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谋逆者

    这段话一出,公主偌大的房间瞬间陷入了沉默。

    公主不回话,很久之后说出一句:“你今天讲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我杀死你。”

    安药双手放在膝盖上,没比划出什么。

    脑海里,忆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她要杀了你,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说我不会受到影响么,让这只人鱼的身体死在这个位面,灵魂被困在这里直到消散不就行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

    “不是的。这是被你绑架还只能被架着的我的态度。”

    “我说过等执念收集够了你可以回去你原来的位面的。”

    “多少算够。”

    “……我记忆不完全,我也不知道。”

    “所以在你告诉我具体的数字之前,我们就这样耗着吧。”

    “我们就这样耗着吧”的意思是——如果忆继续把她塞进别人身体,出于对人类的求生意识的尊重,她不自杀找死总是可以的;如果忆不把她塞进别人身体,那她就在那个一片白雾的地方和她大眼瞪小眼。

    是个两败俱伤的好办法。

    她得不到回去的能量,回不去自己的位面;在忆给个准话之前,也得不到想要的能量恢复记忆,更不用说指望她解救灵魂消散执念维持什么阴阳平衡拯救世界了。

    绑架一个对拯救世界没兴趣的犟种是这样的。

    特别这个犟种还及其在乎自己的选择有没有被尊重。

    安药不关心忆是怎么被她“唤醒”的,也不在乎忆为什么被她反复威胁还不换个人去干什么拯救世界的事情,如果她俩真的有什么羁绊所以忆没得选她也逃不掉的话——

    那算她倒霉。当然,也算忆倒霉。

    不过安药的威胁只是威胁而已,她不准备真的让小人鱼的身体死掉,更不想已经有了灵魂的人鱼被困在这个位面。

    这个“不灭的灵魂”不就是可以转世轮回的灵魂的意思么。

    她被骗的够久了,不能连自己辛苦得来的灵魂都是骗局。这个位面本来就处处是围猎她的陷阱,如果最后一个骗局是安药亲手铸就的,安药会唾弃自己。

    毕竟她有能力和机会送她离开。

    她敢在这时候沉默着一心二用在脑海里威胁忆,就意味着她对公主的回复有把握,她确保自己可以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你准备怎么让我成为国王?”

    很好。

    安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

    因此安药心情大好,给公主比划着讲了一个来自古老东方的故事。

    公主听得大为震撼。

    “嫁给国王之后又嫁给他的儿子?东方的道德这么低下吗?”

    安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带了力道: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让你吸取经验以便名正言顺的成为国王,而不是让你审判这个成为了国王的女人。

    然后安药的表情变得讥讽:毕竟你不用从别人手下抢夺国家,你连守护本该是自己的东西都费劲。

    公主又端上了温和的笑:“爱丽儿,你只是个女仆,我一句话你就会死。而这段时间里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安药还是那副讥讽地表情:你如果觉得你比我高贵,那为什么连自己选择舒适衣服地权力都没有?至少我不用带让自己喘不过气的束腰。

    公主反驳:“那是因为你需要干粗活,束腰是贵族……”

    安药粗暴地伸手打断她:所以你穿得还不如一个干粗活的女仆舒适,只是因为那群男人告诉你那是‘贵族的象征’,他们为了让你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用上了这么低劣的借口,而你却为此沾沾自喜。

    安药的讥讽化为了怜悯,配上那双蓝色眼睛真是效果超群:亲爱的,如果束腰真的可以证明一个人高贵,那么男人们,尤其是你的父亲和你昨天才成婚的丈夫,可能会直接把自己的腰掏空。

    安药站起身:我不需要一个摇摆不定的盟友。

    公主嗤笑:“身份低微的你怎么算得上是我的盟友,你一直在说服我,却连自己的目的都没告诉我。”

    安药坦然的看向公主:我要和王子结婚。

    “……说了这么多居然是为了这个愚蠢的原因。”公主温和地笑,“你是为了独占他,才在我面前万般贬低他,你希望我如你所愿成为国王然后把这个男人让给你?这就是你的条件?”

