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傲又进城给芸娘送了信,赶在宵禁前出了城。
回到林府,已是夜深。
到少主院中回话,门下的丫头说少主已经歇息了。于是凌之傲也准备回房歇息了。
路过林辰溪的别院门口,看到院子里的和阁楼上的灯还亮着,便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呆呆望着里面,不曾想门突然开了,是林辰溪房里的丫头出来倒水,看到外面坐了一个人,惊叫了一声。
凌之傲忙解释,自己是为少主办完事正准备回房歇息,在这里看到小姐院里的灯还没灭,担忧小姐是否安好。
林辰溪听闻有熟悉的声音也走了出来,看见凌之傲时,还是不禁心中颤了一下。
“你回房歇息怎么走到这后园来啦。”
“我……夜深了,我迷路了。”
“那就请回吧,这后园向来是不许男丁出入的,哥哥知道会责罚你的。”林辰溪命丫环进来关门。
“小姐身体可否安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我前儿看见沈爷去叫了御医来后园,又瞧见少主在后园待了一天一晚,我担心小姐…"
“我没事,你回去早点歇息吧。”说完就让丫头关了门。
凌之傲再不好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听见门开了,看见林辰溪站在门口望着他。他立马快步小跑回到林辰溪跟前,望着林辰溪不语。
“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样望着我。”
“许久不见,小姐的脸像是长变了。”
“哪里变了。”
“这张脸以前只会对着我笑,怎么如今变得如此冷若冰霜。”凌之傲学着不知道是谁的俏皮语气。
林辰溪被逗笑了,“你可是还是一点没变,这么幼稚。”
“我好想你,辰妹妹,前几日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把我急坏了。”
“你怎么还是这样急性子。”说着让凌之傲进去,然后让丫头关好了大门。
林辰溪和凌之傲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是哥哥的跟屁虫,一个是少主正经的伴读随从侍卫。
凌之傲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可惜战事连连惹得家破人亡。
林鹤北年轻时在各处走货,有一日在路上被一群饥民围上来要饭,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凌之傲,瞧这孩子长着一副机灵的样子,一问又读过书,还学过一些剑法,便捡了回来让他跟着林慕羽。
三人经常一起读书,放学后又一起在园子里嬉戏游玩,有时凌之傲陪林慕羽练剑,林辰溪便在一旁看着。一起渡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孩提时光。
不曾想,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偷食了禁果。
林鹤北知道后大发雷霆,扬言要杀了凌之傲,林慕羽苦苦求情,说凌之傲办事得力,这庄子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又说着如今庄子事务如何繁重,父亲逐渐退隐,自己没有凌之傲是万万无法打理,又说此时不宜闹大,重重责罚他必会让此事流传出去。
林辰溪也去到父亲跟前,说着两人是一时糊涂,她愿意接受责罚,从此只在园子后院待着,没有父亲允许不再踏出院门半步。
林鹤北才找了个理由只仗责了他,又说着让林慕羽时机成熟后找个理由将他打发走。
开始时,林鹤北还派人重重把守林辰溪住的别院,后来渐渐不再过问园中的事,林辰溪告诉哥哥,这些人一直在院子外,让她睡不好觉,林慕羽才逐渐将人手撤了,只留她平日里的丫环管事在这院里。
凌之傲进门后,发现院中静悄悄的,想必下人都在房里歇息了,只有三两个贴身的丫头还跟着伺候小姐,紧张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林辰溪带他去了院子后面的一处阁楼上,阁楼有两间房,有一间对着庭院,开窗就能看见园子里的景色,是林辰溪平时读书写字弹琴和把玩各种稀奇玩意儿的地方,穿过外间,便是里间的闺房,里间的窗户对着庄园内的后花园,深秋时节已经闻不到园里的桂花香了,但偶尔有风吹过,便能听见园中叶子窸窸窣窣飘落的声音。
后花园的另一侧就是林鹤北的别院,不过好在这后花园足够大,两个别园距离甚远。
两人先是在外间坐定,寒暄着最近的生活,凌之傲关切着林辰溪平日都睡得很早,为何今日还没歇息,林辰溪说自己自前儿身体不太舒服以后,最近都睡不着。
凌之傲很是心疼,一直问东问西,林辰溪就打断了他让他给她讲讲外面的事。
凌之傲又给林辰溪讲着自己随老爷和少主进宫的事,林辰溪问他和公主打了几次交道,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具体我也说不清,倒并不像坊间流传的那样片面,她那个样子并不是外人能一时摸清的。”
“这么说,哥哥可有苦头吃了。”
“那也并不绝对,少主如今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了,可并不比公主见识少,到时候两人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你最近过得都可还好”
“我可不还是那样。”
“哥哥自己都要娶亲了,怎么也不想着为你寻一位好姑娘。”
凌之傲听罢愣了愣,“小姐此话怎讲。”
