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摇摇坠坠癫过一路泥泞。天空黯然,却正浮起一丝鱼白,明日将近,鸡鸣远扬。
这是他们一路穿梭林间,路过的第一个烟火人间。
或许有烟火的气息,才是人间。
泥泞的道路渐渐变为砖瓦大道,勤劳的人家正在为一天的买卖做打算,马车就这样驶入城内,这座叫做系方的城镇,迎来了它过路的友人。
“卖糖葫芦嘞~糖葫芦~”
“酸酸甜甜~人人爱的糖葫芦嘞~”
叫卖声此起彼伏,是世间代表勤劳的乐章。
刘氏掀起马车的车帘,瞧了一眼那叫卖冰糖葫芦的伙计,比划身旁的护卫,买了两串回来。
“若若啊,这是你最喜欢的糖葫芦哈,吃一个吧哈哈。”刘氏谄笑的向阮从芷递上刚买的糖葫芦。
“啊...”糖葫芦触动了阮从芷的心弦,她才想到自己从前也深爱着这份美味。
于是没有拒绝刘氏的好意,伸手接了过来,“谢谢..娘。”
刘氏强压笑意,又陷入了一个人的开心。
阮从芷盯着手中的糖葫芦,想到了从前,想到了柳如蕴,那时是怎样的呢。
......
景佑三年季夏
烈阳烘烤着颂国大地,树上蝉鸣连绵。
“嘿!”
“哈!”
“吼!”
阮从芷正在演武场练剑,阮家上下,皆为武将。
汗水一滴滴坠落,是她送给大地的名为努力的花朵。
一个小丫头此时跑来,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此刻她正张扬、明媚。
“阿福!别练了阿福!休息会,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姑娘一脸坏笑,从袖子里掏出两串冰糖葫芦,你一串我一串的递给了阮从芷。
“冰糖葫芦!如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阮从芷看着糖葫芦眼冒金星,说着就要上前抱住柳如蕴。
柳如蕴急忙闪躲,一把将她拍开,“去去,刚出那么多汗洗澡了吗?可别粘我身上了。”
嫌弃的话语,抵不住眼底的笑意。
两个小女孩并肩坐在树荫下,吹着暖暖夏风,晃着脚丫啃着糖葫芦。
那是一天平淡的日子,一年平淡的夏季,一段回不去的往昔。
......
阮从芷正愣着,慢慢回神,看到刘氏正在她眼前挥手。
?
“快吃啊若若,一会儿就不好吃了。”刘氏看着她说到。
“哦哦,好。”糖的香甜在她嘴中化开,伴着山楂的酸甜,随着那记忆,随着往昔的笑与泪,并数落入腹中。
这一夜,阮从芷睡的香甜。
或许故土将至,或许时间流逝,物是人非的伤痛被她掩埋入心底,不再明显于表面。
刘氏看了眼熟睡的女儿,笑着拂过她的发丝,唱起家乡的小调,伴着月光,渐渐入眠。
次日清晨,阮从芷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身旁刘氏,先是一惊,随后替她盖上被褥,悄悄退去。
于是趁着初阳,她踏上了探索早市的征程。
“求求您了大人,您行行好,民女家长就这一个妹妹了啊...”哭声伴随哀求,阮从芷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女孩瘦骨如柴,感觉不必苏若大上几岁,怀中却紧紧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
“哎呦小姑娘,是你妹妹走路撞上了我家小公子,我家小公子没有发怒不错了,更是要收她做童养媳,这是何等的恩赐?”说话的是个年幼的仆从。
“可我妹妹还小,她真的离不开我啊,各位大人您们行行好啊求求您们了...”女孩说完,作势就要往地下磕头。
路人指指点点,阮从芷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刁难人的公子是王家小公子,王强,今年十岁了,家里是做生意买卖的,上面有一对兄姐,姐姐上年嫁入了县令家,兄长今年得道修炼,这才让王家有了门面,越发的高傲。
此处凡间位于拟蓝星,分为凡间,修仙界,仙界,凡间禁行灵力,却不少得道者,入修仙界修炼,得人艳羡。
这位女子,来自李家,前年爹参军战死沙场,娘伤心欲绝被娘家逼迫改嫁,家中的弟弟被亲戚抱走,便只剩下姐妹二人。
大的叫做李南,小的叫做李根,二人依靠帮别人洗衣服,扫卫生,做针线活求生。
这天,正是李根送衣服时不小心撞上了王强,而李家姐妹实在貌美,这才让王强生了心思。
“你妹妹舍不得你,这样好,你同她一起来伺候我可好?”王□□笑道。
“这..那怎样行,我们也道歉了,你们也骂了,到底怎样放过我们?”李南颤颤巍巍说道。
“放过你们?”王强叫了护卫,“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小爷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忤逆我的滋味。”
“来人,以下犯上,把她们带回去。”
“是,少爷。”
王家护卫上前按住二位女子,押着往王府走去。
阮从芷欲阻止,交代了偷跟过来的护卫,不顾阻拦,快步跑了过去,抓住了李南的手腕。
一道声音响起,“住手!何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肆。”
阮从芷寻声望去,是一位少年。貌似十四五岁,面容清秀,少年亭亭玉立,几丝墨发随风飘逸,一身青衣飘摇,眉眼含情,却在此刻显得戾气。
“你又是谁,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我?”王强气恼道,“还有你,小丫头片子也想逞英雄?”
“在下苍见,不知配不配与公子说话呢?”青衣少年挑眉笑道。
“苍...苍见?”王强觉着这名字耳熟的厉害,细想才发觉,这是上头回来赈灾的大人的儿子,听说寻到仙缘,不日将入修炼一道,是不可得罪的大人物。
“哎呀当然可以了,您想要这俩女子,让您就好了,走我们走。”说着王强就招呼护卫跑路。
“想跑?”阮从芷拽住了王强,苏家护卫接着围住了王家一行人,“看你一副受了委屈,这样,送你去官员那申冤可好?”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不放开我?”王强怒吼。
“不才,在下阮从芷,平日最烦一些狗仗人势,欺压百姓的烂人。”
这时青衣少年疾步过来,向阮从芷行一礼。
“阮姑娘,这里危险,交给我吧。”一想,又道“家父受命于此赈灾,我去寻家父,顺道也能将他们送了官。”
阮从芷想到自己还要赶路,道“也好,劳烦你了。”
李家姐妹此时也不住向二位磕头拜礼,“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好了,下次小心点,快回去吧。”阮从芷将她们扶了起来,挥了挥手。
苍见也向她们点头一笑。
“若若...哎呀你叫娘好找!”刘氏从远处跑来。
护卫也上前道“小姐,快回去吧,我们还要上道呢。”
阮从芷点头回应,向苍见挥手告别“苍公子善良大义,往后必有后福啊。”
苍见也向她挥手“阮姑娘你也是。”
说完一笑,心下想,阮从芷?这不正是他家旁边那个苏若吗,这么大会骗人了啊。
可怜的阮从芷哪里知道那是邻居啊,正向刘氏跑去,跟刘氏交代了事件原委,准备上路。
在听到刘氏说苍府就在苏府旁边,二人还见过时,有什么好像轻轻碎了。
天大明,马车缓缓驶入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