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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药人(上)

    众人行不过几日,便到了风灵山庄。

    谢飞雪见山庄里游廊百折,修舍数楹,只觉落入迷境一般。

    为首的弟子道,“我去通报少庄主,你们先把这丫头带去慧香阁。”

    “仁兄,不如领我去给你们师姐瞧瞧,兴许能找到其他治病的法子。”谢飞雪道。

    风灵山庄弟子根本不理会她。

    彼时一墙之隔的长廊上,顾云逍正送大夫冯川往外走。

    他听闻宁湘中了苦寒掌,治伤所需的草药又被盗。想到冯川医术高明,兴许有别的办法,遂请了来。

    冯川看过脉,给宁湘开了新的药方,服下一剂,苦寒掌之毒已解了大半。又说只需再服几剂,半月之后可望痊愈。

    夜至,顾云逍在烛下看书,李樟走到窗下,“云逍,裴然他们把盗走‘冰杳花’的人带回来了,你猜那人是谁?”

    “这么说来,是我也认识的?”

    “松泉派的谢飞雪,你可还记得?”

    顾云逍眉心一蹙,“怎会是她?”

    “我也纳闷。那姑娘看着不像是会做这些勾当的人。”

    “她怎么说?是承认了?还是?”

    “我也不知。只听说大少爷下午审过她。”

    顾云逍念及谢飞雪前次相救之恩,只恐她被冤枉,或是有什么苦衷,自己自是不能不过问。

    “她被关在哪里?”

    “慧香阁。”

    慧香阁是北面的一间密室,犯了门规的弟子都会被关于此处,接受审问。

    顾云逍得知,提了灯,就往慧香阁去。

    谢飞雪做不了别的,只得静心打坐。密室之中,只剩墙壁上,桐油灯里火苗的呲呲声响。

    一片静谧之中,忽有脚步声起,谢飞雪抬眸去看,薄雾般的烛光下,映着一张熟悉的脸。

    她合膝而起,不待对方说话,先问道,“顾兄,你兄嫂如何了?我懂得些医术,不如你带我去瞧瞧,兴许能找出别的法子。”

    “姑娘不必担心,宁师姐已服过药,无大碍了。”

    “已经服过药?莫不是找到丢失的药材了?”

    “不是,用了别的方子。”顾云逍微微侧头,看了看谢飞雪的神情,又道,“我听说,姑娘是为‘冰杳花’一事被带来这里的。想问姑娘,此事当真与你有干?还是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飞雪心中已有了主意,“顾兄,我的确有些不便说的事。”她顿了顿,“你可否先让我出去,待我查明一些事后,定会回来,给你们一个解释。就当作是上次我与师兄出手相救,你还我一个人情,如何?”

    顾云逍一笑,想此人为了出去,倒是先和自己论起人情来。

    谢飞雪猜不透他的心思,又试探道,“顾兄,你考虑得如何?”

    顾云逍看着她熠熠的星眸,沉思片刻,方才道,“好。”

    东面鼓琴斋内,裴然匆匆赶到,说谢飞雪已经出了山庄。

    顾煜不语,只微微点头。

    他审过谢飞雪,不得药草的下落,又有人暗中来报,听到顾云逍要放走谢飞雪,索性将计就计,命人暗中跟去,兴许能查到什么。

    谁知派去的这一行人,办事不力,不过半日路程,就把人跟丢了。

    谢飞雪一路不停,赶往当日接到飞鸽传书的客店,询问附近有无可疑之人。

    此时旁边一间药铺里,有个叫阿牛的人,寻一味药草不得。可巧她认得一个叫观山居士的,手里就有此药,遂上前去,说与阿牛听。

    谢飞雪从药铺出来,转过一条街,又走了几步,忽想到观山居士有时会外出访友,担心阿牛无功而返,又掉头欲跟他再说观山居士友人所在。

    行至拐角处,谢飞雪隔墙听到阿牛与人低语。

    “刚才那丫头可是?”

    “听着声音不像,况且那人从来都是蒙着面,不愿让人知道她身份的。”

    “你确定你这法子能行得通?消息都放出去几日了,还不见动静。”

    “前两次,我都是去各处的药铺问过之后,那人就来了消息。”

    “该不会是她知道了,我们并不是真的缺药,只是要借此引她现身?”

    “我看还是再等几日吧。”

    二人正说着,忽有另一人跑来,“来消息了。”

    谢飞雪透过墙上一块松动的砖瓦缝隙,瞧见来人手中信上的内容,与前次她找“冰杳花”时,收到的信上字迹颇为相似。

    她眼眸一转,偷偷跟在那三人身后。

    这夜,月无痕,林无影,谢飞雪尾随阿牛来到落霞山间。

    山路崎岖,簌簌的山涧声,时而被鸟兽的啼叫盖过。林间似是空无一人,实则早有数人埋伏于此,就等那蒙面女子自投罗网。

    然而,直至天明,众人也没等来蒙面女子。

    且说顾云逍放走谢飞雪不久,就得知顾煜派了人跟踪。兄弟俩心里虽似明镜般,见面时,却绝口不提此事。

    这日吃过晚饭,顾云逍正要回房,被李樟在半道上截住,“云逍,东街开了家云霞阁,听闻那里的厨子鱼羹、鲜笋汤做得极好,咱们去尝尝。”

    方才家里这一餐,顾云逍见顾煜心不在焉,料他还在想药草一事;顾煜见顾云逍默不作声,猜他是为放走谢飞雪被发现一事不自在;至于二人父亲顾阎,素来板着一张脸,不多言语。一顿饭吃得无趣之极,顾云逍也没夹上几筷子。这会儿李樟找来,他倒是觉着有些饿了,抬脚与之往外去。

    月光映着青石板,二人舍了车马,踱步前往。

    “听说大公子派去的人,把人跟丢了。云逍,你说,这谢飞雪不会是假借搜查,逃之夭夭了?”

