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按下拨通键,把手机递到男人耳边,看着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悔和恐惧一起挂在脸上,等电话那边接通后带着哭腔张嘴,却因为眼前的疯女人手中的刀正抵在脖颈上而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儿子,你那个骚......我昨天把你妈打了一顿,你妈跑了,村子里没找着,你赶紧回来咱商量一下......”

    老式键盘手机开了免提之后总是声音很大,安药能感觉到手机在她手中随着传出的声音在明显的震动:“打了你也没说把人看好点!哎呀!要是跑出去报了警,你留了拐卖的案底,我政审过不去我就完了!我真是......”

    男人的异样完全没被察觉。对面的“成宝”现在正在忧心自己已经四战还没确定上岸的未来。

    嗯。她儿子一直知道自己母亲是拐卖来的。

    嗯。她儿子,一直是帮凶。

    挺好笑的。

    安药压低声音,在对面不断暴躁的抱怨的时候,对男人说:“给他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已经找不到了,让他赶紧回来。”

    男人带着哭腔,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人就是一晚上没了,儿子你赶紧回来咱爷俩商量一下咋办......”

    对面被打断,忽然冷静下来:“行,我现在就回去。中午就能到家,你早上赶紧再找找,找回来腿打断算了......”

    男人在安药的示意下“嗯”了一声。

    安药挂断电话之后终于忍不住笑意,放声大笑起来。

    这具身体应该没怎么笑过,安药的灵魂笑得爽朗又开怀的时候,身体在这具小土房子里像是要断了气般不断发出“呵呵”的气声。

    配合着安药笑到喘不上气的弯腰摇头,灵魂和身躯的割裂感到达顶峰。

    一个从来不笑的女人在地上血迹还晕成一大片的时候笑得直不起腰。

    “疯子......疯子......”男人看着安药不断重复这两个字,惊恐爬满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忆的声音忽然在安药脑中响起:“真难看。”

    安药慢慢停下动作抹去笑出的眼泪:“关你屁事。”

    根本忍不住。

    畜牲的劣质基因能有什么好孩子。这狗屎的成长环境能有什么好孩子。看,这个好不容易长大的唯一的孩子根本懒得多关心一句他那个生物爹。

    不过还好,至少没说出“建议生物爹赶紧死掉,免得被抓住了拖累他,干脆来个死无对证”这种话。

    安药能看到的记忆里,这个拐卖犯在打断了这个女人的脚踝那天,当夜就像个畜牲开始在她身上起伏。

    确定怀孕之前,这样的起伏维持了不知道多久。这具身体的记忆是随时。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屋里还是屋外,只要这个男人想,她就会被断着腿拖过去。

    她有没有挣扎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既然后来怀孕了,那有没有挣扎也不重要了。

    第一胎生出来之后,可能两个晚上?反正孩子不见了。

    卖了还是死了她不知道。她连孩子面都没见过,睁着眼睛看着那块哭着的肉被端出去,然后男人说:“赔钱货。”

    后来就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了。

    再后来她能走路了,就被锁着干活。铁链子拴狗一样的。

    然后第二胎,她也是睁眼就看了两眼,孩子又不见了。

    第三胎是个男孩,六个月就害了病,男人不许她带孩子治病,自己带出去一个晚上,带回来一具冰凉的小孩尸体。

    第四胎也是女孩,也是看了一眼孩子就不见了。

    现在这个长大的是第五个。

    生的时候她差点死了,不过可能人的苦不吃完老天爷是不许走的,所以她还活着。而且紧跟着第二年就有了第六个。

    第六个不知道为什么,没生出来。那个前几次把孩子从她子宫里拽出来的接生的人说,她身子伤了,以后再也生不出来了。

    所以只有这个在她身边长大了。

    她看着这个小东西一点点长大,想过掐死他,但没动过手。

    孩子大一点后去读书了。她满心欢喜等着孩子读书明理。在她模糊的记忆力,她的爸妈送弟弟去读书的时候说过“读书就能明理,就知道对错了”这种话。

    所以这孩子一定要明理,明理就知道她的遭遇都是那个男人犯的罪,就能在长大之后带她离开,帮她找家。

    她整天告诉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

    结果走出大山的孩子回来之后告诉她,他知道自己的妈是被拐卖来的,也知道他妈想跑,但如果他爹被确定是个拐卖犯,他就不能考公务员了。

    所以,作为生他养他的妈,你再忍忍吧。

    安药想起那个已经是个高大男人的孩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绝望。

    绝望到一丝生机都不剩。

    那孩子不光自己亲手打破了母亲最后的希望,还把整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那个拐卖犯。

    拐卖犯气急,没想到这个女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想跑。这也证明他用了二十年都没驯服这个女人。

    于是在打完她之后,谨慎的在门上落了锁,和自己的儿子出去高高兴兴下了一顿馆子。

    再然后,就是疯女人差点把他宰了。

    现在,疯女人还要宰了他唯一的儿子。

    这怎么不好笑!

