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人

    满月,发生在每个农历月的十五日前后,当然受天气影响并不一定都会出现。

    可在圆月高悬时,我会被人看到。

    这是一个月以来,最有价值的发现。

    另一个重要的发现,就是知道男人的名字。

    虽然有关自己的过往依旧无从而知,可总算不是毫无收获。

    叫万里的男人,第二天出现时恢复如常,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只有手上多了许多小伤口,是玫瑰花刺的杰作。

    这也说明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经过前一晚仓促地见面,我原以为他会有异样的举动。

    比如,想尽办法证明我的存在,召唤灵魂、烧纸祭拜什么的。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从黑暗中清醒后,他站起身环顾一圈四周,便跌跌撞撞离开了。

    甚至都没有好好掩埋尸骨,只是在上面铺上了些散落的花瓣。

    直到清晨如约而至,他才重新做回孤僻神秘的花匠,像机器一般埋葬尸骨。

    万里做这一切时,我正飘在旁边看着。

    除了胸骨还藏在泥土下,四肢和头骨都露了出来。

    空洞洞的骷髅,还原不出样貌。

    只有头骨上明显的裂痕与断裂的手臂,足以显示人死得并不安详。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惨状,饶是身为魂魄的我,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万里却表现得异常冷静,手上的动作小心谨慎,完全没有之前疯狂失控的模样。

    我想他应当是把一切当作了梦。

    或许这样的梦以前也发生过许多次,他才会如此冷静。

    万里花了很多天,才把花田恢复到原样,在尸骨上重新栽满白玫瑰。

    至于那支会跳动发光的折纸玫瑰,第二日就被重新插回在心脏的位置。

    也不知道如此精美的折纸,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样,简直称得上艺术。

    我暗自期待之后的满月,能有机会亲眼看到他折纸。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数着日子,等待着下一个圆月。

    期盼着那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样才能有时间,好好与他叙旧。

    可在此之前,另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带领我走向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个深夜,应该是月底,万里依旧在黑暗来临前离开。

    我坐在高高的树梢上,看着东边残月,等它一点点变圆,盈满时就是所期待的日子。

    或许是夜色太美,周围一片寂静,我不自觉陷入遐想。

    下次见面,我会和万里有怎样的对话,又会听到自己怎样的生平往事。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脚下响起时,我才回过神,注意到那个身着黑衣走上半坡的人。

    虽然万里并不在深夜出现,可毕竟有过先例,加之从未有第二人出现在这片花田。

    所以我一开始并未十分在意,依旧懒洋洋靠着树干。

    月光暗淡,只能勉强看清花田。

    那人正弯着腰四处寻找着什么,并不是熟悉的身影。

    我这才察觉不对,缓缓飘过去,没有诡异的折纸面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

    他神色紧张,额头上渗出了汗,嘴里还念叨着:“是这吧,应该没错...”

    「小偷?」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可在这花田里只有一具尸骨,也没有什么好偷的。

    电光石火间,我猛然想起背阴处的小木屋以及万里的秘密。

    我完全忘记自己魂魄的模样,伸出手狠狠拍向那人的后背,手臂并没有没入身体。

    男人猛地回头,下一秒眼睛瞪大,神色惊恐地问道:“你...你是谁?”

    没有预料到他的举动,我也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过了半晌,我才终于意识到:他能看到我,在这个并不是满月的日子。

    相比较男人此刻的惊恐,我倒是非常惊喜,飘到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有些焦急地张嘴,原以为会和以往一样发不出声音,没承想却是脱口一句:“你能看到我?”

    虽然声音有些空灵,可的确是一句清晰的问话。

    男人脸色煞白,像是丧失了理智,只是下意识点头。

    “我能开口说话了!不对,你能看得到我!”

    我激动不已,一下跳了起来,一时不知道哪件事更令我开心。

    看在男人的眼里,或许是一个女鬼在上蹿下跳,他竟眼睛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晕过去了?」我的欣喜戛然而止,许多想说的话被憋了回去。

    男人很久都没有醒来,我只能无奈坐在他身旁,自言自语复盘着最近的经历。

    满月=异象、莫名其妙复活、总是戴着面具的万里,以及如今能看到我的年轻男人。

    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我正在感叹天无绝人之路时,男人猛地坐身子,后退几步,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

    对视半天,他才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是鬼吗?”

