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树影婆娑。
宋焓围着一团篝火,瑟缩着搓手取暖,“系统,我的生命值还剩多少?”
【64天12小时30分零5秒。】
【宿主,我再次温馨地提示你,积分池里有做材料实验所需的一切仪器。】
【所以,你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个计时器。】
宋焓第三次明确拒绝:“付费的哪有免费的香?”
【宿主你&*@#……】
系统被和谐得只剩一阵忙音,根据以往的经验,系统要在半个小时以后才能恢复正常。
宋焓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随手添了几块柴火。原想着谢裁雨明天便要启程去秘境,今夜定会早些回峰。可她枯等到半夜,仍不见他人影。若就此回屋,她这两个小时的挨冷受冻岂不是白演了?
“终于学会生火决了?”
谢裁雨看着不远处的竹林,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你倒是还没把我的林子点着。”
“我有用泥巴围出防火圈,这点防火意识还是有的!”宋焓赶忙迎上去,不由分说地推着谢裁雨坐在篝火旁的矮凳上。
她双眼亮晶晶地望向他,恭维道:“谢道君,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急人之困、雪中送炭的修士!”
谢裁雨单手支着额角,叹了口气:“说吧,这次又想干什么?”
“我想跟杜琳一起去福缘秘境,所以……”宋焓拉着小板凳,靠得离谢裁雨更近些,“可以请道君给我套一些防御法阵吗?”
“你还是筑基期就要去秘境历练?”谢裁雨猛地直起腰板,她不是一心想开铺,怎得突然决定去秘境找死?
“虽说福缘秘境危险较低,但金丹期的妖兽也时常出没,就算我给你套十个防御阵,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能活着出来。”
这倒是与杜琳的说法不同,宋焓有些犹豫地问:“杜琳还会带五个炼虚期的保镖,这样也不安全吗?”
谢裁雨哑然。昆冈杜家不愧是修真界首富,区区一个低阶修士历练的小秘境,竟然请出五位炼虚期的大能。
宋焓不解其意,眨着一双圆眼问道:“五个……是还不够吗?”
谢裁雨冷冷开口:“够了,你只要跟紧他们,甚至不需要我的防御阵。”
话音刚落,谢裁雨便拂袖而起。
保命手段当然是越多越好,宋焓死死拉住他的袖子,急声道:“他们怎能比得上道君呢?要不是您有带队任务,说什么我都要跟您一起进秘境!”
见谢裁雨回眸,宋焓立即扬起笑脸:“所以道君还是再给我套几个防御阵吧!”
“结!”
染血的指尖点上宋焓眉心的瞬间,冰蓝色的光华如涟漪般自她周身荡开,宋焓瞳孔骤缩,眼中凝出一圈霜花般的纹路。
“滴答。”
一滴露珠从竹叶尖坠落,在石板上碎成晶莹。宋焓眨了眨眼,眸中的霜色已尽数褪去,唯余眉心一点朱砂似的血痕。
“别碰。”谢裁雨握住宋焓的细腕,止住她的动作,“此印可挡炼虚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你的手……”
微光闪过,谢裁雨指腹的伤痕瞬间愈合。他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串黄褐色的不规则硬块,每坨不过指甲盖大小。
宋焓犹疑地后退半步,这要是碰到不会沾上臭味吧。
“这是?”
“防御法器,每一颗都可抵挡一次化神期的攻击。”
“咦!”宋焓嫌弃地撇嘴,“这是哪个炼器师做的,这么丑也能卖出去?”
谢裁雨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他五指收拢就要收回法器。宋焓察觉不对,手疾眼快地扣住他手腕,硬生生地将法器夺了过来。
“不丑不丑,是别致。”
谢裁雨别过脸,冷哼一声。
宋焓变戏法似的从掌心垂下一枚琉璃挂坠,在他眼前摇来摇去。
“礼尚往来,这是谢礼!”
谢裁雨接过坠子,一柄精巧的蓝色短剑他掌心流转出莹润的光晕。
宋焓解释道:“那只玻璃小猫我从未见你戴过,想着你或许不喜欢这类可爱物件,便再做了柄剑给你。”
谢裁雨将挂坠拢入掌心,冰凉的琉璃渐渐染上体温,他若有所思地开口:“质地倒是与那小猫相似,只是一个圆润一个锋利,留给人的印象大不相同。”
“这便是材料的有趣之处!”聊到材料学,宋焓顿时神采飞扬,“相同的材料按照不同想法塑形,最终的成品会大不相同。”
谢裁雨追问道:“所以你炼制的那个硫……也是如此吗?”
“你说硫酸吗?它既可以轻松腐蚀木符,也可以用来除铁锈。这次能完成吴长老的订单,全依仗它。”
“遭了……”宋焓突然捂住嘴,小声嘀咕道:“一不小心说露嘴了。”
她恳求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还望道君替我保密。”
宋焓微微扬起脸庞,跳动的金色的火焰映在她澄澈的瞳孔中,散发出的光芒犹如晨露折射出的第一抹朝阳。
或许可以相信一次卦象,谢裁雨低头浅笑,转身离去。
他的声音随着晚风飘到宋焓耳边:“明日卯时出发,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东方才露微光,仙舟便已向福缘仙境进发。
十名灵剑宗弟子在仙舟甲板上时而走来走去,时而眺望远方,灰蓝色长袍随风飘荡。
“我熬夜苦修,终于在秘境开启之前结丹,这才争取到去秘境历练的机会!”
