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星来别墅的事不用贺存汇报,谢栖洲就知道了个大概。
“需要跟他经纪人再强调一下吗?”Samantha问。
这个小明星是谢栖洲情人里不太懂事的那一类,为了避免麻烦,谢栖洲打发人时特意让Samantha跟他经纪人签订了一份合约。
谢栖洲换了另一份文件看,没把这份干扰当回事,“不要紧,由他去吧,作不出花来。”
谢栖洲又隔了好几天才来。
谢栖洲下班回来的时候,贺存刚好在看《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相爱相杀,生活被填充的热热闹闹,一猫一鼠相伴并不孤独,贺存嚼着薯片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就成了谢栖洲当场抓包的现场。
谢栖洲嗤笑他,“还说动画片看很少?”
贺存“嗯嗯啊啊”的没说出个缘由来,谢栖洲走过来从他手里抓着的袋里掏出一个薯片来吃了,吐槽这番茄味不纯正。
谢栖洲一下子话就变多了,贺存不知道怎么把握说话那个度,总是反应很慢,谢栖洲就嘲笑他跟个树懒差不多。
贺存注意到谢栖洲手上拿了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夹,下一秒,文件夹被放置到自己的视野之内。
谢栖洲说,“给你。”
贺存犹犹豫豫地接过,没理解谢栖洲的意思,谢栖洲又说,“打开看。”
文件袋缠着密封的线,他一圈一圈地将线解开,丝毫不敢将文件袋弄坏。
解完之后贺存伸出脖子去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纸钞,一共有八叠,也就是八万块钱。
贺存急忙站起身,惊慌地把文件袋往谢栖洲怀里塞。
“你干嘛?”谢栖洲莫名其妙。
贺存紧张到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连连道,“不要不要。”
“给你的为什么不要?”谢栖洲疑惑地问。
然而更疑惑的来了,他看到贺存浑圆的眼里骤然滚落出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帘子似的。
谢栖洲第一时间想的是贺存怎么这么爱哭,可以媲美琼瑶剧女主,紧接着想的是他也看过不少人哭,梨花带雨的,就是没贺存好看。
贺存为了勾引他,连哭都是练过的。
拉拉扯扯之间文件袋掉到了地上,一沓一沓的现金也散了出来,贺存拉着谢栖洲的衣角,哭着反复呢喃,“不要赶走我,求你,不要赶走我……”
“谢总,我不想被赶走……可不可以……别赶我走……”
反反复复都表达了一个意思。
谢栖洲听闻眯了眯眼,贺存比他矮半个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贺存的额发,反而冷静下来。
“别哭了。”谢栖洲说。
贺存依旧在哭,一缕额发挡住了贺存的眼睛,就着泪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谢栖洲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的,一时心软轻轻帮贺存将头发捋了上去,语气却加重了,“再哭真把你丢出去!我这衣服十几万,你要是捏坏了,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赔我十几万,得不偿失!”
贺存松开了他的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往后退了一步,还在小声抽泣。
谢栖洲示意他坐下谈,两人面对面,谢栖洲给他抽了两张纸巾。
“为什么觉得我要赶你走?”
“因为……因为陈总……陈总说过……您结束一段关系的时候……就会给对方钱或者房子……您现在就给我钱……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贺存一段话说得异常艰难,最后越说越委屈,差点又大哭起来,被他撇着嘴憋住了。
“给钱不一定是要结束关系,”谢栖洲并未察觉他现在正在跟一个人花时间去解释一个不必要的问题。
“也有可能是奖励。”
但贺存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可以奖励的,就像Alex提到没钱可以找谢栖洲,但贺存觉得自己并不像其他小情人一样可以有资格张口要,就算有,他也不一定会要。
贺存想起了那个小明星。
“不会是奖励的……”贺存这样说。
谢栖洲又问,“为什么你那么害怕我赶你走?”
