死的,还是楼梯踩空了碰到头被撞死的,到时候警察来问你负责?”
Samantha摇摇头,“负不了责。”
“那不就得了,我从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谢栖洲把人抱着往里走,Samantha头一次怀疑自己这个第一总助是不是业务能力下降了,她老板最近脾气真的越来越大了。
谢栖洲把人放在了他的房间就去洗澡了,他实在受不了他身上这味道,腌菜缸子一样,被酒精腌的入味。
等他洗完澡穿着内裤裹着浴巾出来,他就看到他床上多了一个人——贺存正抱着膝眼巴巴望着他,不知道是酒醒了还是醉着。
“……”
谢栖洲觉得这货就他妈缺男人操,语气不耐地赶人。
“去你那房间睡去,别他妈来我这。”
贺存又开启了静默模式。
“我看到你就心烦,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
“滚!”
“……”
谢栖洲感觉他进入了人机副本,君子动手不动口,他干脆扯着人手把人往外面拉。
“嘶……”贺存疼得皱眉,谢栖洲这才发现他捞的是人家右手。
“又蠢又矫情。”谢栖洲说,这次没动了,于是贺存又坐回了原地,抱着膝瞅着他。
谢栖洲想,还好刚刚给他把鞋脱了,不然今天这床他死也不要睡了。
转念一想,今晚为了这醉鬼,差点去睡沙发,也是头一次。
谢栖洲独自生闷气,他到床的另一边躺下,一个温度就靠了上来。
“别他妈的挨着我,你去洗澡行不行,臭死了!”谢栖洲甩开他,贺存像听不懂一样,大概是脑袋宕机,在那滞了好久,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洗澡……”
贺存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顺势就要脱衣服,谢栖洲猛的一下蹿起来,将他往淋浴间里推,“要脱衣服里面脱去!”
把人放里面谢栖洲又操心他这醉样能不能打开淋浴,浴头和浴缸隔得近,他怕贺存栽进去,在淋浴间隔门徘徊了两遍,谢栖洲没忍住推门进去了。
果然这醉鬼啥也不知道,还愣在镜子前,呆呆地把自己的影子望着。
谢栖洲给贺存调好了水温,从柜子里拿出来新的浴巾和一次性内裤放在架子上,又从自己衣柜里找出一套没穿的衣服挂在浴室里,贺存还是没动。
谢栖洲把人掰到和自己面对面,他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先这样,再这样,又不是脑干缺失了傻了,既然会爬床,脱衣服总不需要我教吧。”
贺存不知道是听没听懂点了点头,谢栖洲就出去了,他认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他妈的仁义,可以被小学《道德与法治》纳入教材的那种。
贺存在里面过了至少半个小时才出来,谢栖洲在外面把睡衣换好后凝着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到贺存要推门了他喊了一句,“你要是敢没穿衣服出来,老子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谢栖洲明显感觉里面的人顿了一下,又在里面墨迹了五分钟。
贺存醉了比树懒还树懒。
贺存出来时酒应该已经醒了点,谢栖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宽松的要命,他半咬着唇,试探性的躺到之前他坐过的那个位置,见谢栖洲没有说什么,往谢栖洲旁边凑了凑。
贺存身上带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和谢栖洲是同一个味道。
谢栖洲冷冷地说,“再过来一下就把你扔出去。”
这句话果然很受用,试了两次灵了两次,不知道贺存是不是第一次被谢栖洲赶出去怕了,贺存自己挪了挪,睡到了隔谢栖洲最远的边缘,一个人蜷缩着占了一小部分床位。
但贺存没有立即睡着,他动了动,然后转手把床头灯关了,才心安理得地找了个舒服姿势准备入睡。
眼前一片漆黑,谢栖洲摸着黑骂,“你是不是有病?”
贺存喃喃地断断续续回答,“睡觉......要关灯.......不可以浪费电......”
......
谢栖洲无语劲儿还没过,没多久他就听到贺存平稳的呼吸声。
谢栖洲哼了一下,心道说“就这?”
白天不是被阳光照耀醒的,是被越来越大声的“烦人苍蝇”吵醒的。
Alex的声音太尖锐了,他敲着次卧的门,大声喊,“存儿,我买了牛肉,今天做牛肉火锅!”
“存儿,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啦!”
“好吧存儿,我怂,我不敢进去,你倒是起床啊!”
谢栖洲埋进被子里,翻了几个身,实在睡不下去,下床去开门。
贺存睡相挺好,还圈在那个角落,一动不动。
主卧门开了,Alex也愣了。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