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周,杨总每天都联系贺兰念,不是请她吃饭,就是叫她去唱歌喝酒,贺兰念基本都婉拒了。
只有两次,他以看市场调研报告和讨论合同细节为理由,两次把她喊去那家酒吧。
但等她真的过去,又闭口不谈合作。
一周下来,合作没有丝毫进展。
不过,贺兰念去的那两次,每一次都碰到了程回。
贺兰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也不知道他什么走的,她都要怀疑他住在那家酒吧了。
事情拖到现在,贺兰念其实对合作已经不太抱有希望了,她对自己说,再争取一下,直到最后一刻。
这天晚上,杨总再次约贺兰念去星空酒吧包厢,说是市场调研报告出来了,根据报告来看,市场很乐观,可以确定合作了。
刚到酒吧,贺兰念迎面撞见程回打着电话从包厢走出。
看见贺兰念,程回手指微不可察堵了下听筒。
随即,他看了眼对面包厢的门,皱起眉。
贺兰念依旧对他点点头,推门走进包厢。
“我听说你最近又一直泡在酒吧。”听筒里传出程英纵带着怒意的声音,“程回,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八月底你还没有收购葡萄园——”
程回冷声打断他,“做不到怎样?又拿我妈威胁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的下落吗?”程英纵道,“你做成这件事,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考虑告诉我?”程回拐进卫生间,“你就这么确定我自己查不到?”
“你自己查?”程英纵不屑笑了声,“程回,你查不到的。”
突然想到什么,程英纵恍然大悟,用肯定的语气道:“你这次肯从国外回来,是要查她的下落?”
“怪不得之前我让你回来你一直不肯回来。”他真心笑起来,像是笑程回还那么异想天开,“程回,你可以试试,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程回舔了下后槽牙。
对于程回表达出的反抗,程英纵很不满,他近乎冷酷无情道:“完不成收购,我看你也不用回来了,我儿子不止你一个,我不需要一个废物。”
一时间,程回脸上闪过铺天盖地的愤怒和悲凉,他轻轻呵了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为个葡萄园,这就不认我了?”
他满脸讥讽,“你儿子不止我一个,踢了我,你当然还可以再去培养下一个,为了让他摆脱私生子的身份,你可以改了他妈的身份娶她,再把她折磨疯,随手处理掉。”
“这一套流程,你做起来得心应手。”不知想到什么,程回眼中闪过深重的痛苦。
“为了个葡萄园?”程英纵没有回应程回的讽刺,他毫不留情刺向程回的痛点,“我劝你清楚自己的定位,搞不定葡萄园,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程回挂断电话。
他低着眸,沉默的站在盥洗池前许久,慢慢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砰”地一声。
玻璃破碎的声音,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回荡在卫生间沉闷狭小的空间。
贺兰念这边。
一改之前的推脱,贺兰念一走进包厢,杨总就拿出了市场调研报告和拟定的合同书给她。
贺兰念翻了下,是份很正常的合同,调研报告也很详细,如杨总所说,目前果饮的消费者市场是积极的。
“杨总现阶段需要多少?”贺兰念道,“我可以提前给您预留好。”
杨总没应。
头顶的琉璃彩灯在贺兰念脸上落下道道光晕,清冷的像山巅一捧雪,秾丽的又似最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美得惊心动魄。
杨总目光痴迷的落在贺兰念脸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不急。”巨大的利益已经送到贺兰念手上,杨总不信贺兰念这时候还能拒绝,即便他提出附加条件。
贺兰念的心一沉,看向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的男人。
“我还有一个条件。”杨总看着贺兰念道,“只要贺小姐答应,我立马签合同。”
贺兰念没说话。
“只要贺小姐跟了我,以后你葡萄园的葡萄我都包了。”杨总一脸自信,面对这样的条件,他不认为贺兰念会拒绝。
沉默片刻,贺兰念把手中的合同推回去,她声音清冷到凌厉,“抱歉。”
说完,贺兰念起身往包厢外走。
杨总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被贺兰念拒绝后,他像是在众人面前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瞬间恼羞成怒。
他三两步追上贺兰念,猛地拽住贺兰念的胳膊,破口大骂。
“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当情人是看得起你,你一个辍学的太妹,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在老子面前装清高,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办了!”
