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洲的表情不太好，还没等发作，Alex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浮夸地过来拍马屁，“谢总，我才发现您起床时也如此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简直是我之偶像我之楷模啊！”
他又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挠了挠头，“我真不知道您在家，您让我看着存儿，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还叫不醒，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您进去帮我看看？”
Alex声东击西的本事融会贯通，谢栖洲不想跟他计较，只说，“不用看了，现在还睡着，在我房间里。”
Alex一幅什么都了然的样子在那里“哦”，被谢栖洲拍了一下头。
“瞎想什么呢？”
“我就说嘛，花儿怎么会不采......”
“采什么？你当我是蜜蜂？”
“牛肉？牛肉火锅？你做？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做饭？”
“不，存儿……贺先生做，他做饭很好吃，我都蹭了好多次饭了，哦，不对，是不是不能吃牛肉火锅啊今天……”Alex说完贼兮兮地在那笑。
谢栖洲白了他一眼，跟他说让他下午别来了。
“好哦，那我重新去买些可以做清淡点的菜？”
“不用了。”谢栖洲说，他和Alex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他把他当弟弟，只当Alex的口不择言是放屁，懒得浪费口舌。
Alex很识时务，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他告诉谢栖洲牛肉放在餐桌了，果断选择开溜。
贺存再睁开眼，敲了敲还有点晕痛的头，顿觉自己并不在次卧里。
他认真回想了昨晚的整个经过，能想到的就是在宴会上拼命喝酒还有洗完澡后的事，他有点难过的抓着枕头想，自己又搞砸了，明明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可是谢栖洲还是总要把自己丢出去。
贺存想不出什么其他谢栖洲不喜欢他的理由，他固执地认为，谢栖洲是恶心他的身体，这是贺存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哪怕是证明自己是干净的，可自己连作为谢栖洲发泄的工具都被瞧不上。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谢栖洲带自己回了别墅，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睡了自己的床，甚至，贺存眼神掠过淋浴间，谢栖洲这次没将自己的衣服扔进垃圾桶，还让他穿了自己的衣服。
手边传来凉凉的触感，贺存摸了摸，是他的手机。
谢栖洲还帮把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放在枕头下面了。
陈凌初果然在问贺存和谢栖洲两人的事，贺存打字回，谢栖洲这一次，还是没有碰他，又说自己做不好，能不能换个人。
不到十秒陈凌初发了条消息给他。
——不行，谢栖洲没有让你回来你就不能回来，哪怕让你回来，你也要在那里待够三个月。
再补发了一个视频，一个约四十几岁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容颜苍白，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旁的监测仪器则是显示此人还活着，一个保姆则是在贴心的给她按摩全身。
贺存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屏幕上那个女人沧桑的面容，眼眶发红，他问陈凌初什么时候能给见面机会，陈凌初回复他晚点吧，没说具体时间。
等放下手机准备下床时谢栖洲刚好进来，贺存的脸上有泪痕，眼睛里布满血丝，谢栖洲想，没巴结上你还先委屈上了？
“谢总……”贺存喊。
“嗯。”谢栖洲应了声，“洗漱完之后下楼去做饭。”
“好。”贺存的声音低哑，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马上来。”
牛肉是新鲜的，切菜时谢栖洲就在将身体靠在台子旁看着他，贺存本想问牛肉是您去买的吗，谢栖洲就说，“这是Alex带来的，晚上我想吃鱼刺身，再让Alex去买。”
“我不会做。”
贺存是真的不会做。
“那你会做什么？”
贺存将切好的牛肉块放进盘子里，“一些家常菜吧。”
“好，那就家常菜。”谢栖洲这次回答地特别爽快，看起来特别好伺候一样，贺存望了一眼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两人算是默契的什么也没说，被人瞧着做事的感觉特别奇怪，贺存寻思着之前Alex的存在感也没那么强，贺存想了半天，没话找话。
“您吃辣吗？”
“都可以，按你做得最好的来。”
“哦，好。”
贺存的手艺确实不错，牛肉肉质鲜嫩，汤汁看起来劲道十足。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是迷之沉默，贺存想为什么谢栖洲还不去上班，谢栖洲的想法不明。
吃完饭贺存开始洗碗、洗衣服、顺便在征求意见后换了谢栖洲房里的床单，换床单时贺存盯着床垫出神了一小会，随之啥事也没有的出去了。
谢栖洲一直在一楼看财经新闻，偶尔看看手机回一下消息，等贺存爬上爬下忙碌完，已经下午三点。
贺存陪谢栖洲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两人隔得特别远，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谢栖洲的衣服质感挺好，穿得挺舒服的，贺存也就没换，坐下时贺存发现衣服松松垮垮的，他就坐直了身体往上拉了一下，被谢栖洲全然箍在眼里。
广告时间，谢栖洲主动开了金口，“我看历史记录，你喜欢看一些旅游类的节目？还有动画片？”
“啊？”贺存迟钝地点了点头，又觉着动画片确实在谢栖洲眼里显得低级，他耳尖微红地说，“动画片，也不是很常看吧……”
“这么说，旅游节目看得多。”谢栖洲随口道。
“是，挺多的。”
“看了那么多地方，最想去哪里？”
贺存思索了会，说，“我不知道，他们都说泰国好，但是我除了普通话什么都不会说。”
“那国内呢？”
“Y市吧，我喜欢风景好节奏慢一点的地方。”
贺存确实喜欢Y市，但真正的理由他并没有对谢栖洲说出口，Y市消费低，重点是海拔高环境好，小山多，可以上山去采野蘑菇。
上次跟Alex说的是认真的，他真的有考虑在蔷薇花下面种蘑菇。
