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婚后我们不是因为卫生和生活习惯争吵,就是因为他频繁的晚归争吵,老大在参加了我们婚礼后不到一个月也结婚了,我没去参加,老王回来说,很热闹,新娘家的亲戚因为新亲桌的酒不是茅台现场掀桌了,新娘哭得梨花带雨,埋怨老大拿自己娘家人不当回事,要当场悔婚。老王和他的发小们并不看好这段姻缘,对比之下,我失去了这一年度的最差劲家属桂冠,屈居第二了。老大婚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渺无音信,老五继续在外地求学,剩下的哥几个从天天聚餐变成了隔三差五一聚,在外面喝完酒一起回来打牌,我习惯九点前睡觉,他们通常在我睡着以后回来,吵吵嚷嚷,影响我休息,我私下跟老王交涉过几次,他也表示不再往家带了,可是喝多了就又带回来,我那会年轻面子矮,做不到出去把他们撵走,只能一次次忍着。等老王酒醒跟他继续谈。有一次我半夜一点多想去厕所,五十多平的房子,卧室出来就是客餐厅,路过餐桌才能到卫生间,我路过他们的牌桌,也就是我家餐桌时,因为困加上穿着睡衣蓬头垢面,也没往他们那边看,第二天老王喝得醉醺醺回来,还没等我跟他谈,他就先发制人,问我为啥人家跟我打招呼我不理,还说人家叫嫂子,说让嫂子给他们洗个苹果,我没搭理,人家挑眼了。天地良心我确实没听见,但是三更半夜还好意思让我洗苹果?还好意思挑眼?这都是啥人啊!我气不过就跟老王打起来了,吵到半夜三点,哭的我眼睛肿成了桃,最后我撩下狠话“别让我在家里再看到他们,看到一次骂一次。”此时已经后半夜了,老王的酒也醒了一些,自己抱着被子去了阴面的小卧室,自此以后,只要他出去喝酒我就锁上卧室门,他就去住小卧室了。虽然我们夫妻因为这些事吵得不可开交,但我比较有涵养,从未跟他的发小正面交锋,就只跟老王说事儿,有时候是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哀求;有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教导;有时是连哭带骂的河东狮吼;有时候是决绝表示你出去就离婚的威胁,各种招数循环使用,后来他基本上出去吃饭就是打个电话,告知一声就挂,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后半夜醉醺醺回来。当然,那会我初入婚姻,精力旺盛,捞着他清醒的时候就教育他,他不断认错,保证下次不出去,甚至写过保证书,内容我记得很清楚,保证一周出去喝酒不超过五次,保证每次喝酒十点之前回家,众所周知,男人的誓言和保证书都不可靠,这一切不断的重复,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把我对婚姻的热情渐渐吞噬。

    结婚后的第二年,小城的网吧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我家也买了电脑,是个攒机,我除了上学时候学过几节编程课和DOS系统,单位的微机房还属于高尖科技地带,进去要穿白大褂和换拖鞋,打字还在用专门的打字机。突然我家就买了电脑,我并没有这个需求,老王有,他要打游戏,后来我发现他还注册了□□号,并热衷于聊天,他的□□名叫大炕。老王不喝酒的时候就猫在小卧室玩电脑,我当时只知道这玩意能玩游戏,没想到还能社交。在这一年末的春节,举家欢庆之时,初二家宴,老王跟我姐夫推杯换盏喝高了,就跟他聊起了□□,我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就掀桌了,我骂他,“谁家正经人聊那玩意,那不就是搞网恋搞破鞋的吗?”请原谅我当时的狭隘,后来我发现□□也能正常社交和办公。这可能是老王挨骂最冤的一次,严格的来说是□□冤,谁知道呢,毕竟老王到了也没让我看他的聊天内容,就冲他网名叫大炕,这骂也不算挨的冤吧。

    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老王跟我在同一屋檐下尽量不碰面的生活也拉开了序幕。通常是老王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我过去他就起身去小卧室玩电脑,我去小卧室,他就起身去厅里看电视,说几句话就开始争吵,战争不断升级,我赌气时候撕了家里的大众菜谱,里面那道京酱肉丝的做法我还没记住;摔过买酒赠的玻璃杯,还是我姐送我的;砸碎过算盘,那种木头框塑料珠子的算盘,我拿它狠狠地砸在复合纤维板材质的桌子边缘,清脆的木头断裂声化解了我心中一部分怒火,算盘珠落在地砖上随即被弹起,蹦蹦哒哒,散落一地,我的心也随之散落,无法再拼凑完整。