    顾云逍不语,他既然放走了谢飞雪,自是信得过她,然此刻不知如何解释。

    李樟接着道,“听说谢飞雪找‘冰杳花’也是为了救人,反正宁师姐如今无大碍了,要我说,此事不如就此作罢。毕竟是松泉派的弟子,若两派因此生了嫌隙,实在不值当。”

    云霞阁在东街落花巷的尽头,此处不似别的酒家前车马骈驰、朱翠交辉。只有一片竹林迎门而立,有朦胧的光影散在其间。

    小厮领着二人沿曲栏往里,长廊两侧,偶有清溪于石间泻下,飞溅的水花打在池边芭蕉上,似是丝竹袅袅。

    是时有一小厮端了酒菜,往边上的一间雅舍送去。小厮开门时,顾云逍无意瞥见里头坐着的两人,竟是风灵山庄弟子钟茗和曹家管家曹素。

    他不动声色,只是继续往前走。

    且说谢飞雪前日尾随阿牛,没能见到蒙面人,一时间断了线索,又理不出头绪。正犯难,见宋渊前来。

    宋渊找人去风灵山庄打探,知她出来查“冰杳花”一事,遂一路找了过来。

    才说没几句话,忽而狂风袭来,积云拢不住雨水,漫天而下,二人只好就近寻了处山洞避雨。

    谢飞雪掸着衣袖间的雨水,宋渊幌亮火折,照见石壁上竟绘着画,杏花孔雀、牛背吟诗、竹林高卧,暗叹绝妙。

    谢飞雪见他停在一处,凑上前看,壁上画着一只展翅仙鹤,翅羽边有一缕血色,似是滴下的泪。

    二人相视一眼,伸手敲了敲面前的石壁,果不其然,里面是中空的。谢飞雪蓄力于掌,推了推石壁,石壁转动,露出一暗室来。宋渊擎着火折往里照去,见暗室之中,一女子歪倚着石壁,脚边渗出一滩血来。

    谢飞雪搭过脉,见她脉息微弱,已现衰竭之意,朝宋渊摆了摆头,宋渊会意。

    “姑娘。”那女子此时微微睁开眼来,谢飞雪身子一顿,认出她的声音,正是当日送药的蒙面人。

    女子眸光一闪,也认出谢飞雪来,扶住她的手臂,断断续续道,“我自知命不久矣,只是任由那恶人逍遥,心有不甘。姑娘,请你务必要替我,将那恶贼告发。”

    原来这女子名叫碧珍,是霈州境内一户陈姓人家下人,负责处理杂物。一日,陈家总管照例叫她运送一箱杂物,交由专人焚烧。谁知运送途中,她不慎打翻了箱子,才知道自己素日送去的“杂物”,竟是些稀罕的药材。这些药材药效尚存,只因陈家储存的地方有限,每年都会清理一些年份稍久或是形状不佳的。

    自碧珍进陈家起,管家就提醒她,这些杂物,只能被焚烧,不可交与外人。

    可碧珍想着,与其让药白白被烧毁,不如救人一命。每每在药铺里听人打听药材不得,就会从那些要被烧毁、但药效尚存的药材里,寻些来,以蒙面人身份赠与对方。

    谁知前些日子阿牛故意放消息给药铺,说是缺一味药材,幸亏碧珍多留了个心眼,才知阿牛被陈家的人买通,刻意引她出来,故而没有现身。

    阿牛第一次寻药,的确是为了救人,然得知蒙面人手上有稀罕药材后,就动了倒卖的心思。故而接下来的几次,假借救人,从碧珍手上拿到稀罕药材,高价卖给别人。流出的药材,很快就被陈家的人知道了,陈家买通阿牛,借他引出蒙面人。

    陈家的人既已知晓此事,碧珍知终有一日会查到自己,遂悄悄逃走,然终是未能逃脱毒手,遭其暗杀,拖着一副将死之躯,在此处藏身。

    宋渊隐隐猜到,陈家如此担心药材流出,只怕这些药材来路不明。

    霈州陈令府上,饶是守卫森严,也防不住谢、宋二人身手伶俐。夜半时分,二人潜入府上,翻过数册账目,方知这些药材都是陈令胞弟,转运使陈之泰私自扣下的贡品。

    谢飞雪见账目之中,又有几册,记着药材的去处,接收人一栏,全是暗语。

    二人于陈令府上出来,宋渊说自己旧时玩伴的父亲现任朝中监察御史,要将此事告之于他,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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