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迢

    第二天中午,余迢和余纯芝如约出现在饭店。

    吃饭人少,李修国没有订包厢,坐在大堂靠窗的位置。

    余迢跟在余纯芝身后,远远地,看见一个穿正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白色吊带长裙的女生说话。

    李修国率先发现她们,男人热情地向母女俩招手。

    他今年四十三岁,身材保持很好,高大清俊,从没有怎么走样的五官轮廓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帅气模样。

    坐在他左手边,亭亭如鹤的女生便是他的独生女周杳语。

    古典鹅蛋脸,眉眼高低有致,肩薄腰长,头发绑成标准的舞蹈生丸子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与锁骨。

    余迢与周杳语对视片刻,互相颔首问候,目光转向李修国,客气地打招呼:“叔叔好。”

    李修国连忙站起来,他乐呵呵地给母女俩拉开椅子:“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余纯芝坐在他右手边,余迢对面是低头玩手机的周杳语。

    由于大人的关系,这两年她们经常私下见面。不过她们不在同一所高中,周杳语在一中艺术班。

    她吃完饭也不用回一中,而是去艺术机构继续集训,距离舞蹈类联考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余迢和周杳语初次见面是在初升高的暑假。

    余纯芝这几年生意风生水起,人脉很广,余迢有时候也会被她带去和客户吃饭。

    余迢以为那天和之前几次没有区别,到饭店才发现这次对方只有两个人。

    一个陌生的叔叔和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

    “迢迢,这是李叔叔。”余纯芝和她介绍李修国,又打量唇红齿白的女生,笑容里满是成年人的慎重和亲切,“你就是杳语吧?常听你爸爸提到你。”

    “阿姨好。”周杳语坐在椅子上,教养十足,目光落在站在她身后的人身上。

    余迢那天穿着学院风衬衫和百褶裙,修腰设计显个子,脸颊白净,乌黑的长发乖顺地编成公主发型。很有仙气,让人心生好感。

    李修国知道余迢被长礼录取之后,还说可惜她和周杳语没有报考同一所高中,不然两人有个照应多好。

    那时候余迢就有预感,余纯芝和这个叔叔关系不一般。

    “余迢?哪个迢?”

    在家长暗示下,余迢和周杳语互加联系方式,周杳语打备注名时问她。

    余迢答道:“千里迢迢的迢。”

    周杳语点头,输入她的名字之后,忽然弯唇:“杳,杳无音信的杳。”

    迢和杳,都有遥远的意思。

    后来两家人走动频繁,余迢早就做好余纯芝和她商量准备再婚的心理准备,只是这一天迟迟不来,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她和周杳语的感受,还是另有打算。

    “杳语,别玩手机了,看你想吃什么?”

    听到爸爸的话,周杳语放下手机。

    她打开菜单,神色平淡地浏览菜品,看不出对这场大人组织的聚会是高兴还是抗拒。

    李修国把另外一份一模一样的菜单递给母女俩。

    他看了看余迢,和气地问余纯芝:“你看孩子想吃点什么?”

    余迢在余纯芝的示意下,点了几道平价的家常菜。

    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李修国和余纯芝回忆起暑假出游的趣事,两人还问余迢和周杳语毕业之后,想不想去外地旅行。

    “考完之后再说吧。”周杳语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她经常去外地参加比赛,对这方面不是很在意。

    余迢倒是认真地考虑一下,假如高考完,自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从南到北,想了好几个知名旅游城市,她忽然收敛心思,还是专注眼前的学习。

    像周杳语说的,高考完再说。

    想到这里,余迢抬了下头,发现周杳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看她。

    女生眼眸深黑,漂亮又安静。

    两个人四目相对,余迢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

    周杳语放柔神色,手指在桌上轻叩了两下,她启唇:“余迢,你想去臧城吗?”

    “嗯?”

    余迢反应片刻,猜不透周杳语这么问的意图,还是如实说道:“有想过的。”

    传说中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国人的旅游圣地。

    周杳语托起下巴,若有所思:“那我们高考完就去吧。”

    说话中的两个大人都停住了,不约而同地凝视余迢,眼神充满期待,当然希望她们相处融洽。

    余迢听到周杳语意味不明的邀请,愣了愣神,她郑重地答应:“假如那时候你还想和我去,可以啊。”

    李修国连忙接话:“这样好啊,年轻的时候多出去玩,到时候叔叔给你们买机票,订酒店。”

    “爸爸,我知道怎么做的。”周杳语打断孔雀开屏一样的爸爸。

    余纯芝也附和:“是啊,李哥,让孩子们历练一下,我们总不能一直替她们拿主意。”

    吃完午饭,大人们开车送各自的小孩回学校。

    周日照旧有晚自习,余迢先回宿舍睡了一觉,吃完饭才回教室学习。

    一般高三上学期,教材书上的知识点差不多讲完了,基本进入一轮复习,她拿出厚厚的B5尺寸活页本,摊开资料书整理文综笔记。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进出教室的学生越来越多,还有人打包了晚餐,就想坐在凉爽的空调房里吃。

