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晨愣了愣,想了一会道:“我想去启朱楼,求那的楼主,聚天下英杰共同想办法。”
顾纤杭刚想说什么,就听缎白道:“听闻启朱楼已人去楼空,凤鸣阁早已拜访。”
“什么——该死的魔教....”诚晨顿足捶胸,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顾纤杭皱眉,又问:“那老道往哪去?”
“他说要去周牙山...咳咳咳”奕君咳嗽几声,虚弱的躺在榻上:“周牙山...正是凤鸣阁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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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从地窖中出来,此时柳娘已经醒了,守在地窖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等到看到奕君后她才送了口气,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让奕君靠坐在上面。
在地窖中待了好几天,奕君见到阳光和空气十分欣喜,流着泪去摸,感觉到了一阵暖意。
随后安详的靠在了诚晨的怀里,深深地又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师傅...师傅——”诚晨惊恐万分,连忙拍打奕君的脸,打的啪啪作响,缎白连忙伸手去摸脉象,结果就行奕君开口:“别打了,没死呢。”
“吓死我了。”诚晨涕泗横流,连忙擦了擦脸,奕君满是沟壑的脸上浮现出安详:“我离死不远了...晨儿别白费力气了,不如陪为师安享几日,也算你尽孝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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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柳娘,奕君,诚晨留在了这家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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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道士,是凤鸣阁的人么?”缎白坐在客栈门外的凳子上,扇子敲打手心,笑着去看顾纤杭,顾纤杭在看自己的剑,听闻愣了愣。
“不知道。”
“不知就是知咯?”
“不知就是不知,不要废话。”
顾纤杭把剑鞘擦干净,抬头去看缎白:“残卷拿来。”
缎白在怀里摸索一番,拿出竹简,说了句接着,扔给顾纤杭。
顾纤杭连忙接住,感叹缎白这次如此讲情谊,便没有多说,拿起剑抬腿便走,缎白在后连忙喊道:“顾兄,怎么拿了我东西,撇下我师徒二人就走啊!”
缎白拽着晴儿连忙跟上,顾纤杭却停下了脚步,转头用刀柄定住缎白的脖颈:“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缎白用扇子拨开顾纤杭的剑柄,顾纤杭皱了皱眉:“你说残卷是你扔到天问门的水井中,奕君又怎么会知道。”
缎白开扇,轻轻摇晃:“都说了,我与他是朋友,朋友,自然是知道的。”
“但你不愿救他。”
“我是不能救他,无力救他,封住他的脉搏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人各有命——”
缎白摇着扇子,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顾纤杭的前面,轻轻呢喃:“好人不长命...六条腿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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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白和晴儿没有跟上,顾纤杭独自上路了,就像无数次那样。
他从小就是自己,仿佛一个人才是常态,身旁跟着人才是特殊,他不愿与人交心,也不懂得如何交流,他只相信自己的剑。
他看着怀中的残卷,找了一处高树,飞身上树,坐在树杈上打开了竹简。
秋风颂,是前任盟主顾清风的秘籍,据说炼就后变成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这很诱人,顾清风也依靠自己年迈的年龄和青年的容貌向世人证明了这个事实。
可他却死了,死于一个雨夜,死于一碗毒茶,死在了自己的徒弟面前,早在临死前,他就把秋风颂分成残卷分给了山河盟主,为了找它,顾纤杭可费了不少力气。
顾纤杭打开竹简,只见上面用秀丽的字体写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
树上传来一声巨响,惊鸟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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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和师傅在路上,他们没有租车,骑马,而是选择步行上路,去那周牙山。
小孩儿怀里揣着几块糖块,此时扒开一颗塞进嘴里,嘟嘟囔囔道:“师傅,你骗了他,拿假竹简骗他,他会不会生气啊,我看他脾气很臭。”
缎白却不以为意:“你拿灯架砸晕他,他对你生气了么?”
晴儿道:“那倒没有.....”
缎白说那不就得了,让晴儿少吃点糖,小孩子吃太多糖牙齿都会掉光。
晴儿嘟嘟囔囔:“说什么满身疙瘩,六条腿山石那么大的怪兽,我看那奕君分明是唬我们,师傅你信么?”
