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被抓住可千万别说是我——”王尊明说罢一转头,就见缎白早就没了踪影,顾纤杭看了他一眼,紧随其后跳下屋顶。

    “又来这套!”王尊明嚷嚷,又觉得天暗了,只能小声生气嘟囔。

    顾纤杭跟上缎白,发现缎白已经坐在了宅邸墙上,回头看了顾纤杭一眼:“顾兄,跟上。”

    缎白站起身踩着墙边飞身而上,稳稳的停在了院子里的屋顶上,顾纤杭皱着眉弹跳蹬墙跟上。

    这宅邸大的很,简直跟天问门有的一拼了,好在没有守卫,顾纤杭跟着缎白往内院跑去,轻功练得就是这个,身轻如燕,轻柔鸿毛,缎白不一会就停在了内院门瓦上,蹲身查看,顾纤杭按住剑柄跟在他的身侧。

    内院灯火通明,缎白看到几个难民零零散散的睡在院子中,蜷缩在角落挡风,正是白日里在城外看到的临水城的难民。

    就见门里出来一位伙计,喊道:“下一位进来。”墙角的一位难民便起身,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在他走进去的同时,屋里走出另一位,他的胳膊被布条缠着,面无血色犹如白面,昏昏沉沉的靠在柱子旁边坐下。

    缎白认出这就是白日里讨饼吃女孩的父亲。

    顾纤杭蹲在他旁边,轻声道:“他受伤了。”

    “怎的?”

    “血味,闻得到。”

    缎白感叹:“你真是狗鼻子,怪不得能找到我。”

    顾纤杭皱起眉头,想要反驳,缎白就先他一步,又飞到另一边的屋顶上,正是小厮出来叫人的那个房间。

    他只能跟着缎白,就见缎白趴在屋顶上,用手扣了扣,不一会就掀开一片瓦。

    这熟练的动作让顾纤杭都目瞪口呆,这人是偷窥了别人多少次才练就的这项技术。

    缎白招呼他往里看,主动把地方让了出来。

    “顾兄,请吧。”

    “.....”顾纤杭把剑扔给缎白,趴在他旁边,往洞里看去。

    房间里灯火通明,有些过于亮眼了,掌了好几盏灯,几个人围绕在中央的桌子旁边,桌子正中放着一个大铜盆,被红布盖着,刚才进屋的难民被小厮推搡这到桌子旁边。

    “胳膊,露出来。”

    难民哆哆嗦嗦,手指也不听使唤,袖子扯了几次都没扯上去,小厮见状拉过他的胳膊,用力一撕,本就破洞的袖子撕成两瓣。

    另一个扯着他的胳膊向桌子前凑,拿出一个匕首,直接划开了他的小臂。

    鲜血如泉涌出,难民想要尖叫,确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往嘴里塞了一块布团,把那惊恐的声音全都堵在嘴里。

    难民呜咽的叫着,直到血流满臂,下人把铜盆上的红布撤掉,顾纤杭这才看到那满满一盆的都是人血。

    他抬起头,就见缎白看着他。还没等缎白看口,顾纤杭就道:“他们拿难民放血。”

    与此同时,身下房间的门又开了,那难民被丢了出来,走路已经困难了,小厮又在叫:“下一个!”

    又有人进去了,缎白和顾纤杭在屋顶若有所思。

    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还是第一次。

    “没见那州府?”缎白问

    “没见。”顾纤杭道。

    等了一会,也许是够了,也许是难民已经全部用完,那小厮终于是端着铜盆盖着红布走出了屋子。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东倒西歪的难民,开口道:“州府不会忘了你们的大恩大德,他是吃斋念佛之人,看不得你们受苦,拿着钱,死后莫来找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随后抛向天空,包袱滚开,铜板和银子散了一地,稀里哗啦如同钱雨,打在人身上不知有多疼。

    那些难民有的强打精神捡钱,有的就直接晕睡过去,再无动静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缎白轻声自言自语,顾纤杭倒是没什么表态,他刚想开口就被缎白拽着胳膊,一下子带他跳到了不远处的墙上。

    等小厮走远了,又拽着顾纤杭跳进院子里,顾纤杭被拽着跑来跑去心情不爽,把自己的拽回来,嘴里没说什么,表情却特别难看。

    “别摆脸子了,过来。”

    缎白蹲在自己认识的那个难民——就是女孩的父亲身边,伸手探鼻息,发现呼吸极其微弱,他连忙看对方手臂上的伤口,把布条解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有半掌那么宽,深的见骨头,布条一解开,那人就痛的冷汗直冒,微微睁开双眼。

    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看,就看到了缎白的脸,他思索一下,便轻声道:“是你...”

