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的推波助澜

    小二回来得很快。

    柳酉跟着他跟着他到了地下赛场,又通过人工隧道七绕八拐到了一处黑色帘幕背后。

    “先生,揭开这层幕布,就可以见到我家阁主人了。”小二站在一旁垂着眉眼。

    柳酉颌首,小二主动退下。

    她将帘幕拨向两侧,只见里面漆黑一片。

    柳酉的脚步未作停留,一脚迈了进去。

    “柳酉姑娘,”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无边的空间中,“别来无恙啊。”

    这是秦祁?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

    柳酉反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身后原本软厚的布帘,此刻像钢铁般坚硬。

    “这是机关。”

    秦祁不见人影,但语意悠悠:“想从外面进来很容易,但要从里面出去,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柳酉冷笑一声,后背紧贴冰凉的墙壁:“装傻充愣很好笑是吗?秦大太子。”

    “姑娘别紧张,我不会把你就是疏雪阁黑豹面具一事说出去的,毕竟,我们还要做生意的不是吗?”

    对面音色带了些许笑意,感觉是在以大人的心态,安慰一名紧张的小孩似的。

    柳酉愠怒:“太上皇已经下诏明令禁止,疏雪阁日后只能从事成为普通的餐楼,阁下不仅违抗皇命将疏雪阁原有的角斗场继续做大,并且还明目张胆招纳朝廷的人来观赏你们组织的比赛,实为胆大包天。”

    “姑娘既然问了,那我也告诉你,那些人进疏雪阁的入场券,都是在朝堂中递给我的投名状。这块场地,隶属皇室,这里产生的收益,也隶属于皇室。”

    原来,疏雪阁是沾染了政治立场的。

    那些励精图治的举动,也只是表面上糊弄糊弄百姓罢了。

    哪有什么清德圣明?饶是后世有名功德无量的太上皇,也只是在给自己的皇孙铺路罢了。

    在黑暗中呆久了,柳酉依稀觉得自己可以明明灭灭看见屋内一些东西。

    竟发觉有些熟悉。

    “倒是姑娘你,我可从未向阁内举荐过你,姑娘无亲无故,又是如何得知疏雪阁身后业务的呢?又何故要来趟这般浑水呢?”对面语气悠悠,甚至含了些柔和的笑意。

    回答这个问题,将会暴露柳酉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她这条命是捡来的。

    她的记忆也不属于这里。

    不过,若疏雪阁观赛券是秦祁政权的入场券的话,阮烈又是如何出现在赛场后台的呢?

    根据记忆,阮烈和秦祁向来水火不容,后期甚至逐渐成为了朝廷里最大的两派对家。

    她又十分了解阮烈的要强个性,他又怎甘心虚与委蛇于秦祁旗下?

    “太子真是好手段,可民女也无须知晓这些皇亲秘事。太子是想用参与朝政的名义砍掉民女的头吗?”

    柳酉一边揶揄,一边尽力看清屋内陈设以谋求逃生路线。

    “阁下就不怕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姑娘在这里是找不到火源的。”对面还是笑盈盈的。

    “可若是我自带呢?”柳酉从怀里拿出数块火石,它们被分隔开装在一个个小袋子里。

    对面沉静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会,空间里响起秦祁的叹息:“是我低估你的警惕心了。”

    随身带火石的习惯,是柳酉上辈子随阮烈四处征战,荒野地里逃生时留下来的习惯。

    “阁下用草木灰一招将我引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想请姑娘帮我个忙。”

    柳酉不知怎得,忽地想起了那日在太子府看到的自己的画像。

    她差点都忘了,秦祁早就认识她。

    之前所有的接近她,都是有意而为。

    “太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民女无父无母势单力薄,不知能为太子尽到什么绵薄之力?”

    “我要你假扮成平仪郡主,在宫中为我助力。”秦祁直接道。

    平仪?怎么又是平仪?

    或者说,怎么又是假扮郡主?

    要不是对自己的草芥之身太过清楚,柳酉都要相信自己是不是与平仪郡主有什么关系了。

    “您不会以为,用一批廉价的草木灰,就能拴住我为您卖命吧?”柳酉嘲讽道。

    “当然不是,我疏雪阁最近突然需要大批草木灰培育后山果园的土壤了,只是仓库里清算后,发现确实是有多余存货,姑娘若是不嫌,那些我可以降降价卖给你。”

    柳酉讪然,疏雪阁后山有果园没错,可根本用不着什么草木灰。

    因为后山果园的肥料,都是角斗场里倒下的王室家仆。

    秦祁连他们死后的价值,都要榨干。

    面对她又是口口声声需要草木灰,秦祁背后究竟在搞什么鬼?

    “太子对我太过自信,利用我实在性价比太低,民女从小也野性自在惯了,习不来郡主高贵的举手投足。”柳酉低头弯腰行礼。

    “那你店铺上那两个小家伙怎么办?”

    “嗯?”柳酉抬头,有些发愣。

    “我需要一个理由放了他们呀。”秦祁发笑,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温和。

    柳酉大怒:“秦祁!”