    年轻的我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业余爱好,一门心思想过日子,想每天夫妻在家吃个晚餐看看电视,聊聊天收拾收拾家务,想过这种平凡普通的日子,太想了,又得不到,一度就变成了怨妇,狂躁无能。实在太苦闷时候我去找闺蜜们诉苦,她们都劝我知足,他没嫖没赌没外遇,不打我不骂我,是好男人,还会给我列举已婚闺蜜小马老公的种种恶行,比如在她怀孕时一个扫堂腿,她差点流产,又比如她老公骚扰我们闺蜜燕子,一起吃饭时候在桌底下摸人家腿……可笑的是老王虽不济,但靠同行衬托成了好男人。渐渐的我学会不再跟任何人诉苦,转而进行自我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小性,是不是对男人要求太苛刻,闺蜜说“你改改脾气,温柔点,回家尽量别吵,给他做好吃的,慢慢他就愿意回家了。”我想,很有道理。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因为老王晚上没局,我开开心心做了几个菜,刚端上桌,电话响了,这个红色的座机在我眼里早已成为了定时炸弹,只要它一响没别的事,不是老王来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就是找老王喊他出去吃饭。果不其然,老王穿鞋就要出门,我忘记了闺蜜的规劝,就开始阻拦,拉扯,最终他挣脱束缚跑了,我在门口大哭,转身把餐桌上的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闹够了,想起要贤良淑德,就去洗衣服。我家洗衣机是老王的婚前财产,很旧的一个双缸洗衣机,什么牌子不记得了,豆绿色的机身,甩干时候洗衣机会跑,幸亏那个卫生间只有鼻嘎大,不然我还得追,那天甩干桶有点漏电,拿衣服时候手麻酥酥的,那一瞬间我感到离天堂很近,微弱的电流经过手臂击中了大脑,眼前升起一团迷雾随之又散去,冥冥中我仿佛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通往极乐的道路。现实是我等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家没安防盗门,木门年久失修有两道缝隙,透过狭小的缝隙,我看到了一双红肿的眼,我的闺蜜小马来了。她晚我一个月结婚,但此时已经当妈妈了,休完产假刚开始上班。只见她面色戚然,欲言又止,我俩坐在沙发上聊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题,然后她开始小声啜泣,说“我把他开瓢了”我一惊,问,“谁?”她哽咽着说,“大海”。大海是她老公,我赶忙问“他在哪?去医院了吗?”小马趴在沙发扶手上又一气大哭后狠狠说道“没死,去医院包扎完了,这会回老爷子家了,要跟我离婚。”“啊?怎么闹成这样?你不该下手那么狠,这是没事,真打坏了你得坐牢,孩子咋办!”我继续追问“为啥事啊?”这会小马止住了哭泣,跟我说了经过,原来是小马的孩子有点感冒发烧,大海出去喝酒,小马就打他寻呼机,连环夺命CALL大海也没回电话。她就给大海的战友打电话,大海的战友不知道干啥发了点小财,刚买了大哥大,他们天天混在一起,大海的战友接了电话,背景音乐是大海的歌声。小马就疯了,挂了电话把孩子扔给姥姥,就开始在小城的几个歌厅挨家找,那会城区一共也就三四家歌厅,跟现在的KTV不同,这些歌厅都是有小姐的,提供各种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服务。这也是该着,竟然给她找到了,隔着毛玻璃小窗口看到了房间里的大海,推开门的瞬间大海的一只手还伸在小姐怀里,小马气得血涌上头,顺手抄起茶几上的啤酒瓶砸在了大海脑袋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旁边的战友都傻了,没来得及阻拦,直到小姐们尖叫着跑出包间,战友们才七手八脚把满脸血的大海架去了医院,小马一路哭着到医院,交钱,等急诊大夫处置伤口,大夫说没大碍,就是头皮伤,缝了两针包好就可以回家了,小马也服软了,可大海不干,觉得这娘们哪天能要了自己命,吵着离婚就回老爷子家了。我一时不知安慰的话从何说起。小马这才发现我也是一个人在家,说“你也得看着点老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怔住了,老王算好东西吗?至少我没抓到他有什么作风问题,可是他不着家,不做家务,不陪我聊天,不爱搭理我。可相比之下这样算好东西吧?这一晚小马还是去了老爷子家,在老人的劝和下,大海原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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