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八分,距离阿酒下班还有两分钟,有个女同事叫阿酒进去啾啾的屋内帮忙打扫,阿酒疑惑:“他不是在办活动吗?”
女同事恨铁不成钢:“早就说他那桌面乱糟糟,叫他收拾干净,非不听!这下好了,连线呢养生壶碎满地,谁家好人养生壶放电脑跟前哪!”
阿酒面露担心:“他没事吧?”
“没事,空壶,玻璃渣子碎一地,我怕他一会忘了扎到脚。你快进去帮他打扫一下,没关系看不到脸的哦,别弄太大动静影响到啾啾。”女同事急得边说边推着阿酒往前走。
阿酒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屋里铁总、啾啾都在呢,八月瓜在另一个屋子和他们连线,荧幕上显示还连着其他人,应该就是对方公司的。
“快趁着闭麦赶紧帮他收拾了!”铁柯新示意阿酒先打扫啾啾脚底下,“以后严抓直播室的卫生问题,什么只乱不脏!”
啾啾坐在椅子上被碎片包围,心虚得不敢搭话。
多亏对面公司的人在推流程:“最后一首莫文蔚的《这世界那么多人》送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同时感谢‘一顾文化’朋友们对本次活动的支持与重视,希望大家事业兴旺发达。”
“那就有请表演嘉宾,我们老板最最最最敬重的表哥,‘荔枝茶与丹顶鹤’!”
“大家好,我是荔枝茶与丹顶鹤,大家也可以和粉丝一样叫我荔枝总或者茶老板。一首由莫文蔚演唱王海涛作词的《这世界那么多人》带给大家。”楚阳这两天休息,被乐颜薅来做惊喜环节的演唱嘉宾。
歌声萦绕在房间内,众人听得投入......
“弥弥。”
一声轻微的呼唤将打扫完要出去的阿酒定在原地,也许因为线上设备调过的原因,也许因为阿酒真的记性不好,他刚刚并没有听出楚阳的声音,直到那一声“弥弥”。
这是阿酒以前经常和楚阳合唱的歌,他不知道楚阳是因为唱歌的时候想到他,还是因为叫错了。
楚阳继续唱着,阿酒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这......”
“这世界有那么个人......”阿酒绕到啾啾后面,自私地打开了麦克风,代替楚阳的演唱。
“弥弥?”相比较阿酒的迟钝,楚阳却马上听出阿酒的声音,“弥弥?”
“我靠?小嫂子?”乐颜跟着出声。
“在泪水里浸湿过的长吻......”阿酒的声音已经被哭腔占满,眼泪无声顺着面颊向下流,他手掌张开左右轻拂两下揩掉成串的眼泪,可是不管用,泪水很快又淌下来。
“弥弥,是你吗,弥弥!”楚阳迫切地在对面求证,“你在哪?”
“是我。”
“我在河海城‘一顾’大楼,你来找我吗?”阿酒声音哽咽,眼泪多得已经看不清楚阳的头像,却顾不得擦拭,抿嘴盯着模糊的屏幕,执着一个答案。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阿酒擦掉已流至嘴角的眼泪,一顿一顿收回扶着话筒的手,整个人委屈得皱巴巴,好像雨夜被遗弃的小狗。
而那边楚阳在听到阿酒说地址时,人已经从座位上冲出,还是乐颜眼疾手快将他拉回来,劝他冷静。
“弥弥,去,我去!你在那里等我,不要再乱跑了好不好?”楚阳焦急的声音里夹杂着和阿酒同样的哽咽。
“好......”阿酒几乎是用鼻腔发出瓮声瓮气的音节。
嘱咐完阿酒等在原地,楚阳抄起车钥匙再次飞奔出去,乐颜不放心他在这种情况下开车,叮嘱主持人紧急公关,也跟着风风火火地跑了。
阿酒等到楚阳肯定的答复,整个人好像突然冷静下来,用力抹把眼泪,但脸被泪水浸得湿乎乎的,怎么也擦不干净,铁柯新及时递过纸巾,阿酒接过来在漂亮的脸蛋上胡乱糊了两把,低头往外走。
下午三点三十九分:
阿酒在铁柯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等楚阳,原本他要去楼梯间等的,但铁柯新说五勤市到河海城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到时候天都要黑了,叫他乖乖在办公室等,不要乱跑。
阿酒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方,身体挺直,头却微微垂下,像幼儿园里犯了错等待家长认领的小朋友。
大家见惯了他平常冷淡的样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谁也摸不清他的脾气,不敢贸然劝阻,任由他保持那个姿势坐着。
下午四点半:
“还没来吗?”阿酒现在没有楚阳的联系方式,只能问铁柯新。
铁柯新也只有乐颜的联系方式,但显然现在这个时间他们还在路上开车,不适合催促,只好安抚阿酒,“再等等,五点我帮你问。”
下午五点:
铁柯新给乐颜发消息,得到回复:“乐颜在开车,我是楚阳,请帮忙转告阿酒,一定要等我,谢谢!”