缎白道:“这么大的山河,有个六条腿的怪兽有什么奇怪的。”
“你信咯?师傅。”
“我不信,但我觉得奕君没必要说谎,这城这门派已经破败了不是么?有人追求长生,那就必有新奇之物随之出现。”
晴儿又说:“那有什么长生之术.... 难不成此间真有神仙不成。”
缎白哈哈一笑:“自然是有,但你我不是,鹤发童颜的高人,永驻青春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武林中的高手如云,自然是有奇人在的。”
“比如顾清风?”
晴儿冷么叮冒出这么一句话,让缎白愣了愣,他刷的打开扇子,轻轻扇着:“顾清风已经死了,如今武林为了这盟主之位打的不可开交,打来打去也没打出个名堂。”
“师傅你怎么不去。”
“你师父我不问世事多年,爱好种菜养花。”缎白用扇骨敲打晴儿:“别问些有的没的。”
师徒两人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他从怀里掏出那真正的竹简,打开观看。
上面写的正是秋风颂第十卷的内容。
据说前任盟主顾清风便是修炼了此秘籍,才得以延年益寿,永驻青春,如今此事又被提起,江湖中满是对此残页的血雨腥风,真是死了都不消停。
缎白皱起眉头,到底是谁散播消息,让人们又惦记起这秋风颂,凤鸣阁么,还是启朱楼——
“哎!是你啊——”
就听不远处传来声音,缎白向声音那边看去,就见一个男人背着个巨大的背包朝这边儿跑过来,兴奋的挥手。
他皱了皱眉把竹简放在怀里,直到对方走过来,他才看清到底是谁。
这不是在水井里的那位游侠小兄弟么,叫...——
“你还记得我么?我是王尊明!我..我们在天问门见过,我从井里钻出来!”对方先他一步报上名号,擦了擦脸上的汗,缎白见他小衣襟短打扮,这是适合长期行走的打扮,他的胡茬上还粘着叶子。
“自然记得”缎白站起身对着人行礼。
“怎么就你们俩,那个红衣服的呢?”王尊明左看右看,私自认为缎白就应该跟那红衣煞神一起行动,没见到顾纤杭他感到奇怪:“你们分道扬镳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缎白用扇子敲打嘴唇。
“哪个【道】?”王尊明绕了绕后脑勺:“我听不太懂什么..道啊..经啊..什么的”
缎白微笑:“自然是道路的道,我跟他不是一道的,就分开走了。”
晴儿在一旁笑,缎白用扇骨拍在小徒的头上,惹得晴儿哎呦一声。
“哦....那你们要去哪啊?”王尊明擦了擦额头的汗问他们。
缎白道:“周牙山。”
“周牙山?那是凤鸣阁的地界了。”王尊明颠了颠背包:“你们去那做什么?”
缎白没回答反问他:“你去哪?”
王尊明撅了噘嘴,不情愿道:“丹州城...给人送货。”
“你还给人跑腿啊”晴儿从师傅身后钻出来,对着王尊明笑了笑。
“要不没银子花!我本来卖情报给启朱楼,结果启朱楼人去楼空,我就接点小活儿。”
缎白道:“启朱楼?它不正在丹州城城外?”
“对啊”王尊明点了点头:“前不久启朱楼散播消息,说秋风颂残卷之一就在凤鸣阁,结果没几天凤鸣阁就屠了启朱楼满楼,现在那边已经荒废了。”
缎白想了想,轻轻磨蹭扇骨:“王兄,我们一起上路,一起去丹州如何?”
王尊明道:“你不是要去周牙山?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就叫道相同相为谋了。”晴儿没等师傅说话,就搭话回答:“要懂得变通。”
晴儿胡编乱造,露出大白牙,王尊明哦了一声,倒是没说什么,三个人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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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走了大概两三天,才终于到了丹州城城门底下。
“师傅...下次出门一定要骑马。”晴儿已经累得半死,晃晃悠悠的撑着膝盖。
缎白到没他那么累,安慰:“你看,我们马上就进城了,找个客栈洗个澡休息一下。”
几个人来得早,城门没开,但却已经有很多的人排在门外,做买的叫卖的,套车的,担担的,纷纷排起长队。
王尊明从兜里掏出一张梆硬的面饼递给缎白,缎白接过给了晴儿,晴儿也不管硬不硬上嘴就吃,啃得直掉渣。
他饼子没吃完,就感觉到旁边有人拽自己的衣摆,晴儿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孩浑身泥泞,破衣烂衫,大概五六岁,正抓着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晴儿的饼子。
晴儿刚想开口,一旁就有人跑过来把女孩抱走:“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孩子几天没吃饭了...”
