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特征】

    这个时代的特征是“多元化”，实际上就是没有，连最聪明的头脑也无法断言精彩的转折是否会在断言后立即出现。于是无法描摹出绳索上绳结的花样的我们，只能转而去评论绳索末端散开的一股股纤维，并把纤维的杂乱——这个事实，用一个漂亮的词写到了历史书的最后面，这就是多元化，玻璃柜里的一个可拆卸式塑料玩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人可以按照任何一个时代的方式去生活，无论哪个时代，切开来看都是多元化的。

    3.4

    【一句话历史观】

    不要苛求古人。——纪寒宵

    历史就是历史。——宋麦秋

    关我鸟事。——戴雨微

    【voyage】

    荒原、礁石、灌木

    羽毛笔、羊皮纸地图

    帆

    3.5

    【命名】

    西式的命名是选择性的，中式的命名是创造性的。西方小说里引用人名如同引用变量，如果仔细统计过的话，会发现名字占总字数的比例惊人。但中文语境里名字的含义以及所承受的期望，要远远更复杂。实际上中文的名字是脱离日常交流的一种语言结构。我们往往羞怯于直接接触其背后的完整的符号系统，于是有了各种昵称。为什么不恢复表字呢？

    【拔刀】

    隔壁班的F哥在后黑板贴大字报炮轰Kelly。他花了好几个晚自习进行问卷调查，结合最近几次考试的变量控制，得出了Kelly要求全班买的教辅书质量极差毫无作用的结论，并撰写了内容翔实语气客观的调查报告，同时指出Kelly课堂教学空洞和剥削课代表的不光彩行径。

    不愧是学生会主席，实为我辈楷模。

    3.6

    【月亮】

    月亮是幸运的，在地球上她与太阳同辉。

    有一个东西出现在天空中，这本身便令人惊奇，更别说这个东西还会周而复始地移动并发光。

    日出与月落撕扯着天空。

    【踩点】

    今天路上见到了一个自行车停在路边的人，他好像有什么困难，但我没停下脚步。这让我难过。

    3.7

    【公开处刑】

    效果不错。

    3.8

    【情绪反应】

    我是一个衰老的南极。

    “性情单薄”，这是我所受的评价中最伤心的。我并非有意如此，但已习惯成自然。

    【高下】

    作品有高下之分，经典往往优于流行。

    但品味无高下，一个人对经典的喜爱并不会比另一个人对流行的喜爱更高尚。

    所以说作品评判的标准是创作者层面的规范。

    4.3

    【模糊】

    没角塑的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昨天戴得太鲁莽刮伤了角膜，只能忍受低分辨率的世界了，权当培养听觉和嗅觉的敏感性。

    我原来那副眼镜是不是还在麦秋那里？

    【第三声】

    两个第三声连在一起会把一个强行变成第二声。一般是前一个：蚂蚁、小狗。

    这种情况在名字里出现是非常难受的：李小龙。

    如果多次出现则更加难受：水谷隼。

    怎么都和动物有关？

    6.25

    【梦】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做梦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不是我们不再做梦，而是我们已经把梦用各种形式（文本、视频等）表现了出来，使其成为现实的一部分。

    【猫战主界面语录摘抄】

    全力以赴的人才有魅力喵！不论是笑容、眼泪还是愤怒，都需要尽全力去做喵！

    人非草木，亦非磐石，悲伤痛苦时便嚎啕大哭吧，畏惧退缩时便勇敢逃跑吧！

    8.2

    【Dragon Slayer】

    今天老孔请全班吃红心火龙果。剥开皮后发现里面早已千疮百孔，无数肉色的小虫穿梭往来。还好我不是第一个打开礼物的人。

    【尊敬】

    无论是发起者还是接受者，人们都可以从尊重中获得快感。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礼貌的娱乐。