    安药笑嘻嘻的盯着男人的眼睛:“你一个拐卖犯,活到现在五十多了吧?你说你这么想要儿子,但偏偏要拐女人,怎么这么有意思?你说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能不能挖出来看看?”

    连着几个问句砸下去,男人“嗷”一嗓子又晕了。

    忆不解:“你之前都是直接动手的。”从来不会这样笑嘻嘻的问。

    安药不耐烦:“知道有些人不只是对着自己亲妈畜牲而是对所有人都畜牲,我高兴一下怎么了。”

    忆在世界边缘摇了摇九只大尾巴,偏头看那个站在自己旁边的虚弱灵魂:“你觉得怎么样?”

    好半响灵魂才回答:“谢谢。”

    忆:“你真无聊。”

    灵魂没回话。

    安药从电话打完之后就心情一直不错,乐呵呵找米饭给自己焖上又乐呵呵吃了两碗大米饭,还抽空去看了一眼趴在血泊里的男人死了没,确定没死之后乐呵呵顺路给了两脚出了小屋把门锁好。

    小屋外有个砖头铺的院子,院子边缘和小屋一样用泥堆砌的土墙围得方方正正。院子很干净,农用工具都放在院门口的棚子里防止下雨下雪的时候进水生锈,棚子角落堆着柴火,粗柴和细柴分开两摞,一捆一捆利落的扎好,用的时候不用费力稀稀拉拉的拿进屋子。

    安药去棚子里找了把斧子,又找了把削树枝的小电锯。

    又翻出磨刀石把斧子锯子上的锈迹都磨掉。

    一个冬天不用,这些工具都绣了。

    出了大门,外面是一片干枯的果树。叶子掉光了,看不出什么是什么。翻记忆应该能翻出来,但是有点麻烦,而且也没什么用。

    果树不知道占地多少,只能看出这附近除了这家之外没有其他人口,那个所谓的“村子”离这里距离应该算不上近。

    安药提着斧子和锯子进屋,给锯子充好电。

    给电锯充电的时候安药没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感谢科技,感谢蓄电池。

    所以科技发展成现在这样了,这种一辈子莫名其妙被锁在罪犯身边的女人居然还存在,而且完全没办法用科技为自己被强逼着受苦受难的日子带来一丝便利。

    安药又不想感谢这没什么用的科技了。

    等待的时间长久又无趣,安药闲着没事干把地上装死的男人嘴堵了,拉到炕边拿让他坐好,没管他的伤直接把人固定在炕角落,顺手用已经破旧的被子把他蒙住。

    他的死活在打完电话之后就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安药过不去“亲手杀人”这一道道德的门槛,早手起刀落了。

    但现在他因为大出血或伤口感染什么原因死掉,就和她无关了。

    只能怪他命不够硬。

    “成宝”到的很准时,安药看着时间刚过十二点,院子外就响起了年轻男人骂骂咧咧恶毒声音。

    真是和他爹如出一辙的蠢。

    安药守在屋子的木门后,听到骂声后紧了紧手里的斧子。

    骂声没停顿一下,直接奔着小屋子过来了。

    门打开的瞬间,安药高举的斧子稳稳落下。

    要不怎么说人还是得多锻炼,身体有力最重要。干了多年农活的身体甩起斧子来真是控制的恰到好处。

    只需要一斧子就能让一个正处于青壮年的男人肩膀上的伤口掠过血肉直达骨头。

    “成宝”被这一斧子劈的当场立在了原地,张着嘴扭头看向一边再次举起了斧子的他“跑了”的妈,嗓子叫不出声,脚也被什么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血溅了安药一脸。

    昨天六刀背后两刀脚踝都没怎么溅血,安药高中没选生物和物理,不太懂是为什么。

    第二斧没劈中。

    “成宝”一个侧身就躲掉了。

    到底是读过书出过大山的人,还是和他爹不一样——他爹往屋子里踉跄,他转身就边扯着嗓子喊边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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