    安药不想多解释,比划道:我只和他结一次婚,不用很久,有一个牧师念完誓词就够了,之后他还是你的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公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温和的笑更温和了一些,完全不在乎对方是自己昨天才新婚的丈夫,“听起来真不错。如果我那时候不嫌他脏的话。你准备怎么帮我?”

    安药对着终于下了决心的公主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个大概。

    “两个国家的王,听起来很不错。”公主惊疑地看着她的双腿:“你是女巫?”

    安药问:你要烧死我吗?

    “你不用试探我。”公主回答,“如果我是男人,我会惧怕你的力量伤到我,我会怕你推翻我的统治,我会烧死你;但亲爱的爱丽儿,你是女人,是我的同谋,是我在权力路上的大逆不道的共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相反,我会保护你。”

    安药坐着对公主俯了俯身:好的,公主殿下。

    ……

    娜尔礼貌敲敲门:“公主殿下,你该去陪王子殿下进行午宴了。”

    公主在门内笑着回应:“好的。麻烦娜尔来帮我换衣服吧。”

    安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中端着一杯煮好的红茶;公主殿下坐在她对面,脊背挺直,笑容温和。

    看起来两人聊得不错,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娜尔跟在公主身后端着裙子去了更衣室,安药盯着手里的茶杯听着娜尔劝公主:“公主,您是贵族……束腰……您……”

    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但安药也不是什么好奇心很旺盛的人,坐得稳稳当当继续喝手里的红茶。

    等公主出来的时候,安药已经把手里的红茶喝完后又煮好新的一壶了。

    公主又成了上午那个摇摇欲坠的公主。

    也不对……鞋跟似乎低了一点,束腰似乎宽松了一点,脸上似乎没化什么妆容。

    公主对着安药笑笑,身后的娜尔尽心尽责地给公主整理好裙摆。

    安药问公主:临走之前想再来一点红茶吗?

    公主摇头:“不用了。”

    娜尔催促:“您快要迟到了。”

    公主边走边交代:“爱丽儿煮的红茶我很喜欢,把她放到我身边为我煮茶吧。哦对了,她的脚受过伤,麻烦娜尔为她准备一个轮椅。”

    娜尔回头看她一眼,应下了公主的请求:“好的公主。”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安药继续坐着喝红茶。

    忆不满:“你没想死。”

    安药坦然:“我迟早会死。”

    “但你知道她不会杀了你。”忆更不满,“你在骗我。”

    “我不知道。”安药更坦然,“而且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肯定会死在她手里。”

    “为什么?”

    “你一个狐狸就别对人类的做法想法有什么好奇心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

    公主说的“保护你”是有明确的范围而已。

    完整的话应该是:我会保护你,到我真的成为国王的那天。如果在我成为国王之前你被发现谋乱,我会保护你,当然,留你一命也算保护;如果在我成为国王之前被发现野心,你就可以以女巫的身份替我顶罪。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国王,能帮助我成为国王的人也可以帮助别人,所以我成为国王之后,我不会保护你,我只会亲手杀了你。

    两个人在互相试探。

    一个躲在温和的面具下披着墨守陈规的皮在试探;另一个则伪装成身份不明的女巫用自己尖锐的语言在试探。

    试探结果在上午就让安药很满意了。

    公主不是什么傻白甜。她有野心,有脑子,只缺一个人帮她戳破野心,帮她完成一些事情让她干干净净的登上权力高峰。

    安药对自己反而没那么上心,东一句西一句,模棱两可的忽忽悠悠。

    搞得公主把她当成了修炼巫术所以双脚有疾病的女巫。

    不过安药的目的只是交换而已,她的身份对她来说不是交换条件,公主喜欢怎么误会都可以。

    好在公主对王子没有“死生相随的真爱”,对安药来说没有比这更好更方便的消息了。

    也是。一个温和的,自律的,从小接触权利的公主,对于所谓“一见钟情”的联姻对象,能有什么感情。

    一个男人,交换一个可以当上国王的机会,哪怕微乎其微,也是值得的。

    在安药给出的计划里,她还足够名正言顺。名正言顺到除了她,似乎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人适合成为这两个国家的国王了。

    忆不懂:“你怎么确定她想成为国王?如果她不想呢?”

    “她不会不想。”安药没有继续要解释的意思,四平八稳的等手里滚烫的红茶变凉。

    门外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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