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

    “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说我能回去,我要怎么回去?”

    “消除的执念会成为我的力量,也会成为你的力量,力量积攒够了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回到你本身死亡之前。”

    ......

    眼前一黑,再睁眼的时候,安药已经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等太阳的升起了。

    习惯性先观察周围环境有没有危险,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开始原地梳理这具身体的信息。

    记忆里先出现的是深海中一头红发巨大尾巴的女性人鱼。

    ?

    安药不解的继续看下去,越看脸色越难看。

    旁观者视角也拯救不了她难看的脸色。

    尝试着张嘴讲话,发不出完整的字句,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啊”“呃”,也感受不到嘴里有舌头的存在;尝试着从礁石上走下去,果然脚底像有刀子在割。这才走了不到两步,就疼的安药直吸冷气。

    抖着双腿原地坐下,安药尝试和忆沟通,在脑中像之前回话一样先问对方:“忆?听得到吗?”

    “听得到。”

    “外国童话《海的女儿》?你管位面里女人的执念还管到国外来了?”

    “大家都一样。都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都被自己的执念困在了原地,管谁不是管。”

    “这是童话!假的!”

    安药的情绪其实一直波动不大,连知道自己连死亡的权力都没有的时候也只是稍稍烦躁了一下。

    除了表达厌恶时候的毫不掩饰,其他时间里,她有不耐烦却没有暴跳如雷,有开心却没有欣喜若狂。

    但这句话带了明显的愤怒。

    她这眼睛一睁一闭,换物种换国家都算了,怎么连真实和虚假都换了?

    忆似乎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什么假的?存在就是真,她的灵魂现在就在我身边,怎么能是假的?”

    事已至此,纠结真假已经没有意义,安药抓住了更重要的事情:“她有灵魂?”

    “有。”忆的身边现在立着一位少女的灵魂,红发蓝眸,面容平静,温和无害。只是虚弱的有些过分,状态与周围飘着的云雾差不多。

    “人类还是人鱼?”

    “人类。”

    “她能讲话吗?”

    忆回头问:“你可以说话吗?”

    少女平静的把目光从水镜移到忆的身上,张开嘴:“可以。”

    忆立刻回话:“可以。”

    “声音怎么样?”

    “......”这个问题对一只睡了不知道多久的狐狸来说,有点难回答。但忆是一只善解人意的狐狸,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回答,“可以。”

    “真是白问。”

    安药放弃了从忆那里继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艰难的站立,边倒吸冷气边离海边远了点。按照爱丽儿的记忆,她现在可不是什么“海的女儿”,而是“海的背叛者”。

    她放弃了大海给予她的长久的寿命,可以迷惑众生的嗓音,深海底也畅通无阻的天赋,选择了成为人类,去追求一个“不灭的灵魂”,大海不会包容她,只会吞噬她。

    安药边艰难行走边思考,爱丽儿听了祖母和海巫的话想追求不灭的灵魂,所以放弃一切去王子身边“找寻爱情”,那么现在按照记忆里来看,王子还是和公主成婚了,所以她心灰意冷以为“没办法和爱我的男子结婚”,放弃了杀死王子换回鱼尾,所以准备心甘情愿成为泡沫。

    那么,忆身边的人类灵魂是哪来的?

    她要解决的执念难道是和王子结婚吗?

    “忆,她的执念是什么?她不是已经有灵魂了吗?灵魂是哪来的?”

    忆一直能听到安药的心声,只是大多数时候听的一知半解,忽然被发问,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问身边的少女的心愿是什么,赶紧补上:“你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吗?”

    少女抚摸着自己的脸,对着忆笑:“我有‘不灭的灵魂’了,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忆给安药回话:“她没有愿望。”

    安药想你真是个没用的狐狸。除了莫名其妙把她逼到两难的境地之外一无是处。

    忆听得到。但是没回话。

    走的路多了,安药能感觉到这双脚已经被疼痛刺激的有些麻木。

    只能感叹这只小人鱼真能忍啊,能忍耐着这样的疼痛在人类城堡做佣人,还忍耐着这样的疼痛跳舞,真是......太能忍了。

    安药对此没什么好评价的。

    她现在更想知道这只人鱼的愿望是什么。

    根据她看到的记忆来说,这只人鱼经历的一切和那个她认知里想有个灵魂的《海的女儿》没什么差别。

    所以她的愿望难道是和王子结婚吗?先不说王子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有了人类灵魂又是为什么?