    “余迢,请你喝柠檬茶。”

    戴向琪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将外壁挂水珠的百香果柠檬茶往余迢手边一放。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猛吸一口手里的奶茶,翻着眼白直喘气:“外面真是热死了,这什么鬼天气。”

    她就是从食堂走回教室,后脖颈都被汗水湿透了,热的要人老命。

    “谢谢。”余迢看到柠檬茶,和她道谢,然后拿出纸巾递过去,让她把脑门上的热汗擦干。

    “唉,戴向琪,你怎么不给我买?”杜敏仪一脸心酸,亏她还总借戴向琪抄笔记。

    戴向琪向她做个手掌往下挥动的安抚手势,听起来就很敷衍:“下次下次,这次算了。”

    杜敏仪轻哼,摆明了不信。

    余迢拆开吸管,插入满是冰块的杯底,拿着递给她:“喝吗?”

    杜敏仪才不跟她客气,拿起来笑眯眯地喝了好几口,一路舒爽到心里。

    她感慨道:“还是我们迢迢好啊,知道心疼人。”

    余迢笑而不语。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凡事体贴入微,朋友们经常担心她以后被坏人占便宜,但余迢心里有一杆秤,她不是对谁都无条件照顾的。

    周日晚上班主任通常会来学校,检查学生人数,预防突发情况,不过基本都在办公室工作,偶尔过来教室巡堂,很少坐在讲台上管理班级纪律。

    所以冯映水走进来坐下的时候,大家还是挺意外的。她什么也没说,坐在塑料椅子上,拿出教案专心备课。

    冯映水长发挽起,这周换了副金丝长方形眼镜,架在笔挺的鼻梁上,偶尔拿着水笔将额前滑落的碎发拨到耳后,目光专心致志。

    清冷的知性美。

    正写着解题思路,耳朵敏锐地捕捉到窃窃的讲话声,冯映水看见林子爱转头和身后的男生讲话,音量不大,但是在过分安静的此刻就显得嘈杂了。

    她轻皱眉,忍着没有当场把人叫出去。

    有的学生像烈马,不服管教,师生磨合起来难度很大,林子爱就是这样的人。

    余迢抬头看挂钟的时候,恰好注意到冯映水脸色不佳。

    等一下课,她就提醒浑然不知的林子爱:“林子爱,老师看见你讲话了。”

    林子爱听到她叫自己,本来还很高兴,听完她说的话表情垮台,还要嘴硬又没有聊多少句。

    “林子爱,你出来一下。”已经出去的冯映水突然从教室后边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自己的班长。

    余迢心跳一颤,猜她肯定听见自己说的话了。

    林子爱推开椅子,阴着脸和冯映水走出教室。不知道冯映水对她说什么,她回来时全身环绕低气压,但是确实不再讲话影响别人自习。

    “林子爱,班主任和你说什么?你回来脸臭成这样。”

    晚自习下课,杜敏仪盘腿坐在床上拍润肤霜保湿补水。

    林子爱在阳台漱完口,带着一口薄荷味走进来,她躺倒在床上,翘起二郎腿:“不就是说那些,叫我不要影响同学们自习。”

    她不满地嘟囔:“老师那么漂亮,说话超级凶。”

    邓玲悦手里的单词本翻到下一页,她不快地反驳道:“没必要对老师评头论足吧?她的长相和她为人又没有关系。”

    她语气很重,大家的说笑声都停了下来。

    林子爱表情讪讪,自讨没趣地嘟囔:“我就是随便说说,反应至于那么大吗?”

    高三就像一个高压锅,所有人的情绪都闷在一起,随随便便就点燃了。

    邓玲悦话说出口以后,已经流露懊恼的神色,却紧抿下唇,不肯开口缓和气氛,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尴尬。

    浴室门忽然打开,余迢拎着装满湿衣服和洗浴用品的水桶走出来,她发尾微湿,用发圈松散地绑成一团,水洗后眉清目秀。

    她出来后,剑拔弩张的宿舍氛围重新活泛。

    “余迢,吃葡萄吗?”陈琳爱举起手里的不锈钢铁盆问她,里面满满是妈妈对女儿的爱。

    余迢笑着说:“稍等一下,我晾个衣服。”

    阳台只有一个洗手盆,洗漱和洗衣服全部挤在一个地方。

    不过晚上洗澡人少,余迢最后一个洗完澡,干脆就在淋浴室洗衣服。

    水流量大,冬天还不冻手。

    宿舍水电费是开学统一交的,不退不补,没有人对她的做法有意见。

    余迢重新过一遍清水,拧干校服和内衣裤晾起来。

    她洗干净手,走回宿舍,刚吃下几颗葡萄,门口传来敲门声。

    也不知道是班里哪个同学过来找朋友,只有余迢站着,她主动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看见来人,她神色惊讶:“老师,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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