    “是我。”缎白看完伤口,把布条有紧紧缠好止血,他把人扶正做好,顺着他的胳膊经脉按动,给人点穴止血。

    “怎么回事?”缎白轻声去问,余光看到顾纤杭已经去看望其他难民,放下心来:“你们不是来投靠?”

    那人完全不作答,痴痴傻傻的,面无血色的看着地面。

    “要血作甚?你女儿呢?”缎白按住他的伤口,血液渗透了缠绕的布条,已经浸湿了缎白的手掌心,温热又黏腻。

    对方摇了摇头,随后便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缎白几次叫都无果,一摸脉搏,竟然已经死了。

    顾纤杭走了过来,轻声道:“好几个都死了。”

    缎白叹气起身,往后退了退,手掌上的血液蹭到了白衣上,落下一个鲜红的印记,那红就如同顾纤杭的红衣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这本是给难民们的‘报酬’,此时竟像陪葬品,陪着他们安眠与此。

    顾纤杭鼻子好使,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去找,竟然真的找到了先行一步的伙计们,府邸后面有一扇木门,推开木门过去便是后花园,花香扑鼻伴随着血气让顾纤杭皱起眉头,两人借着月光走在花丛中,经过蜿蜒的小路,停在了一座假山后面。

    顾纤杭停了下来,缎白也就跟着停下。

    缎白刚想开口询问,顾纤杭就抓着他躲在山石后面,把他按下蹲着隐藏,缎白没反应过来,小声哎呦呦的抱怨,顾纤杭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送去了吗?”山石旁传来女生,投偷眼观瞧,两个侍女匆匆经过,其中一个小声道:“送去了,那么多..真是吓死人了。”

    侍女急匆匆的走了,顾纤杭才把人放开,缎白都快憋得没气了,蹲着也不舒服,被放开立马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杀了我?”

    “别废话,这边。”

    顾纤杭不理他,顺着侍女来时的方向走过去,缎白捡起掉在地上的扇子连忙跟上:“哎!顾兄。”

    那侍女走过来的地方通着内院,一看就是闺阁,女子住的地方,空气中多了一股胭脂水粉的味儿。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阁楼,有两层,楼下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假山游廊,十分雅致,连屋顶门廊的样式都十分讲究,屋檐下挂的风铃都是好货。

    两人躲在阴影里,就见房里果然出现了那几个端着铜盆的小厮,小厮如今一身轻松,两手空空沉默的走,擦着顾纤杭的衣边儿蹭了过去。

    月亮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亮,缎白用扇子点着顾纤杭的脖颈:“顾兄,先走,明日再议。”

    月色之下,两道人影如影随形,如同野风撩过。

    .

    晴儿打着哈欠站在缎白门口,他累得够呛,昨天甚至都没伺候师傅就寝倒头就睡,睡到天光大亮,才终于记起自己那便宜师傅,赶紧来敲敲门。

    “师傅..哈——”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敲了敲门。

    “师——”晴儿本想再敲门,没想到还没等他动作,屋里一阵风裹进来,把门拉开了。

    他进屋一看,一个大木桶停在正中央,水已经凉了,而自己师傅衣服也没脱,一个巨大的血手印印在衣服上,趴在榻上睡起来了。

    可别把你憋死,晴儿连忙去把师傅翻过来,就见师傅眼睛睁着,不知道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缎白这睁着眼睛睡觉的毛病任谁看都能吓一大跳。

    “师傅..师傅啊!”晴儿在他耳边大喊,缎白一下子抖了一下,随后立马惊了一大跳。

    “你吓死为师。”

    缎白看到是他,又一下子躺在榻上,转过身不看他:“别吵。”

    “谁吵?”