    【浮雕】

    大自然擅长的是浮雕，不是直接找到需要的，而是去掉不需要的。比如真菌的回路。

    【结局】

    结局只有三种几何结构：直线，圆和三棱锥。

    9.5

    【发烧】

    只要睡觉时衣服有一点被沾湿，哪怕是袖子的一角，下摆的一点，第二天醒来必定感冒。这时吃巧克力，喉咙发炎几乎是必然的。

    同理，如果头发有一点没有吹干（通常是贴近头皮的部分），苦涩的头痛是可以预见的。

    另：枇杷秋梨膏实在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

    9.26

    【娱乐】

    娱乐被污名化太久，以至于人们把这个中性词在潜意识里划分到了消极甚至罪恶的区域。

    娱乐和休息、水、空气至少是同一个级别的需求。显然极端情况下可以否认这一点（为了生存放弃娱乐），但显然我们生活在距离极端很远的位置上。而狄俄尼索斯就在正上方。

    10.18

    【暗器】

    吃小番茄记得把嘴巴闭上，否则咬开的一瞬汁水可能会喷到对面的人的眼睛里。对不起麦秋了。

    【对话】

    破折号和双引号哪个更好？

    11.4

    【发情的文化】

    流行文化是发情的文化。大部分人对爱的追求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这种文化的服膺。他们无法对自己的需求做出准确的定义，而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制造一尊永远具有超越性的偶像。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爱可以赋予人原本不属于他的品质。爱可以成为因果链的两个末端。爱可以一无所有。爱可以解释一切。爱可以摆脱所有守恒定律，也不需要对称性。当他们使用爱时，姿态往往是求饶的：我都这样子了，让让我吧。那他们的需求是什么呢？根据我的观察，大部分人在爱之中希望自己的优点（或者扩大到特点）可以通过这样的关系被发现，被肯定。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深知自己的优秀。

    这样看来，食用牡蛎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11.11

    【笑】

    笑她笑他笑它笑祂笑牠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

    11.29

    【同学录的准备】

    读《世说新语》，里面很多评价可以等到时候写同学录的时候使用，还有一些其他古文里的一起抄在这里：

    优通、璀错、彬蔚、刚狷、玉山、任达、磊砢、英多、芝宇、瑰迈、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标云柯而不扶疏、新桐初引、清露晨流、游刃皆虚、执一统万、

    12.12

    【triangle-2】

    寒宵谈及斯蒂芬·库里的一段趣事。

    库里在大学打球赛，因表现过于优秀被对方主教练针对，专门开发了“triangle-2”战术，即让两名队员全程不管场上其他任何情况，只紧盯库里。这个战术在战术层面相当成功，未来的三分王居然在那场比赛中一分未得。当然，代价就是那场比赛对方以30分的分差落败，毕竟3打4想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方教练的话耐人寻味：“以后没人会记得我们输了30分，只会记得库里拿了0分。”但根据我在搜索引擎上得出的结果，显然记得库里拿0分的人也寥寥无几。

    我想起了那位火烧神庙的盗名之徒，以一种不光彩的方式试图在历史中留下痕迹的人，首先失去的便是历史对他的尊重。

    12.19

    【余弦】

    说谁谁谁像动画里的角色什么的，拿现实的人去拟合虚拟的人总是不妥。正确的做法是从现实的人中产生虚拟的人。

    【虚词】

    学习英语越学越觉得，语言的含义在实词和虚词中犹如能量与暗能量。文化补充的是虚词，也就是不可译的部分。我怀疑我对虚词的理解是根据邻近的实词凭空推断出来的，这个过程在语言中枢瞬间完成。我看见的都是影子，火焰却无处可寻。

    也许所有的语言都是这样。

    12.25

    【四季】

    巧妙的嵌套结构。人的一生与四季相契合。

    十五年的春季，吸收与成长。

    十五年的夏季，燃烧与闯荡。

    十五年的秋季，登临与收获。

    十五年的冬季，沉淀与反思。

    然后呢，难道人都死在六十岁？

    然后是第二个春天，化为尘埃的一切将再次苏生。

    1.1

    【代表】

    为什么“代表性”的人物几乎都是贡献最大最优秀的？按字面理解不应该选择具有平均水准的人吗？中位数、平均数和众数各取一个，应该更有统计学上的价值，否则只剩下修辞学上的价值了。

    【凶器】

    我若是被刺杀，凶器一定是红枣皮。

    1.10

    【《报任安书》西欧抄本(节选)】

    Power run unsure(just some)

    Smart Trick

    Good job full grade and mean more mare, book sage, while you TikTok Frenches rank change yet. Gavin want drill and enjoy it; Johny err and joke choke you; Cheer rain found thought, knife resourse; Zeal kill smear, quite you cloy; Soon zero bingo, been far still lay; Pull well Charge through, strange real lion. Hand fail chill king, soul none gloom fun; Sustainable pain, Daddy think saint fall fans saw whale joy yet.