楚阳不敢现在跟阿酒视频,他害怕哪一句说错人又跑了。
下午五点半,阿酒等得难受,想要出去透气。
“你去哪?”铁柯新问。
“去洗把脸。”阿酒语气平常。
铁柯新没再拦他,办公室门口围了好几个知情人士,有啾啾这样担心的,也有鸢尾这样好奇心重的,还有八月瓜这样等着八卦的,还有万年青这种事不关己,只想等老婆一起回家的,大家都没有恶意,只是想探究个结果。
见阿酒走过来,自动让出门口,有人贴心地帮他开门。
“谢谢。”阿酒说。
下午六点零一分:
许是哪个暖心的同事给留了门,楚阳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冲进“一顾文化”,“弥弥,弥弥!”
公共区域没有,外面的员工基本都已经下班,只有总裁办公室开着门,楚阳冲到铁柯新的办公室门口,张皇失措地寻找阿酒的身影却没找到,对着一屋子人问:“他人呢?”
“卫生间。”万年青回答。
“出门右拐!”啾啾怕楚阳跑错方向,追在后面喊。
楚阳扭身向外跑,后面众人呼啦啦跟着追,还没到门口,阿酒在宣传走廊那一侧拐过来,在后面呜咽着出声,“楚阳,我在这。”
楚阳歘地站住身,众人猛刹住脚步,纷纷退到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楚阳。”阿酒又叫。
楚阳直愣愣转过身,眼里已蓄满泪水,呆愣过后他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住阿酒,将他推到墙边用力拥吻,两人泪水泄洪一般涌出来,尽数汇集在唇边,又顺着边缘分道扬镳。
这个样子维持好一会儿,楚阳主动分开,捧着阿酒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反复叫着:“弥弥,弥弥......”
他一遍一遍地叫,阿酒眼泪一串一串地流,直到阿酒回他,“是我,我是弥弥。”楚阳这才停下来,他把阿酒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弥弥哥错了,原谅哥好不好?哥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阿酒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哭,两只手抠紧墙壁,倔强着不肯抱楚阳。
楚阳两只手扶住阿酒的肩膀,同样执拗地看着阿酒,带着些许乞求:“弥弥,原谅哥好不好,哥错了,不该分手,不该让你走,不该让你住在外面,弥弥不是野孩子,弥弥有家,跟哥回家好不好?”
阿酒哭出细微的声音来,抽泣着迟缓地说,“好。”
楚阳再次搂紧阿酒,把他贴在墙上的两只手臂抬起来,搭在腰上。
阿酒被困在楚阳怀里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心跳,像是终于从浑噩中醒过来一样,两手慢慢地试探着往上攀,到后背上面开始收紧,他狠狠箍紧手臂,像是要将楚阳勒进他的灵魂里。
两人抱作一团,哭泣了有一会儿,楚阳松开阿酒,擦掉眼泪,跟阿酒说“别哭了,我们都别哭了,见面是好事,哥,哥给你带礼物了。”
他接过乐颜手中的购物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双湖蓝色缎面汉服鞋,鞋口周围坠了一圈大小不一的珍珠,鞋头坠的是金色衔铃凤凰,每一根羽翼上都镶嵌了和鞋面同色的玉石。
“不是坏掉了么?”阿酒问。
楚阳屈身下蹲,脱下阿酒脚上的鞋,换上新带的,“哥给修好了,想你的时候就戳两下,戳的手都烂了。”
阿酒撇过头不看他,“活该。”又主动抬起另一只脚悬在那,等楚阳帮他换另一只鞋。
楚阳帮他穿好新鞋,旧的那双想要扔掉,阿酒出言阻止,“别扔,很贵的。”
“面儿都糟了。”那是一双很特别的浅色虎头鞋,跟阿酒今天的服装很搭,码数不小显然是需要定制的。
“这个样式我只有一双了。”阿酒撇嘴。
“其他的呢?”
楚阳不问还好,一问阿酒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他委屈巴巴地说:“被水泡烂了,谁知道洗厕所费的是鞋啊!”
楚阳见他又要哭,赶紧把旧的放进袋子里,起身安慰他:“没事儿,回头哥找师傅重新给你打样子。”抬手要给阿酒擦眼泪,又想起自己刚抓过鞋,只好哄诱着,“乖,别哭了,自己擦擦,哥手脏。”
阿酒乖巧听话的左右手齐上,一边一下用手背把眼泪抹了,抽搭了半天才缓过气来,悲酸哀婉地问,“那你还做不做啊?”
楚阳被问得一愣:“做啥?”
阿酒抿嘴抬起胳膊,手腕弯曲,手心向内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用带着泪花的眼睛,有些许幽怨地看着楚阳,委委屈屈地回:“我。”
楚阳反应过来,抱起阿酒就要往外走,“做,必须做!”
“袋子,袋子!”阿酒提醒。
楚阳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微屈身,方便阿酒拿起凳子上的鞋袋子,拿了鞋也不管后面吃瓜又吃惊的一众人等,抱着阿酒就走。
阿酒愤愤地恐吓:“等做完我就咬死你!”
“咬,使劲咬,还敢分手,太混蛋了!”抱得美人归,楚阳一百个愿意顺着阿酒的意。
“王八蛋!不要脸!我是一定要揍你一顿的!”阿酒恨恨地说。
“不要脸!还是揍得少了,使劲儿揍,哥帮着你揍!”
两人都走出公司门,屋内众人还能听见楚阳厚脸的发言。太颠覆了,两口子都太颠了,不愧是一家人!
乐颜:不愧是我嫂子!贼牛!贼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