    晴儿愣了愣,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俯下身去问缎白:“谁吵?什么谁吵?你说什么师傅?”

    “我说你别吵。”缎白道

    “我说谁那么吵。”晴儿的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晴儿顿时手脚发麻,觉得自己大白天一定是活见鬼,他僵硬着脖颈回头去看,就见顾纤杭披散这头发站在自己身后。

    “啊——!”晴儿吓一跳,红衣散发简直比自己睁着眼睛睡觉的师傅还吓人,他连忙缩在师傅旁边,鞋都没脱,哆哆嗦嗦:“你..什么情况,你怎么跟我师父在一块!”

    晴儿这才发现桌子上放着顾纤杭的佩剑,这人一定是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

    顾纤杭没回答晴儿,只觉得脖子疼,晃了晃僵硬的脖颈,他昂头示意缎白:“叫他起来。”

    “起了我已经起了——”缎白有气无力道:“别催马上我就醒了。”

    昨晚两人行动到天光大亮,回来缎白到头就睡,也不管顾纤杭了,顾纤杭靠着椅子讲究一宿,没睡多久又被晴儿一嗓子喊醒,十分不爽,好在他的脸本来就比较臭,也看不出来到底生没生气。

    “你可别对我师傅下手啊!”晴儿把缎白推起来,缎白歪头一下子靠在床柱子上,磕的生疼,却一声没坑。

    “说的什么话。”缎白一巴掌拍在徒儿后背上,懒洋洋道:“快去准备睡洗脸。”

    .

    三人下楼已经是巳时,缎白那衣服上的血手印索性拿刀割了去,显得不伦不类,他倒也不嫌弃,就那么穿在身上。

    楼下的客人不少,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三人找了个地方坐着,店家就拿着大茶壶过来给人倒水,抹布甩的刷刷响,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嘿嘿笑道:“三位来点什么?小店的打卤面非常正宗,还送萝卜咸菜”

    缎白看着旁边客人吃大碗面,便调笑:“萝卜咸菜是送的?”

    “送的送的。”

    “那就来三碗萝卜。”

    晴儿一下子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二这才意识到缎白在开玩笑,也陪着笑:“您可真会开玩笑。”

    缎白收了笑容:“什么玩笑,我认真的。”

    顾纤杭在一旁坐下,掏出钱袋挑了几枚扔给小二,轻声道:“三碗面。”

    小二这才喜笑颜开,连忙哎哎的答应,甩着抹布走了。

    缎白勾起嘴角,故意把句子说的酸文假醋:“哎呀,顾兄今日请我师徒二人吃面,真是感激不尽,万分喜悦啊。”

    顾纤杭没说话,看都不看缎白,他那张脸长得好看,就是总摆出一副别人欠他钱一样,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哎!你们在啊。”声音从几人身边传过来。

    还没等三个人转头去看,王尊明就坐在了晴儿的身边,那长凳本来晴儿独占,现在要分王尊明一半,惹得他撅了噘嘴。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王尊明手里扒着蒜,问完了就抬头叫小二,说自己换位置了,一会把饭送到这里来。

    缎白轻笑:“什么收获?”

    “对啊,什么收获?”

    “没有收获。”缎白用扇子轻点嘴唇:“只觉得他家大红灯笼很好看。”

    缎白用眼尾尖去看顾纤杭,发现顾纤杭也在看他,就收了眼,看向王尊明:“就去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

    王尊明扒着蒜,挠了挠自己的嘴角:“嗷,也就是说你们也没看到那肉团子。”

    晴儿一脸迷茫:“那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面来了,缎白没吃,顾纤杭只吃了几口,反而是晴儿和王尊明吃的很开心。

    问缎白为什么不吃,他就皱起眉头:“不吃荤油。”

    问顾纤杭,他就说:“不吃葱花。”

    晴儿嘟嘟囔囔道:“那你把葱花挑出来就好了。”

    “有味道。”顾纤杭皱起眉头,就听缎白笑:“顾兄可真有狗鼻子,就是时灵时不灵,面没上来闻不到葱花,面来了倒是挑起来。”

    这句话不知道是夸人还是骂人,顾纤杭没听出来,王尊明倒是觉得好笑,噗嗤一声差点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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