    1.17

    【对称性】

    每一只蝴蝶都掀起滔天的风暴，但叠加后却是风平浪静。

    1.20

    【午睡】

    中午吃饭与睡觉间隔太窄，睡不着。

    【断片】

    我只会写断片。每个人都可以写出精彩的断片。因为人们审视断片时会自动进入断片的语境，在断片的语境里各种有关联的可能性都是美而富有深度的。

    如何把断片连接起来，这就是属于才能的领域了。也许研究鳞翅目昆虫对此有所帮助。

    我更喜欢膜翅目。

    1.28

    【为什么说黑色敌人的出现是猫咪大战争的里程碑】

    猫咪大战争十周年退出了一个里程碑回顾关卡，其中有“海外版本发行”、“千万下载”、“未来篇”、“第三形态解放”等在游戏影响力和游戏内容上意义重大的事件，而其中“黑色敌人初登场”赫然在列。为何一个亚种敌人的出现能在猫咪大战争的历史上作为纪念性的一笔，而其后的天使、僵尸乃至代表了整个“真传说”的古代属性敌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首先，黑色敌人的外表特点显著：全身漆黑，双眼猩红，与我方白色的可爱猫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理所当然的，最适合作为“敌人”出现的配色。配合岩浆海的背景，战斗欲拉满。另外，这里不得不吐槽最进新出的恶魔属性敌人，虽然数值膨胀得厉害但配色为灰蓝加金黄的外表看上去真的毫无压迫感。

    第一种黑色敌人并非是和除了漂浮外的其他属性一样的小狗，而是1.0版本就有的黑熊（杀手熊）。黑熊拥有全游戏最高的移速和发疯一般的攻速和攻击力，射程还远，在那个远古时代只能使用“猫咪炮”扫死。可想而知它最初并不是作为一种敌人而是作为一种机制被设计出来的，是达到或未达到一定的条件就会出现的桌面清理大师。后来的黑色敌人的设计也多少继承了黑熊的特点：高攻击高移速，击倒后获得的金钱多，并加上多kb和击退反击的特点。就这样黑色敌人作为一种体系敌人出现。拿真正意义上的黑色敌人始祖——2.0版本加入的黑狗（杀意狗）为例，它拥有不俗的30移速、8个kb和一倍就达2000的攻击力（后期常常以800%以上的倍率出现），经常在开局冲锋给玩家上压力。另外，由于猫咪大战争特有的“穿越”机制（kb、击退或震波期间单位无位置判定），黑狗会在碰塔后出现并凭借高移速冲到后排的位置上直接来上几口，有时甚至可以直接蒸发我方所有后排。当然，“穿越”更多是在玩家手上大放异彩，从经典的“狂乱鸟猫”到7神无败编成的“风云猫咪塔第五十层”。扯远了，先谈论黑色敌人吧。黑熊这个元老至今仍活跃于各种机制关卡：强调速杀的“拷问间”、要求击退控制的“霸道领土”、不能杀死任何敌人的“不杀钓鱼场”等等，可以说给猫咪大战争的玩法增添了许多花样（虽然以上关卡现在都能用一些特定的猫强行杀死黑熊而正面攻破）。还有一关至今只有理论解的“天国地狱”，开局几只千倍黑熊，属于完全不给玩家任何机会的剧情杀（如果真的有剧情的话）。

    可想而知在那个没有本能康康舞猫、小火车和本能箱猫的时代，玩家想要与黑色敌人对抗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仍然清晰记得小学时玩猫咪大战争，派出的巨神猫被黑狗两口咬死时的绝望感。这就是抽卡游戏的套路，肯定有难关激发你抽卡的念头，也肯定有相应池子满足你抽卡的需求。于是2.1版本就退出了一个专门对黑色敌人特化的池子“战国武神”，里面的超激稀有角色都以战国时期的名将作为原型来设计并加上动物的特征。这个一种敌人对应一个池子的设计思路在后来的“天使”——“超古代勇者”、“异星”——“逆袭英雄”、“僵尸”——“革命军队”和“宇宙”——“元素小精灵”中都有体现。打不过哪种敌人就去抽哪个池子，这种思路延续了好几个大版本，直到古代敌人的出现。

    综上可以看出，黑色敌人的出现是是猫咪大战争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发展方向的缩影，它的设计是作为游戏运营的一个重要环节来处理的，环环相扣。

    里程碑，当之无愧。

    2.2

    【人生的意义】

    不需要理会人生的意义。人类是有限的存在，人类的语言存在天然而不可消除的缺陷，无法彻底还原世界的原本，只是一种拟合。人生的意义就在语言与世界未重叠的部分，或者只是我们想象它在那里？无论如何，追求人生意义的人应该以创建一种能把人生意义固定在其范围内的语言，在这种语言里万能的上帝被允许举不起一块石头。

