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面有怒气,但最终还是允我再推一日。
我差阿轩到翰林院跟踪画师,自己去了天承寺。
天承寺并没有被迫停工,魏王和太子都遣了督工过来比照图纸继续修造。圣人这几年因着皇后的原因,对寺院颇为看重;而圣人圣意如此,太子和魏王的督工就算与对方多有不爽,倒也不敢生事影响工期。
寺内紧张有序,我正想用官印请入,没想到无人阻拦;看来今日早朝的恶名,传得很快……
昨日从张侍郎那里搜到图纸册子,刚好比着熟悉地形。
四处走动,我向工匠打听了一些消息:
一,工部侍郎很少身着官服出现在寺内,与工匠沟通的人一直是工部郎中程鱼。
二,工部郎中程鱼是当朝中书令、前任工部尚书的门生;他身材魁梧,肤色晒黑,升迁工部之前曾供职于禁军十六卫。
三,工匠们唯一一次见到穿官服的侍郎乃一个月前,只听他巡视工程后,口中叹“对不上”。
换督造以后,程鱼也撤了出去;不知到工部能不能找到人。
禁军十六卫到工部,其中必定有贵人手笔。
想到“对不上”三个字,灵光乍现,我向工匠记录了天承寺拆下来的材料,并申请调阅工部曾经修造天承寺的记录。
程鱼告假,家门不应。修造记录的调阅申请也被工部扣留。
我颓颓求于左相大人,老师对我早朝之举并未苛责,并答应遣人替我守住程鱼踪迹。
阿轩未归。
明日如何交代?无论假侍郎还是真侍郎,凶手都没有留下线索证据。
程鱼之身份、背景,可以代入杀害假侍郎的凶手之特征;可是动机、证据——或许凶器也早丢了。
真侍郎的身上线索寥寥,就算真是发现了秘密被人虐杀,依旧没有证据。
又是难眠一夜,今日自请值守署中,最好重新梳理手札。
天不负真理昭昭!
正是方才,弘文馆馆主夜访大理寺。他听说了工部侍郎案调阅修造记录一事,而弘文馆恰有这段历史的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