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之前,或是想着应大人对假侍郎“眼熟”之词,梦中,我见那假侍郎竟是个学子,捧着偌多图纸模型立于墙下等待拜见上官。
要想重查假侍郎死因,应当想办法确认他的身份。
辰时,在吏部问得张鉴知和应大人曾于翰林院就职。翰林院常常拨人到学馆和国子监讲学,这样的师生关系刚好够“眼熟”二字。
翰林院中,一片潇洒之气
——与大理寺不相上下吧。
四处打听,原来翰林院每人都多少到学馆讲学过;只有一些受圣宠的大人,会到国子监为师。
工部侍郎张鉴知,四十来岁了,光侍郎这个位置他就待了快十年;藉藉无名,或许当年也没去过国子监。
再者,国子监学生皆是皇亲贵胄、世家子弟,哪家要是丢了儿女,还是进过国子监的,恐怕已经着急得令满京城通晓了。
我查案时间太有限,既然排除了国子监,便立刻赶赴学馆;光西京三县便有四家学馆,与翰林院联系密切的有两家,要耗去不少时间。
离开翰林院的路上,遇见一事。
虽然我当时猜测是攀附之辈,但写手札之时还是想记录下来。
翰林院有位年轻的男画师,瘦小肤白,扬州口音,脖戴红绳玉葫芦一枚。
他或是知晓了我在向他人打听消息时自示的官身,突然冒出来拉住我袖角,声泪俱下、嗷嗷大哭:
“求少卿大人还张侍郎一个公义!我等为公之人,身在朝廷,若是生死草草,有伤忠义之心啊!张侍郎为人淡然清正,亲和好施,哪知他、他,竟遭此横祸……”
我收敛惊喜之意拍拍他,以为他是认识张侍郎的。谁知,当我问起张侍郎的细节,他却左一个“记不清”右一个“不确定”,最后竟以公务为由逃脱了。
听此言语,仿若是魏王麾下;然而魏王好像最不喜扬州派,也不招纳画师。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人想起太子。太子高俊,麾下大多美姿容;因此惹出不少祸事来。
学馆之行,大约探出一人,名为许仕。
这许仕堪堪攀上许国公一些亲戚,这才来到西京学馆听学。听说他醉心工事,曾拜师张侍郎,却被拒绝。
不过,许仕之后的踪迹便无人知晓了,当时师生与他并无相熟之人。他在学馆被张侍郎拒绝后,便离了学堂,不知去向。
许国公也早就搬出西京,一时半刻联系不到。
此行,我亦打听了柳娘子身份。
不过众多官员和学生,都只知侍郎爱妻,不知侍郎妻姓名,最多不过说出她被称作“柳娘”。哪怕是官眷之间也不太讨论她,说是几乎没见过此人。
我问柳娘他二人成婚的时间地点,原来是三年前在老家祠堂,难怪京中消息少少。
案子总算有了进展,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