    2.11

    【现代的决斗】

    在空旷的走廊里两个彼此仅仅认识的人相对而行。

    【希望】

    当真正的黄金时代来临时，我又能做什么？

    在获取或舍弃希望前，先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希望总长着不合时宜的翅膀。

    2.15

    【青铜烈马】

    自以为驭使着文化的人，是文化的奴隶。

    2.20

    【投篮】

    寒宵教我one motion投篮。

    运用身体的核心力量，稳住髋。把脚、膝、肩、肘、腕这几个发力点控制在一条直线上。拇指尾指放松，中间三根手指在手腕的带动下拨动球。这是个力的传导过程，身体应适当紧绷到最佳的弹性，任何一个环节的放松或错位都会使力量丧失。

    但我欠缺的是力量本身，光是拿住篮球就好累。

    2.23

    【课间安排补充】

    下午放学后去买了一对2.5kg的哑铃。拎着这两玩意儿走了七八百米回来手都麻了。

    每个课间双手各举10下。

    【怀旧】

    真是难以相信我审视00年代和10年代时已经戴上了像小莫审视上世纪80年代那样的滤镜。看来时间并非越来越稀疏，而是越来越致密。这是大脑的结构决定的吗？

    【利益】

    当使用“利益”这个词时，人们未必清楚它在特定语境下的含义，而仅是用来表达自己的现实主义或更多凡庸世俗的立场。不是为利益正名，而是为自己正名。

    2.26

    【回头】

    身后落满了剥落下来的本质碎片，形成图景。

    难道你不是一支铅笔吗？

    【迟到的新发现】

    冬天，洗发液会变成弹性十足的果冻状。

    2.28

    【杂诗无题】

    依稀风雨依稀梦

    结烬青烛蕊尚温

    云鬓抹留多半夜

    柳眉拂却六分春

    吟来方晓冰不断

    舞罢犹嫌月有痕

    我笑神女偏世味

    独临墨海钓真魂

    3.1

    【辩论】

    首先是观点的对立，然后是事实的陈列，接着是逻辑的分析，最后是教养的比较。

    这么说来，无论如何辩论的赢家总是不辩之人，因为他显示了最高的教养。

    【面壁】

    厕所左手边第三间的门后有用马克笔抄的几句辛弃疾的词，笔力遒劲章法严谨，是不可多得的好字。

    3.3

    【塔西佗陷阱】

    一切可伪造的都会变成伪造的。所谓的“真实”成为了一种并不决对的，滑动性的标准。

    所以在视频网站上过分暴露自己的生活这种行为显得幼稚，甚至连这种幼稚也虚假得令人厌恶。

    【对子摘录】

    点水对穿花钓月对耕霞火枣对冰桃独眠对共话 会临对好倚醉爱对闲吟刻玉对飞琼 雀角对犬牙 束矢对钧金  雾贯对烟涵

    【最喜欢的漫画】

    时隔多年，我还是选择《勇者传》。

    3.4

    【死】

    这个字出现在诗句中，几乎必定是诗眼。

    所有存在性的字都是有力的诗眼，如“伏波故道风烟在”里的“在”，是多么的干脆果断。

    【窃】

    可怕的不是窃人之美以为己善而是窃人之恶以为己善。波波又在为削减我们的假期开脱，把别的学校的底线扯过来当遮羞布。爬对于他们而言算是高尚的姿态。

    【老广记】

    老广记倒闭了，和学校附近的许多小店铺共享一个普通的结局。卷帘门拉上。

    麦秋嫌那里的饭菜贵得要死。寒宵觉得芥末牛肉难吃。我觉得还可以，主要是味道不错，而且老板夫妻人很好。

    而且芥末牛肉是那里我最喜欢的一道菜。

    【喻】

    有些人在生活中看见的是事物的本体，有些人看见的都是喻体。前者是作家，后者是大作家。

    一朵“宛如”悄悄绽放。

    3.5

    【筹码】

    青春大概是最无用的筹码，靠它赢来的都不长久，但因它输掉的那些，会真正留在记忆中。——陶立夏

    久赌必输，今天的数学课证明了这一点。

    【形态学】

    一株多肉不会在意自己的头被剪掉。因为那也可以是它的脚。

    虽然这么说，但为什么会怀玉会成长到枝干无法支撑的规模和角度呢？现在它的头颅掉在脚边，沉甸甸的一颗。

    3.6

    【打油诗】

    揣测，然后以其恶为代词

    无所谓的诅咒，天使当做零食

    停电是谁在发誓

    来生的雨，漏过心思

    吟游诗人，忽略这段故事

    3.7

