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陆景辰一边用膳一边与鱼陟说话之际,芰荷已买通侍卫,来到了关押管家的牢房。她走进去的时候,管家已经受了刑,浑身是伤,被捆着一动不动。
“刘管家。”芰荷冷冷地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刘管家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女子。
“洛姑娘,洛姑娘饶命。都是小人一时糊涂,请您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吧。”刘管家害怕了,刚才把这流水的刑具挨了一遍,能保住命已经万幸,若是再来一遍,只怕是……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了。
“既然有胆子做,这会儿就别叫屈抱怨了。我且问你,为什么要取我性命?”
“是,是邓夫人,她痛恨您,认为邓府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您,您勾引邓莱抢您回府开始的。所以要小人杀了您泄愤。”刘管家支支吾吾地说着,完全不敢抬头看芰荷的眼睛
“呵,勾引?自作孽,她倒怪起我来了。”芰荷冷哼一声,这种人,把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都怪罪在别人身上,死都没有死明白。“我再问你,十年前邓府后巷土地庙一场大伙,是你的杰作吧?”
“啊”刘管家一声惊呼,这事是他心中始终无法忘却的恐怖,是他一生都想逃避的回忆,他第一次,亲手杀掉了一个人。“我……”说不说?他犹豫了。若是说,那就是杀人偿命,若不说,只怕王爷也不会留他性命。
“我既然问了,就知道是你做的,你不要想着否认。但我知你不是主谋,你要是据实说了,我还能求王爷饶你一条命,如若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芰荷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杀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这种恐怖秘密隐藏在心中,一辈子不敢见天日的日子,刘管家还过得不够吗?”
刘管家看着芰荷,这娇小的女子却仿若顶天立地般的站在他面前,明明那样单薄,可她眼中的光和周身的气势却汹涌澎湃,直接将他淹没。
“姑娘,我能问问,那女人是你什么人吗?”刘管家颤抖着嘴唇问她。
“一位故人,很重要的故人。”芰荷微闭双眼,脑海里浮现出奶母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我既然来问你,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你瞒着也是无用。”
“我知道。姑娘能这样问我,就是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来求个实,我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刘管家像是认命般的垂下头。
“十年前,我还不是邓府的管家,只是个仆从,但是我忠心伶俐,也颇受老爷信任。我还记得那是冬日里的一天,那日放了晴,少爷调皮,不愿意读书,求着老爷让他出门,那时老爷也多日未出过门,经不住少爷央求,就同意了,一般老爷外出都会让我随侍,只那日恰逢夫人交代我做事,老爷就没有带我出门。谁曾想,老爷回来的时候就脸色铁青,把自己关在房中,晚膳也未进。我偷偷地问了跟着去的人,只说是少爷贪玩,跑到后巷里破土地庙那里去了,叫老爷好找,找到少爷的时候,发现破庙有个女乞丐,那乞丐见到老爷就要上来拽他,还满嘴里胡言乱语,谁想那女人看着病殃殃的,居然有那么大力气,我们几个一起帮忙,把她打晕了,老爷才挣脱了出来。
后来夫人进屋劝了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不多时,夫人出来老爷就叫我进去了。他先是肯定了我对邓家的贡献,说看中我的能力,老管家已经退休了,想要提拔我做管家,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说在这之前还要测试我的忠心,看看我是不是将邓家看得最重,我自然应允,愿意为邓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谁想到,之后,他就要我去杀那个女人,我这辈子没杀过人啊,姑娘,我怕极了。可是他说他是这孟城的太守,执掌孟城的大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只是死了个叫花子,无依无靠的,再燃起一把大火,什么都不会剩下,没有人会知道的。可是我还是怕啊,我踟蹰着,不敢应声。可是老爷见我怕了,又说起我的家人,说若是我做,我的父母妻儿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若是不做,话说到这份上,我真的没办法。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就去那庙里,用石头砸死了那女人,而后又放了一把火。后来在老爷的周旋下,这件事情果然被压下去了,我也就在邓府,做了十年管家。可是我至死都忘不了,我杀那女人时她的眼神,这么多年就好像一直被她盯着过日子,这么多年,每一夜,我都无法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