问出这句话时谢栖洲无意识的捏紧了拳头,贺存好像并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谢栖洲引导他,“待在我身边是想要什么?不要钱,要爱?还是要更多的钱?”
贺存瞪大眼睛看着他。
谢栖洲足足等了三十秒,都没见他回答。
“陈凌初和你是什么关系?”
贺存很想说些什么,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肯定不能说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不知怎么用言语表达这中间的牵扯。
谢栖洲起初还克制着,见贺存跟着沉默的羔羊一样闭口不谈,特别是关于陈凌初的问题的时候,谢栖洲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后面陡然拔高了声音,胸腔里仿佛囤积着怒火,“还是要听陈凌初的话?陈凌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谢栖洲第一次当面发这么大的火,贺存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接触的这个人,是只不折不扣的凶狠的暴戾的狮子。
这只狮子好像争夺领地似的看着他,充满着敌意。
贺存一句话都讲不出,事实就是如此,他否认不了,只好偏过头去。
这无疑愈加激怒了谢栖洲,他冲上前来,捏住贺存的脖子迫使他们两人对视。
“说!他妈的给我说话!”
“陈凌初把你送过来给了你多少钱?”
贺存摇摇头,眼睛周围通红。
谢栖洲加重了力气,怒吼,“很多?五十万?一百万?五百万?五百万可能没有吧,陈凌初没有那么大方。”
“到底是多少!陈凌初要你在我身边做什么?只是哄着我让我开心吗?不是吧?他要你来监视的对吧?陈凌初压根就不跟其他人似的那么简单,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谢栖洲的指甲刻进了肉里,贺存除了疼还是疼,他用手去掰扯谢栖洲,被谢栖洲另一只手擒制住了,谢栖洲的身体压的喘不过气。
“什么都没有?陈凌初费尽心思,第一次见面就把你打扮成我七年前初恋的样子,我他妈才认识他多长时间!他也真能查啊!那天晚上,他问你进展如何!到底是什么进展?陈凌初宴会不就是一个目的吗?他为了让你能靠近我,真他妈舍得筹备啊?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他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看到了?”贺存想起来前几次他手机的摆放位置。
“我看不到就奇怪了!”
两人之间隔得很近,鼻尖几乎相连,贺存能清晰地看见谢栖洲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他试着努力挣脱谢栖洲的桎梏,发现全是徒劳,谢栖洲力气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而谢栖洲掐着的双手,还在持续用力中。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陈凌初就让我陪你三个月……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谢栖洲,我好疼,你放开我好不好……”
“求你……求你……”
一滴泪滑到谢栖洲的手指上,谢栖洲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放了手。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谢栖洲转过身不看他,“如果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贺存猛咳了几声,滑跪在地上,他的脖颈出显现出五道血痕印,手臂处也有了淤青。
“我真的没骗你。”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陈凌初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谢栖洲蹲下来,将贺存虚软的身体扶到沙发上,“那你能答应我,不再和陈凌初联系吗?”
“你不跟陈凌初联系,出什么事我可以给你担着,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谢栖洲补充说道,“缺钱也可以。”
见贺存缄默良久,谢栖洲一把推开他。
“那你就滚吧。”
“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对了,”谢栖洲踢了踢脚边的现钞,“把这八万块钱带上,这是那老人赔你的精神损失费,你应得的,至于我这,你一分钱不要想拿到!你妄想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
贺存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当初带过来的衣物填不满一个行李箱,现在要带走的也就只有一个行李箱。
哦,还有八万块钱。
贺存没准备拿,是谢栖洲说,你自己的脏东西你自己处理,别丢在我的房子里碍我的眼,贺存才俯下身子,一沓一沓地去捡。
现金上面有一些被踩过的脚印,贺存用手拍了拍,放进文件袋里,将密封线绕好,装进行李箱。
他的脖子上五个不同的地方几乎都渗着一点点血,他却感觉不到疼一样,离开前对着始作俑者鞠了一躬,低着声道歉说,“对不起,谢总,您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