    【氧化】

    学校文具店买的劣质彩色钢笔墨囊，没写几天就氧化了。酒红色氧化成可乐色。草绿色氧化成中药色。

    【班级日记】

    又传到我手里了。说是传递，其实认真写的也就那么几个。九日大师，国师......公用物品的结局不是废弃便是忘记。

    这次可以写个以一中为背景的规则怪谈，把办公室政治的那点破事融进去。

    3.8

    【听说】

    其实我并不需要用假定的未来来安慰自己。现在的我承担了太多的未来。

    还有，一旦涉及生活状态的比较，产生了比较的念头，可能不会输，但至少不会赢。

    【值得相信的两件事】

    正态分布与负反馈调节。

    3.9

    【误听】

    当世界向你微笑，

    我就在你的信箱里。

    【右手定则】

    尚苑花能灵活使用左右双手。

    我的确觉得我的左手相比右手太弱小。应该把一些简单的事务从右手转移到左手。

    今天晚上开始用左手刷牙。

    3.10

    “喂，这样大方地偷看别人的日记真的好吗？”黎亭晚疾步靠近，从叶湘弦津津有味的目光下一把抽走自己的日记本，塞回抽屉的角落。

    黎亭晚写到一半搁下笔出去吃晚饭，并在大门斜对角的报刊亭花了十五元买了最新的《三联生活周刊》。回来得早，看见有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咯咯傻笑。这身影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叫偷看呢？我只是把这本精致漂亮的，灰蓝色毛呢封皮的，恰好掉落在你座位附近的本子，出于纯粹的无私助人心理，不顾腰肌劳损的痛苦，轻轻地捡起来，顺便不小心翻开到中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那么的喜欢纸上文  字的质感，这纸又是那么的光滑柔韧，就随便扫了几眼。”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翻扉页看看上面写的失主名字，然后安静而礼貌地放回你知道它该在的地方？”

    “因为我想看。”

    “气死我了。”

    叶湘弦自知理亏，也不再反驳什么，倒是笑吟吟看着黎亭晚的一幅臭脸：“我觉得你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得多。”

    “啊是的，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故作高深自视清高愤世嫉俗的人。就是喜欢玩一款喵星人为主角的塔防游戏。就是喜欢把看上的好词好句不加引注地抄到日记本上。就是喜欢对假大空的概念做出同样假大空的批评和解释。哇。这都被你发现了，”黎亭晚以一种泡沫般的浮夸口吻说道，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真是太好笑了。”

    “这才有趣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以这样的方式看待这所有的一切的。我好想多看一点啊。”

    “那拿之前你那本小笔记本跟我交换，看看我的品味会不会比咖啡馆老板更高尚。”黎亭晚终于找到了回击的手段，不由得触底反弹得意起来。

    “那还是算了。”叶湘弦收敛了她长出尖利獠牙的眼睛。

    “切，”黎亭晚移开目光，“你怎么知道我坐这里？”“太好认了呀，你会把笔放在桌面左上角而且与桌边对齐。你会把笔上的标签撕下来把胶印搓干净。笔夹总是被你无聊时掰来掰去最后弄断。”“真有你的。”掰断笔夹的瞬间总能给黎亭晚一种解脱的快感，这让她联想到幼儿园时期对断头台（天晓得她从哪里学会的这个词，她自己也记不得了）的好奇心，午休时她盖上印有大星星和大月亮图案的钴蓝色棉被，心里就琢磨着白雪公主如果被皇后抓住会不会被砍掉脑袋。

    “反正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的日记。对，这个‘别人’也包括你。”

    “好吧好吧，”叶湘弦举手作投降状，又突然拍住黎亭晚的双肩，“但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素材。这样子，我们放假的时候出去玩怎么样？”“出去玩？能去哪里玩？”“哪都行啊。光是散散步也不错。”“那让我想想。”