    而且,她的身体,没有成为泡沫。

    除非关于“如何获得人类灵魂”的解释本来就是错的。关于她“得不到王子的爱就会变成泡沫”也是错的。

    祖母对爱丽儿说:“只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作比他父母还要亲密的人的时候;只有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转移到你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

    也就是说,小人鱼获得“人类灵魂”的方式是与爱她的男子结婚,而牧师宣布“你们成为夫妻”的时候,小人鱼才能获得来自丈夫的一部分灵魂,由此才能成为真的人。

    安药走得实在辛苦,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把草草扫视的记忆认认真真翻一遍,果然发现了问题。

    这个所谓“获得灵魂”的方式本来就有问题。

    而那个问题被这只小人鱼打破了。

    她的灵魂就是她自己的。

    也就是说,安药现在需要解决的愿望其实应该是小人鱼为了“获得灵魂”而产生的错误的执念,也就是——获得一个男人的爱。

    或许“爱”这种东西对人鱼来说真的是一个很新鲜的东西,但对安药真是莫名其妙。

    “爱”这种人类创造出的概念,就和人类文化构建出的“灵魂”的概念一样,对一个不了解人类社会,只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几个月的人鱼来说,理解起来确实很有难度。

    毕竟她被灌输了些狗屁不是的谬论。

    以“男性是万物的尺度”为基准,成为某个男人的妻子,在丈夫的赐予下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有灵魂的“人”,在这之前,她只是不完整的没有灵魂的“女人”。

    这个准则借着祖母的嘴说出,高高在上的主人和低微的容器似的奴隶,套上名为“爱”的皮,让这只人鱼自己心灰意冷下都没舍得对王子下手,反而把自己引向了死亡的结局。

    所以说,语言是有力量的。

    身边人都在告诉她“不灭的灵魂”很美好的时候,已经是把她往岸上推了;变出双腿时流出的血就是身体变成女人的过程;被割去的舌头,发不出的声音,是担心她可以制造海难的嗓音对王子造成伤害。

    她自己发不出声音,却被别人的声音推着往死亡走。

    想要的东西被固定,拥有的方式被构建,承受的痛苦却没办法言说,这个“童话世界”里,处处是给想拥有灵魂的小人鱼的陷阱。

    如果你把陷阱当真了,就要自己去死。

    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这具身体还能塞进安药的灵魂——因为安药没想过要变成泡沫。

    安药几乎要气笑。

    爱丽儿还是拥有了灵魂——从她成为人类的时候开始。

    那她死亡之前真正没实现的只有——让王子爱上她,或者说,让王子和她结婚。

    想到这里,对于做些什么安药已经有了大概念头。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爱丽儿没有变成泡沫。

    她刚辛苦走到到城堡附近,心里想的是给这个该死的位面一锤算了,就知道规训迫害女人,连人鱼都不放过。

    城堡具体多大她不知道,也没心思知道,她只想赶紧休息一下。

    城堡门大开着,没有守卫。

    毕竟昨天公主王子大婚,城堡举行了舞会,彻夜狂欢,喜气洋洋。

    城堡的士兵和佣人们也都开心了一整夜。

    所以很多工作被耽误是正常的。

    安药走进去,顺着记忆里的路线七拐八绕到女仆的住所。

    爱丽儿是哑女,有着红发蓝眸的独特长相,还会跳舞会煮茶,更亲近公主王子一点,也更特殊一点——

    她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安静的走廊里悄无声息,安药打开门走进去,出于习惯先打量了一下房间环境: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没了。

    很好,看起来很安全。

    安药加快步伐走到床边赶紧坐下脱鞋观察自己的脚。

    太疼了。疼的安药特别想知道这双脚和人类的有什么不一样。

    普通人类的脚,因为走的路多有些泛红。

    好得很。

    安药面无表情把鞋袜穿好,换了一身衣服,想着自己要做的事,又忍着疼出了门。

    她要去蹲守那位邻国公主跟她谈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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