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将近，所有师生都收到了圣诞晚宴的邀请。
“卢卡，你一定要去参加，晚宴会有很多活动，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罗尔收拾着上节课的书本，起身对卢卡说。
“放心吧，我会参加的。”卢卡知道洛伦兹也会参加。
十二月的微风沾染上冬的气息，在礼堂的钟声中，晚宴正式拉开了序幕。
卢卡和罗尔随其他同学一同入场，落座后等待校长的发言。
他怎么等得下去呢？少年正张望着找寻老师的身影。
人群中高挑挺拔的那一个就是他，目光穿过层层汹涌的人潮，打破重重屏障后戛然而止。刹那停止的目光几乎在还未聚焦完全时就已经通过模糊的身影找寻到了正和同事说笑的老师。
快看向我啊……卢卡无声地在心中呐喊。
洛伦兹早就看到他了。
卢卡不算高，但他足够高，这就够了。
餐具叮当轻响，晚宴正式开始，礼堂中摇曳的烛光和闪烁的彩灯为金属的餐具洒上变幻莫测的波光，旖旎的氛围被圣诞的装饰烘托到了极致。
洛伦兹坐在卢卡对面的长桌上，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黑色的西装上点缀着一枚金色的胸针，领花简单素雅，细腻的水光纱面料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卢卡喜欢老师穿得正式些，他那扑面而来的成熟气息总会在这一刻达到巅峰，让人出于尊敬而畏缩不前，却又因为那俊郎的面庞和温润的气质难以自拔地想要靠近。
少年用刀叉品尝着饭菜，却用余光看向对面的老师。
“快尝尝这个，很好吃。”罗尔递来一盘苹果派。
卢卡猛的回过神来，“谢谢。”他叉起一块放到口中，酥脆的表皮在口中绽开，果酱酸甜的口感浸染口中的每一寸，丝滑的触觉轻柔地略过舌尖。
“怎么样？”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派，”卢卡又拿来一块放入盘中，“我以后也要学会做它！”
用餐时间结束，接下来是众人期待的歌舞会时间。
管弦乐轻轻响起，众人纷纷牵起舞伴走上舞台，“丽丝小姐邀请我共舞，我先失陪了，”罗尔起身对卢卡说，“那边可以自取饮品，你可不能喝酒哦。”
“知道了，快去吧，丽丝小姐在向你招手。”卢卡和罗尔道别后走向一旁的酒水区。
饮品应有尽有，看着老师经常会喝的咖啡，他端起一小杯轻呷一口。
浓郁的苦涩让少年打了个哆嗦，他撇了撇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拿铁，味道也不怎么样啊，为什么老师那么喜欢喝？
口中残存的苦涩迟迟不肯散去，少年无意间再次回味时又被苦得一激灵，他赶紧在一旁五颜六色的饮品中又挑选出一杯。
清凉的感觉一路向下，伴随着气泡炸裂带来的轻微刺激，除去葡萄的酸甜外竟还有一丝铁锈般的酸涩。
那并不是一杯果汁，而是特调果酒。
此时的洛伦兹正在远离舞台的座椅上休息，比起热闹欢快的氛围，他更喜欢清净些，这样能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
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他的小洛伦兹正一杯杯地品尝着“饮料”。
一开始卢卡只是觉得这些饮料的口味很独特，像是许多饮料混合在一起，到后来，他察觉到身上正泛起阵阵暖意，就连视线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卢卡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洛伦兹及时地找到了有些醉意的少年。
酒精逐渐将神经麻痹，少年正靠在桌边缓解眩晕的感觉。
“老师，这个好喝，您尝尝。”他将手中的玻璃杯递到洛伦兹面前，杯底缓缓升起的气泡在顶端化成星星点点的水珠。
洛伦兹看着眼前的少年，此时他正露着小虎牙冲他笑着，稚嫩的脸庞上泛起微微红晕，衬衫的扣子因为太热已经被解开了一粒，隐隐绰绰能看到里面锁骨勾勒出的阴影。
“你喝酒了？”洛伦兹注意到少年异常的状态，从他手中接过玻璃杯。
“我没有，”卢卡摇晃着脑袋否认，“这是果汁。”
洛伦兹看向桌面上贴的标签，果汁和特调果酒的方位标的模棱两可。
“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少年就要带他离开。
“干什么？舞会还没结束呢……”卢卡向后拽着洛伦兹。
“你喝醉了，我们回家。”
“家？家在哪……”卢卡突然哽咽着说道。
“我早就一无所有了。”
抓住少年纤细手腕的大手松了一松，两人停下来不语。
“你还有我。”洛伦兹沉沉地说道，少年的话语因为醉酒的缘故轻飘飘的，听在他耳中，却是如此沉重。他不敢回头去看少年，幼小的心灵所背负的累累伤痕，又何尝与他无关呢？
“您？”卢卡抬起头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为什么？”
“命中注定。”洛伦兹并未转身，过往层层叠叠地从日记中铺展开来：
冰原上的策反，庄园中的再临，他倾其所有，只为将他挽留。
他本应该拥有光辉的未来，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发生……
“走吧。”高大的背影缓缓说道，这是洛伦兹无法向少年讲述的秘密。
话语中的逻辑散落一地，卢卡乖乖地跟着洛伦兹的步伐。
礼堂外的月光洒在青灰色的石板上，脚下的小路像是氤氲着缥缈的雾气。
舞会的余韵传到耳边，卢卡放缓了脚步。
“我还没有跳舞呢……”他失落地看向礼堂的入口。
“和谁？”洛伦兹随着少年的视线看向空荡荡的门口。
“和……”卢卡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舞伴。
“和您。”酒精、月光、青石板、余音，这一切都刚刚好。
洛伦兹低头看向正看着自己的少年，视线如月光般柔和。
就将这一切都怪罪到醉意上吧。
手腕轻轻挣脱束缚，转而两手十指相扣，腰际被轻轻环绕，进退之间，目光从未脱离对方的沼泽。
余音断断续续，空白的乐章由两人共同谱就。
礼堂内是千万目光下大肆声张的爱意，我与你是晦涩夜晚中月光下纠缠难分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