“Alex说你没考上大学？”
贺存不知为啥今天谢栖洲对自己这么多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答，“是根本就没有读过，高中也没有读完。”
“嗯。”
“Alex说你打工是给别人做小面包的？”
“嗯，差不多吧。”
“有时间了做了给我尝尝。”
“好。”
上次递给你你还嫌脏呢，贺存想。
他又感觉谢栖洲现在的状态还不错，于是准备给谢栖洲打个商量。
“谢总，我……”
“想说就说。”
“我能不能再回去打工？”
谢栖洲突然不说话了，贺存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回音，等来下一个问题。
“你缺钱？”
“是的。”
谢栖洲没说行不行，只说再说吧，这是贺存今天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陈凌初说晚点吧，谢栖洲说再说吧。
贺存心情刹那就变得异常失落，谢栖洲不同意就代表了他已经几乎被斩断了和现有工作的联系，相当于斩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的命运轨道从两个月多前认识陈凌初的那一刻就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就犹如一只蚂蚁，每天如履薄冰，在半死不活却还要拼命挣扎的生活里翻来覆去。
两人没再对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谢栖洲离开。
新闻节目贺存不爱看，他将自己陷进了沙发，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时谢栖洲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而是滑着手机刷着新闻，Alex买来了菜，他沉默着做了饭端上了桌，谢栖洲吃完就走了。
好像就为了等这顿饭一样。
后面几天谢栖洲陆陆续续回来了几次，每次都是下班回来，吃完饭再走，并不在这过夜。
为了给谢栖洲准备晚饭，谢栖洲甚至同意贺存加了微信，两人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就会有一场不变的对话，贺存问吃什么，大约几点回来，会不会加班，谢栖洲如果回，就会点一些人人熟知的家常菜，跟他说一下时间，如果不回，就会直接说加班。
谢栖洲很守时，每次就跟到点掐表差不多，和他说的时间点基本上重合，有时候还会提前几分钟。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直到别墅来了个不速之客。
对于贺存来说，也不算什么不速之客，毕竟他也不是主人，但当那人直勾勾地将贺存扫射了一遍时，贺存才意识到给他开门是多么的错误。
这人贺存在某娱记中见过，是个三线小明星，之前参与一部大热的网剧男三号短暂性地火了一把，后面就如海平面中扔进去的石子，很快被浪潮给淹没了。
“别误会，我只是来拿个东西。”小明星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不甚友好的狐狸眼。
Alex不在，谢栖洲也不在，贺存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上楼，他做不了这个主。
这也是贺存觉得错误的原因，见不该见的人，做让他头疼的抉择。
“要不，您下次再来吧。”贺存抱歉地告诉他事实，“我不清楚谢总今天会不会来，您要拿东西要不提前跟谢总定一下时间？”
他发给谢栖洲的消息在今天石沉大海了，他一点也没说谎。
小明星却很会抓重点，“你的意思是谢总不经常回来？”
贺存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听闻这话，小明星的神色看着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半天才咂咂舌，“这房子倒是没怎么变。”
贺存不好回应，说好听点，这是他前辈，说难听点，他连惺惺相惜的资格都没有。
小明星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主动跟贺存回忆着往昔。
“你知道吗？谢总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恨不得跟我黏在一起，任何重要的场合他都会带上我，给我介绍了不少资源大咖。”讲到这儿的时候小明星眼睛里都是放光的。
“他总是很浪漫，他会把事情处理得无微不至，我有次在剧组拍戏，都偏远得进山区了，他都会在大晚上赶过来，和我□□。”
“我们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都很合拍，我不爱男人，但是我爱他，他给我的资源我一点没用，就是要跟他证明，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他这个人而已。”
贺存哑然。
这是情敌之间的炫耀？但他好像炫耀错人了，贺存略带可惜地想。
情人见面互相眼红，可惜贺存还够不着情人这个档，所以这个话茬，贺存压根就接不了。
“但是.......”小明星自嘲笑了笑，眼神突然黯了下去，“但是有一天，谢总的助理突然就通知我，不用来了，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你现在比当时的我状况好像还差点。”小明星抿了一口茶，细狭的狐狸眼里带着同情和悲悯。
小明星注视着贺存，试图从他的微表情里找出一丝瑕疵和优越感，然而贺存却笑了笑，小明星有点愣了，他好像认为贺存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你难道不生气吗？”
贺存摇摇头，小明星突然判定此人对他来说没有威胁了。
“行吧！”小明星站起身，将自己的衬衫整了整，“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等等.......”小明星一只脚踏出门，被贺存叫住。
“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请问谢总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有三个月吗......”
小明星诧异地回头，用手指压低了墨镜，将贺存的话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才对这个愚蠢的问题作出回应。
“小明星诧异地回头，用手指压低了墨镜，将贺存的话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才对这个愚蠢的问题作出回应。
“你他妈的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