“还能怎么讲,当然是字面上这么讲。”
“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少主也是知道的。”
“凌之傲,你在胡说什么呢,哥哥又知道什么,以后可不许乱讲了。”林辰溪侧身面向另外一面。
“我每天都只能在远处望着你院中的灯。”凌之傲起身站在了林辰溪身旁,想伸手去摸林辰溪的头发又在空中缩了回来。
“你傻不傻呀。”
“望着灯然后想着你。”
“想我做什么呀。”
“想再抱抱你。”
林辰溪此时觉得心跳加速,快到嗓子眼了,抬头浅浅望了凌之傲一眼,“我现在着你跟前了。”
凌之傲被这一眼夺了魂,伸手去捧着林辰溪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我每天都在回想,我们在石洞,在竹林,还有在…”
林辰溪的脸已经绯红,唤着,“傲哥哥。”
凌之傲忽得俯身吻了上去,“辰妹妹。”
林辰溪又轻声在凌之傲耳边说着,“抱我去里面。”
于是凌之傲横抱起林辰溪去了里间的闺房,两人在床边一边吻着一边为对方宽衣。
在深秋时节,对方的一呼一吸都温暖而深切。
凌之傲的脸贴在林辰溪的耳边上大口呼吸着,林辰溪紧紧抱着他的头抚摸他的脸,久违的感受到了熟悉的对方。
思念和感官在一夜间爆发蹦进,呻吟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虽只云雨了一番,时间却过去良久。
凌之傲还想再来一次,林辰溪立马变了冷脸,说时候不早了,他必须走了。
从林辰溪的别院出来,凌之傲又趁着夜色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还想着刚刚发生的事仿佛做了一场久远的梦。
第二天一早去回了林慕羽,给芸娘的信送到了。
这时,沈爷来报,韩启章差人给他送了贺礼来。
“二皇子真是客气,”林慕羽说着,“沈爷,你把前儿底下铺子有人送来的那把铁血剑包上,给二皇子送去。”
“二皇子向来不收贵重之物,恐怕……”沈爷说道。
“你让去的人告诉启章,这剑并不是贵重之物,只是工艺考究稀有,市面上难得罢了,我们是一界生意人士,二皇子乃习武之人,如今又得了要务,拿了它才有大用。”
“这……二皇子的品性少主是了解的,我恐怕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反而得罪了他。”
“倒也是,那就让之傲去办吧。”又转头对沈之傲说,“韩启章的性子你是了解的,这事只有你去办了。”
“明白,少主。”
于是凌之傲拿了剑,去了韩启章的军营找他。说着如今宫里局势尚不明朗,少主颇为担忧,恐怕自己也即将深陷其中,前儿得了这把高山寒铁铸成的铁血剑,想必这剑只有到了二皇子这里,才能发挥它为国效力的作用……
韩启章向来不喜雍贵华物,又不随意收受朝中官员的礼物,他与林慕羽是旧识的朋友,眼前自己得了重要差事,又还没有选得一件称心的兵器,心想还是这个朋友懂他,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命人收下了。
送走凌之傲,韩启章便匆匆独自赶往郊外的一处废弃庙宇。
今天又是和清宁接头的日子。清宁带了武王最新的指示过来,要韩启章准备过了今冬就启程。
韩启章已经整装待发,让清宁回去回了武王,一切已经就绪,只等武王的命令。
说完公事,韩启章察觉清宁似乎有点不高兴,“今日是怎么了,宁儿。”
“东边路途遥远,你这一去,我有点担心。”
“多虑了,宁儿,等着我的好消息回来。”
“我会的。”
多年来,两人一同暗中为武王办事,早已互生情愫。奈何这局势并不允许他们光明正大谈情说爱,两人一直隐忍着,发于情,止于礼。直到韩启章大婚,清宁告诫自己休得再有非分之想。
未曾想,两人如今频繁的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见面,心中的悸动似乎又被唤醒。
清宁向韩启章行礼辞别,抬头望见韩启章也望着自己,不禁慌了神,连忙起身离开,韩启章嘴上问着为何如此着急,又伸手去拉清宁的手臂,清宁被拉了个踉跄,倒在了韩启章怀里。
于是两人便如同被定住了,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韩启章才抬手去抚摸清宁的头发,说着,“宁儿这么着急走吗?”
“再不走我怕我舍不得走了。”
韩启章抱紧了清宁,“来日方长,定会有属于我们的日子。”
清宁依偎在韩启章的怀里,回想起萱儿说的,人总归是需要亲密感的,没错,此时的亲密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于是两人紧紧抱着,在庙里足足站了一注香的时间,才依依离去。
清宁回到宫中,将韩启章那边的情况一一项武王禀明,武王说着甚好。
那边韩启章并未直接回营中,而是进了城,到坊间各处卖首饰胭脂的地方走了一圈,和商铺老板交谈着,问他们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该备些什么,老板只顾推销自己的东西,并未讲出个什么所以然,韩启章觉着这些东西似乎都过于敷衍。又去了大哥处,想必大哥经验丰富,定能给他出个好主意。
进宫到了韩启正处,韩启正打趣的说他是万年铁树好不容易开花了。又让人去把新舟王送来的发簪拿了一对给韩启章,新舟王原是送来了三对,舟牧伊留了一对,送了萱儿一对,这一对本是要给舞惠理的,碍于她始终还是舞家的人,并没有直接送出手,这下既韩启章自己来了,正好让他自己送吧。
韩启章见这发簪精美中不失清新淡雅,想着清宁定会喜欢的。并未打听簪子的来历,谢过大哥之后径直出宫回营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