    黎亭晚并不是那种随时愿意出门骑上电动车去和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喝奶茶吃夜宵玩游戏的人。实际上她认为人际关系方面的事情她在学校的时间内已经处理的很好了，说的说，笑的笑，不需要在假期作额外的补充。之前的极其逼仄的周末她都是独自在家上网。但是叶湘弦这人（这才发现自从交往以来她们从未在假期一起出门）她觉得有必要，她也想多了解叶湘弦一点，多么有魅力的一个人。这类人的个性如同钻石精致华丽的切面，每个角度都折射出无数种光的可能性，在生活中偶然发现的一个绝妙的细节会吸引你不断探索他们刻意或无意隐藏起来的一个无比缤纷的世界，让你认识到人生半径有不同的层次，层次之间又有各走向的脉络，脉络更通往树状的分形，总体而言，恰与事实相悖：精彩。这样有意思的人，她目前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五六个。

    “那我们先去喝个早茶，到时候再慢慢考虑怎么样。”黎亭晚无由想起家里周六早上出去喝早茶的惯例，香甜的凤爪。

    “好啊。”

    “周末早上在我家门口见吧。要早点去，7点见面吧。哦你还不知道我家在哪......呃，我也记不得详细地址了。不具体地说是在一横路中段，我也忘记几号了，谁会记得这些。总之就是那个十字路口旁边的小区，有个坡下去的那个，你到那里就知道了。”

    “嗯，我好像有印象，那旁边是不是有一家广告公司和一家牛杂店？”叶湘弦摸摸头发，“我还在那里迷过路来着。”

    “就在早餐店附近，没错。”黎亭晚尝试打个响指，但没响。

    “okok。那到时见。”叶湘弦飞快吻了她一下，从后门蹦蹦跳跳离开了。

    送走了叶湘弦，黎亭晚又想了一会，还是山前桥头吧。Amor Fati。她盯着教室一角的摄像头，反正连放学后在seewo平台上玩《拳皇》的那群人都没被发现过。

    今晚还有数学模拟试卷一份（精选痛苦）、语文模拟试卷一份（可以不做）和英语专题训练一份（四个字母的占卜）。物理的昨天写了。化学明天没课。生物的早上写了。哦，还有日记没写完呢，叶湘弦，这下有的写了。字迹潦草并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你知道的，用茶水烫一下餐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消毒作用。

    晚上她回到家时，黎舟已在房间里关灯睡觉。烤箱正好响起“叮”的一声，然后是烤箱门被厚厚的烘焙手套拉开的声音和黄油曲奇的诱人香味。家并不是一幅单色画（monochrome），人的活动会留下无形的印记，印记沉淀出颜色。主卧和客厅（尤其是沙发）是黎舟的深紫色，阳台、餐厅和厨房是赵星河的明黄色。和这些大的色块相比，一些小的笔触或许不起眼，但更富有流动性和装饰感，比如茶几上的塑料牙签筒（紫）和鞋柜上的透明喷壶（黄）。在这个地层内，化石仍在生活。

    “宝宝？回来了？我正在做曲奇。你要不要尝一块？”

    赵星河平日里喜欢做一些烘焙送给同事和朋友。厨房里的烤箱已经迭代了三次。她的饼干和蛋糕都无可挑剔，但面包总是过于松软，发灰，而且有一股刺激性酸味。黎亭晚劝过她别一口气加太多酵母。另外，黎亭晚觉得制作雪花酥是难以理解的行为，因为棉花糖、沙琪玛和蔓越莓干都是值得拥有独立性的美味零食。

    “不用了，我不是很想吃。”

    赵星河拿起一块放进口中：“嗯~好味！”她的眼睛自信而流盼，等待着黎亭晚改主意的一瞬。

    黎亭晚走过堆满模具、裱花嘴、裱花袋、纸杯、油纸、铁盆、量杯、打蛋器、低筋面粉、黄油和白砂糖的餐桌，面粉已经渗进桌面最深的缝隙。回到卧室里书架和书桌围成的染成她的蓝色的空间内，今天她要读完《盲视》的最后一章，与躲在眨眼之间的外星□□别。

    在此之前先洗个澡吧。黎亭晚一天不洗头洗澡就会全身发痒难以入睡，这是她从黎舟那里继承过来的（他一天至少洗两次澡，清晨和夜晚），就像她从赵星河那里继承来对纯色长裙和姜汁洗发水的喜爱。水从发梢流落的感觉，泡沫的重量渐渐流失的感觉。

    最后她还是吃了一块曲奇，吃了油纸边上用裱花袋里最后的一点面糊挤出来的不成型的一小块。底部边缘和螺旋纹的尖端焦成褐色，赵星河会少加白砂糖而多加鸡蛋，少甜而多香脆，正是黎亭晚喜欢的味道。

    口渴极了。她走到厨房拿起玻璃杯凑近嘴边。

    几只蚂蚁在倾斜的水面上蹬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