“我也是第一次去秘境!”一个男弟子低声与同伴私语:“咱们这次可真是撞大运,竟能得炼虚期大能亲自带队。听闻霁华道君百年前入过福缘秘境,此后便再未踏足此等秘境……”
“这位道友很是面生,看服饰你应当不是我们灵剑宗弟子?”
宋焓昨日回到木屋已是深夜,她抹掉眼角的泪痕,顶着一对熊猫眼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我是炼器师,近日在为谢道君炼制法器。”
“你都炼制了什么法器,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由于玻璃成本太高,宋焓只接定制,所以她现在手里只有几柄碳钢小刀。
“这飞刀锋利,很是适合用来防身!”其中一位灵剑宗女弟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你这刀怎么卖?”
宋焓一听有生意上门,顿时困意全无,她从储物袋里掏出更多碳钢刀,“我还有其他款式呢,统统都是500下品灵石。”
更多灵剑宗弟子闻声聚拢过来,将宋焓团团围住。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道:“算下来,比在炼器阁用贡献点兑换划算多了!”
“如果我们多买几个,你能再给我们打个折吗?”
“不仅是炼器阁,我卖的比外面的玄兵阁便宜一半呢!”再打折她怕是连手工费也赚不到。
但她转念一想,这是在炼器铺在灵剑宗内部宣传的大好机会,于是咬着牙下定决心道:“新店开业,今日给大家打九五折,还望众道友以后多多关照小铺生意!”
怕抢不到小刀错过这等便宜,一个弟子爽快交钱:“道友爽快,以后定要多多光顾!不过你在哪里开铺子?”
宋焓很是疑惑:“我的铺子一直在灵剑宗山门外的石阶下,道友从来没见到过吗?”
弟子们纷纷表示那已到凡人地界,离宗太远,便很少前往。
她不会是被鹿芒坑了吧?宋焓连忙追问:“你们不会到山下买零食吗?”
“凡界的食材浊气太多,筑基以再吃恐会影响修行。只有宗门内的练气期弟子才会偶尔下山打牙祭。”
“但他们不是都要用宗内发放的练习剑吗?应该还用不上她炼制的法器。”
“要去山门外的石阶之下,我们需要换乘五个传送阵法,实在太过麻烦,所以大家平时出山也不走那个最远的山门。”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宋焓越听心越凉:“怪不得她这一个月日日摆摊,也没卖出几件法器,原来是铺面选址出了问题!”
“秘境已到,准备下舟。”谢裁雨打断他们的叽叽喳喳。
在宋焓与他擦肩而过时,他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提到一边,低声嘱咐道:“防御法器要贴身佩戴,最好别在腰间。”
宋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进入秘境之前一定戴上!”这法器实在太丑,她能晚戴一刻是一刻吧。
“还有,”谢裁雨将一张蓝色符咒塞到宋焓手心,“你修为太低、体力太差,现在你谁也打不过,遇到危险就跑,跑不掉就烧毁这张符咒,它能将你立即传送到我身边。”
宋焓眼睛一亮,一边收下符咒一边赞道:“谢谢道君!您真是人美心善、秀外慧中,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啊!”
谢裁雨压下微扬的嘴角,转身先行下舟:“莫要贫嘴,杜琳已经在舟下等你。”
宋焓刚迈下最后一阶云梯,就投入一个馨香的怀抱,杜琅激动地将她抱起来:“宋姑娘,好久不见!”
一个月未见,杜琅好像更加结实,硬邦邦的肱二头肌硌得宋焓肚子隐隐作痛:“杜二小姐,你好久没来光顾我的铺子了!”
杜琅抱着宋焓转了一圈之后,将她稳稳放在地面上:“自从我跟赵四打架被母亲知道,她就把我关了紧闭,害得我每日只能在山洞里抡大锤,得亏秘境开启,我才被放出来。”
杜琳带着五位面具蒙面的黑衣人随后赶到,向谢裁雨施礼后,杜琳道:“请道君放心,我们定会护宋小姐周全。”
谢裁雨微微颔首,宋焓摆手与他道别后,欢天喜地地随小姐妹们离开。
“这琉璃真是修真界独一份,她们看我佩戴都好生羡慕呢!”
宋焓拍拍胸脯:“你放心,这琉璃首饰我只会给你做!”
杜琳轻咳一声,神色庄重地执起宋焓的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第二亲的姐妹了!”
杜琅急声嚷道:“我们先说好,她只能排老三,我要当姐姐!”
宋焓狡黠得勾起嘴角,“我没意见,反正之后你也要喊我一声‘老师’。”
杜琳笑得前仰后合:“老师妹妹,妹妹老师,以后我可有好戏看了!”
杜琅气得直跺脚:“好啊!你们都欺负我!”
突然,其中一位黑夜修士俯身与杜琳低语:“大小姐,西北方有一元婴期修士在监视宋姑娘。”
杜琳神情未变,用余光扫视一番后,她将一金坠挂在宋焓脖颈间,“秘境之门会将众人随机传送至秘境各处。这坠子乃定位法器,到秘境后你且寻一安全隐蔽处静候,我等会速去接你。”
她接着吩咐众人:“时候不早,准备进入秘境。”
宋焓穿过如水幕般的秘境之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一屁股坐在泥潭里,“咦,这也太倒霉了,好脏。”
她刚从泥泞中爬起来,一抬头便与一道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对:“赵顶天,怎么又是你!”
赵顶天仰头大笑:“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你若不说出炼器秘法,休想活着走出秘境!”
宋焓提起沾满泥浆的外袍,飞速转身,如兔子般向泥潭外窜去。
赵顶天连忙在她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