    再次醒来,他也没有平静多少,还是和之前那样恐惧。

    我尽量露出平和的样子,轻柔开口:“嗯,看起来是这样,可我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请叫我姜寻。”

    见我没有恶意,男人紧张恐惧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些,轻声重复着:“姜寻?”

    我缓缓向前飘动两步,点头:“嗯。”

    他与我拉开距离,看来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我的存在。

    毕竟连我自己也花了些时间才接受。

    为了不吓到他,我安静地停在原地,不再飘来荡去。

    男人退到银杏树边,才舒了口气:“为什么?我是说,这不可能啊!”

    “对,的确是。”我点头认同他,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科学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终于恢复平静,有些无奈道:“你为什么找上我?”

    “不是我找上的你,是你找上了我!”对于他的态度转变,我很是不满。

    “我没有...”

    “什么没有!在你偷偷摸摸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待在这儿很久了好不好!”

    我挥手打断他,指了指头顶的银杏树,恼怒道。

    男人尴尬地噤了声,抬头望去,树上的许愿带飘荡着,几片树叶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才轻咳一声,开口道:“你说自己叫姜寻,是吧?”

    “嗯,应该是。”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不记得了。”我挠挠头:“只是听每天来这儿种花的花匠提起过这个名字,就...”

    男人似乎有些无语,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尝试打破寂静,满怀期待询问:“你认识我吗?”

    原本以为一定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可男人愣怔一瞬,摇摇头:“不认识。”

    我一时有些无措,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通过他了解自己的生平看来是不现实了。

    或许是见我失落的样子,男人突然开口:“但是,我可以帮你。”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人变成鬼...抱歉。”想起我的自我介绍,他换了个说法:“你变成这样,应该是生前有什么执念,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我不解,面对一个陌生还没有杀伤力的魂魄,完全没有必要帮助,只要大叫着离开,当做了场噩梦就好了。

    “如果你是真实存在的,或许我也有机会...”

    他没把话说完,我却能听懂后面的意思。

    人们在面对生死相别时,总能提起百倍的勇气。

    就像眼前的人,此刻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而是显而易见的悲伤和期冀。

    我刚想出声安慰,却恍然还没问他的名字:“你叫什么?”

    “魏迟。”

    “魏迟?”听到这个名字,我总觉得熟悉,忍不住重复道:“魏...迟?”

    “怎么?你认识我?”男人皱着眉看过来。

    “Witch?!”最后重复一遍,我恍然大悟:“对,是女巫啊!怪不得你能看到我,原来是这样!”

    对于我的解释,魏迟显然不觉得有趣,他的脸色黑了几分。

    要不是对面是个魂魄,想必他已经要出手打人了。

    我悄悄飘远了些,没经过实验的事情不能做,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死一次。

    要是以魂魄的形态死掉,就是所谓的灰飞烟灭啊,还是不要了。

    魏迟靠在树上,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磕出一根叼在嘴里,开口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这副嚣张乖戾,和之前害怕到晕倒时,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

    “什么?!”男人点烟的动作停了下来,挑起眉,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生前的愿望!”虽然理直气壮,可我还是迅速飘到树梢上,才开口解释。

    魏迟显然有些烦躁,他啪的一声点燃烟,猛吸了一口。

    弥散开的烟雾里,我才第一次仔细观察起他来,身形高挑健硕,健康的古铜色,留着极短的板寸,右边眉毛上有一道缺口。

    虽然五官立体很好看,却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坏人形象。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皱眉,我就觉得是要被揍了。

    不过这样的人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晕了过去,果然还是我比较厉害。

    这样想着,我的底气也足了些:“现在怎么办?说好帮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没说要反悔!”烟刚抽一半,听我这么说,魏迟白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烟:“先弄清楚你究竟是谁,剩下的再说吧。”

    我无声点头,也的确只能如此。

    可他说完就往来时路走去了,留下我一个魂魄挂在树枝上,一脸茫然。

    “你倒是跟上啊!”魏迟有些不耐烦催促:“不然我可不管你了。”

    “可是...”我咽了咽口水:“我被困在这儿了,走不了啊。”

    “什么?!”

    花田里回荡着一声怒吼,让我不禁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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