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潘宣立在马车前,衣袂被风微微掀起。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猛地转身,眼底的光倏然亮起——
“箫竹,你来了。”
林箫竹缓步走近,在他面前站定,随后郑重地行了一礼,腰背挺直如青松。
“陛下。”
潘宣眉头一皱,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声音平静而坚定:“谢陛下厚爱。但臣既受命镇守西南,自当尽责。京城……已非臣归处。”
潘宣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可林箫竹垂着眼,未曾看见他眼底翻涌的阴霾。
“是因为潘明?” 他嗓音低哑,像在压抑着什么。
“一半是。” 她坦然答道。
潘宣忽然笑了,笑声冷得刺骨。“好,很好。” 他逼近一步,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下巴,却又生生停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真心待你的,唯我一人。”
他收回手,转身踏上马车,帘子垂下的瞬间,最后一句飘了出来——
“箫竹,我会等你。”
“不,你会回来的。”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林箫竹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心口一轻,仿佛一块压了多年的巨石终于落地。
——若是过去的她,此刻早已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哭着求他带自己走。
可如今,她只是静静望着远方,任由晨风吹干眼角的泪。
“我终于……放下你了。”
她闭上眼,最后一滴泪划过脸颊,坠入尘土。
“革除林箫竹将军一职。”
朝堂霎时死寂。大臣们面面相觑,连最反对女将掌兵的老臣都变了脸色——林箫竹战功累累,革职?这无异于自断臂膀。
“陛下!”左丞相急步出列,“林将军□□北狄,护国有功,此举恐令将士寒心!”
王太尉慢悠悠整了整袖口:“丞相此言差矣。药人终究非我族类。”他转向龙椅,声音陡然阴冷,“留着此等异类,恐有后患。”
潘宣指尖轻点龙椅:“爱卿既有顾虑,想必已有良策?”
“采茶村。”太尉袖中密折泛着冷光,“若护军之地……突发大火?失职之罪,足够剥了她那身铠甲。”
“区区火灾,岂能动将军之位?”
“若是全村……无人生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