缎白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男人抱着女孩,那女孩的蓬头垢面,长发黏在一起,男人也不干净,本是青年但却苍老许多,饿的面颊消瘦。
孩子还盯着晴儿手里的饼子,晴儿连忙把自己啃过的那块掰下去,递给男人。
男人感恩不尽,对着几人鞠躬,抱着孩子走远了。
“城外还有乞丐?”晴儿嘴里还咀嚼那块梆硬的饼,嘟嘟囔囔道。
缎白用扇骨敲打手心,见那对父女走到墙角坐着,这才发现墙角下有不少乞丐难民,一个个似是风餐露宿许久。
晴儿侧眼看到师傅走出队伍,朝那成墙根儿去了,也连忙跟过去。
缎白走到那对父女处,看女孩正努力的嚼硬饼,父亲看到晴儿师徒来了,就再次答谢晴儿的饼
“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临水城的,都是逃难来的...”那父亲许是饿了许久,有气无力,缎白看过去,沿着成墙陆陆续续坐着许多破衣烂衫的难民,都浑浑噩噩毫无生气。
“临水城离此地不远?怎的这般狼狈?”
那男人说:“从临水城出来后,我们一行人先去了京城报了官,求官府赈灾救人,但没想到他们不管不顾,说没收到临水城官老爷的上书...”
他咳嗽几声:“我说临水城官爷早就死了,他们不信又把我们打了一顿....在路上又被抢了家当钱财,只能来丹州城投靠..”
缎白道:“来投奔谁?”
“投奔丹州城知州杨季雄,都说他是个吃斋念经的好人——”
缎白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城墙上敲鼓鸣钟,人群中熙熙攘攘抬起包裹,原来是城门开了。
与此同时,从城门里推来一口大锅,难民乞丐看了纷纷上前。
晴儿道:“给人舍粥,这州府杨季雄真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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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住在了城中的一家客栈,丹州城果然是大城,集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晴儿磨着自己的好师傅求他买一个头绳,缎白想说:“要什么头绳”,又觉得可能是这小子心里有人,要送给某个女孩,就掏了钱满足小徒的心愿。
晴儿揣着头绳笑:“下山的时候,小师妹说要我给她买头绳。”
缎白坐在客栈的长凳上,喝着茶,闻言问到:“哪个师妹?”
“自然是小朵儿,还有哪个师妹。”
缎白想起了自己门中那还没他膝盖大的女孩,这小朵儿是前些年有人仍在他明月宗门口的弃婴,缎白就收了下来,那时候她还没断奶,缎白还找了奶婆子照顾。
“小朵儿才五六岁,你什么心思。”
“师傅——!我拿她当妹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晴儿不满,他脸红了一大片,也不知道师傅是认真的还是在打趣他,不跟他师傅说话了,缎白摇着扇子哈哈直笑,就听有人说:“笑什么呢?”
是王尊明,他到了城中便去送货,此时又回到客栈,坐在缎白对面,自顾自的到了一大杯茶水喝了进去,擦了擦汗。
“我给那城知州送货,见好多难民在他家院子里领粥——”
缎白道:“你给杨季雄送货?”
“对啊。”
“你可没说”
“你也没问啊。”王尊明的包也不见了踪影,一身轻的回来了。
缎白摇着扇子:“那我现在问,你送的是什么东西?方便说说看么,王兄。”
王尊明摸了摸下巴,觉得反正收到钱,说了也没关系,他可没有所谓的职业操守,便随口一说:“圆滚滚的,摸起来软乎乎,似是什么肉团,用红布包着... 还有一些奇石异草,沉得很。”
缎白端起茶杯的手愣住,晴儿也皱起眉头,下意识的看向缎白:“师傅...”
“怎么?你们知道是什么?”王尊明来了兴致。
“是谁托你送来这里的?”缎白收了神情,笑盈盈的又问:“给了不少银子把。”
他从王尊明口里,听到了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