贺兰念猛地挣脱男人的钳制,转身大步向门口走。
就在她开门时,从后面赶来的杨总一把摁住她的后颈,贺兰念一头撞到坚硬的门棱上。
尖锐的疼痛让贺兰念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生理泪水被瞬间逼出。
她迅速让自己清醒过来,用全部的力气咬住杨总胳膊,趁他吃痛松手,她向外面跑去。
她必须跑到人多的地方,而且,羊明煦说过这里有他的朋友,会有人帮她报警的。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贺兰念仓皇看了一眼。但因为神经紧绷,加上被生理盐水糊了眼,她什么都没看清,以为是包厢里杨总的朋友也出来拦她。
又往前跑了两步,她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攥住。
拉她的人力道极重,绝不是她能挣脱的,贺兰念真的慌了。
她脸色煞白,几乎绝望的望过去,看见了程回黑不见底的眸。
程回神情淡的不正常,像是狂风暴雨前的平静,带着毁灭一切的戾气。
一把将她扯到身后,程回目光落在杨总身上。
贺兰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一只染血的手夺过她的手机,“报个屁!”
话落,程回一脚把杨总踢翻在地。
他抓着杨总的衣领就往墙上砸,一下两下,狠厉无比,像要把杨总的头砸烂。
杨总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被程回拖回了包厢。
砰地一声,杨总肥硕的身体被扔到中间的桌子上。
程回抡起酒瓶就往他身上砸,他砸得丝毫没有禁忌,一下又一下,又狠又猛。
很快,杨总全身湿透,殷红一片,分不清是血还是红酒。
酒水顺着酒桌往下流,把地毯洇红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几个杨总的朋友见状要帮忙。
程回眉眼狠戾,扬手把最后一瓶酒砸到墙上。
“我看谁敢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真是个不要命的主,再没有人敢动。
贺兰念完全被吓到了,在程回拿起红酒启瓶器不管不顾往下扎之前,她快步走到程回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挡在了杨总前面。
“可以了!”
打这么久,程回连呼吸都是平缓的,可见其惊人的体魄。而他现在失去理智的样子,任由他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贺兰念眉头紧锁盯着程回:“你冷静一点。”
程回看她。
她之前撞在门棱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殷红的淤血,几乎从额头切到眉心往下,破的皮都有一厘米长。
这一周,对面包厢的门总是开着,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关注,李申率先带着人赶了过来。
看到眉眼黑沉,手还不断往下滴血的程回,他惊了下。
程回跟他爸的关系一直不好,程回最叛逆的那几年,天天跟人打架,每次都是这样不要命的样子。
即便自己丢了半条命,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锤死对方,年少的程回就已经是这样的。
也是那几年,程回在京城那个圈子里声名鹊起,成为最桀骜难驯的一匹野马。
其实不是什么好名声,再加上他家里那档子烂事,很多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大概高一下学期,程回被他爸扔去了国外读书,读完大学他又在国外呆了一年,今年才回来。
回来的程回变化挺大的,他不再动不动就跟人动手,除了每天跟他混迹酒吧,他活得像行尸走肉,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再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
李申已经很多年不曾看到程回这个样子了。
他心想,谁特么不要命了惹这位爷。
走到程回身边,看到贺兰念脸上的伤,李申大概猜到了原因。
这一周程回每天都在贺兰念来之前到这儿,在贺兰念走后离开,每天都打开包厢门,看着这边的情况。
就算程回不说,李申也知道,他是担心贺兰念出事。
那个杨总看贺兰念的眼神,傻子都看得出他的目的。
看了眼桌上被打得昏过去的杨总,李申一点都不同情他,他这做派,私底下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
李申把程回拉开了些,他看了眼贺兰念,对程回说:“程回,你先带贺小姐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小心感染。”
程回目光再次落在贺兰念伤口上,这才拉回点神智。
他丢掉起酒器,拉住贺兰念的手腕,走出了包厢。
程回一走,李申看了眼包厢里的其他人,“抱歉了各位,我可能需要检查一下你们的手机,刚才的画面你们就当没看见,我也不希望有相关视频流出去。”
说着,他朝身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
他带过来的朋友都是开越野车的,身强体壮,看着就不好惹。
包厢里噤若寒蝉,删了所有相关视频,李申让人把桌上不省人事的杨总送去了医院。
贺兰念被程回拉到酒吧外,往停车场走。
程回神情不正常,再加上刚看到他打架的样子,贺兰念没敢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