    房间里响起一阵不明来源的呵呵声,柳酉带着怒火掏出火石,擦出火焰照亮面前的空间。

    只见她面前十米远,是一张低矮的卧榻,秦祁身着白衣,侧躺背对着她。

    柳酉一个箭步冲上去,匕首扼住秦祁的脖颈,这才发现秦祁脸上的虚弱与毫无血色。

    这是……在搞什么鬼?

    柳酉质疑地皱皱眉,手上匕首力道未减半分。

    秦祁任由那寒铁抵着自己的动脉,只苍凉地笑笑:“我现在身上没有武器,也毫无力气,姑娘若是想取我的命,一刀割下去便是了。”

    柳酉仔细观察了他的皮肤,发现他皮肤底色发白,细细粗粗的血管又全部变成了深紫色。

    “你中毒了,荷花毒。”

    荷花毒是阮烈幼时在西域习得的毒术,整个大秩,只有阮烈会用此毒。

    秦祁又怎会被阮烈摆了一道?

    事情越发蹊跷,可面前的秦祁明显是一副中毒已深的样子。

    “姑娘好眼力,我已时日不多。拜托姑娘是为了我的侄子戍城王,我若是遭遇不测,还请姑娘进宫为我阮烈小侄助力。”

    “为什么选我?”

    为什么都要我去假扮那个所谓的郡主?

    “是上天选中的你。姑娘容貌和故去的平仪公主异常相似,常人根本无法分清,跟何况李丞相现今已死,朝中拥护他的政权又颇为强大,众多势力都想将这份权力抢夺过来为己所用,正是如此,我才想使出浑身解数要将姑娘早日收至麾下。”

    原来,是因为自己和平仪长得像吗?

    所以这些人才三番五次找上自己。

    秦祁在一旁咳咳呛了几声:“还请,姑娘同意为我侄助力。”

    你可知自己的毒正是阮烈下的?

    “你觉得,戍城王会是一代明君吗?”

    “烈儿心性单纯,又一心为民,宫中多次考核中成绩突出。选他做皇位继承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他不是!”柳酉咬着牙低吼道,手中的匕首随着激动情绪微微颤抖。

    阮烈把所有人都骗了。

    骗了她,骗了百姓,骗了秦祁。

    这就是明君吗?用骗术上位的明君?

    柳酉这一世理清思绪,才直到阮烈的阴谋诡计。

    表面做出一副单纯清白的样子,又利用所有人助他上位,坐等大秩变成质凉的土地。

    那时,又像上一世的结局那样,杀掉秦祁杀掉她,整个国家都会被当作商品,被阮烈拱手让人。

    徒留遭殃的百姓。

    真是……厚颜无耻又招人憎恨。

    不行,秦祁不能死。

    还要留着他来对抗阮烈,秦祁要是现在就死了,如今连一点能对抗他的人都没了。

    柳酉想着,收起匕首,一个飞身跨上了秦祁的腰。

    她不顾秦祁蓦然张大吃惊的眸子,上前探身观察他的瞳孔。

    很好,还没有变色,初期毒性不深。

    还有四成希望救回来。

    她伸手揭开他的层层衣襟。

    “你……”

    “你别动。”柳酉对他说道。

    柳酉的指尖游走在他僵硬的胸膛上,衣襟全部敞开,她感受着那些已经拥堵的血脉结节。

    火石焰火燃尽,“啪”地一声熄灭。

    空间陷入黑暗。

    习惯了的明亮骤然消失。

    秦祁屏着呼吸,无措地感应着那冰凉指尖如同丝滑小蛇般的动作,奈何胳膊受毒素限制,完全不能受力抬起来。

    他瞪大双眼想要看清黑暗里的柳酉,却只能看清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忽然,秦祁感觉自己的脸庞被扑上了一呼一吸,接着就是一张冰凉的唇覆盖上他的唇。

    秦大太子,外传因绅士的表现和出色的家世,身边有不少的莺莺燕燕,此刻却在自己的密室里,被黑暗里自己前一秒还在温柔威胁的人跨坐于腰,甚至……

    秦祁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本就拥堵的血脉更加拥堵了,那些结节膨胀得快要爆炸,身子却软了半边。

    无力到临点的瞬间,秦祁的血液突然畅然流通,如同潺潺小溪,缓和而平静地流动着。

    他的毒,好像突然解开了……

    柳酉嘴里含着残存在秦祁口腔的荷花毒,随意找了张布巾吐掉后对秦祁说道:“以后吃饭注意点,差点被人毒死了都不知道。”

    “还有,阮烈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你既心有大志,何不自己去当那个为百姓做主的人?”

    柳酉起身下了床榻:“我不会去当郡主,我很安心自己现在的生活,草木灰不会困住我,齐耀和繁花你也给我尽快放了,我可以给你解毒,也可以给你下毒。”

    说完,柳酉朝着那道幕帘走去。

    这次,她很轻易地就掀开了黑色幕帘。

    黑暗中,秦祁的房间重归寂静。

    明明是准备今日狠下心围困杀她的,怎地自己就心软了呢?

    摸到枕头之下早已备好的解药,他的眼里含了自己也未曾注意的情绪。

    看来解药是用不到了。

    柳酉啊柳酉,你还真是会给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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