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跳动的火焰在窗纸上投下几道凝然不动的身影。那只几经周折才取回的簪子静静躺在深色漆盘中,流转着幽微的光泽。
几人反复研究了无数遍,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直到东方既白,晨光熹微,公孙策才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声音里透着疲惫,道:“真得太普通,除了特殊的光泽,实在看不出任何玄机。”
包拯缓缓直起身,眼眸中映着将尽的烛火:“这簪子里的秘密,怕是需要特殊的契机才能解开了。”
众人沉默,心中都在琢磨,契机,到底会是什么呢?
窗外传来清晨的第一声鸟鸣,新的挑战,已然随着黎明悄然而至。
陷空岛五人既已功成,便暂且闲适下来,这日信步出了府衙,融入到了开封街头的人流中。
但见御街两旁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里流光溢彩,果脯铺子甜香四溢,更有挑着傀儡、磨喝乐的小贩沿街叫卖。勾栏瓦舍里传来阵阵喝彩,卖解艺人正在表演橦伎,引得围观百姓连声叫好。
穿过熙攘的街市,五人登上汴河畔最负盛名的“望河楼”,跑堂殷勤领着他们到临河的雅间坐定。凭栏远眺,河上舟業往来,两岸市井喧嚣,端的是太平盛景。
徐庆给众人斟上香茗,几杯暖茶下肚,看着窗外繁华,再想到自家五弟的心事,不由重重放下茶盏,叹道:“咱家老五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对那赵悦姑娘更是掏心掏肺,怎么就……”他话说一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蒋平慢摇羽扇,接口道:“三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非是五弟不够好,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一直静坐的闵秀秀闻言,轻轻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目光在几位兄弟脸上扫过,终是将连日来的发现娓娓道出:“那赵姑娘是很好,明事理,有胆识,也正因如此,她的心志才愈发坚定。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她与展昭之间,分明有着斩不断的牵挂。她看展昭的眼神,与看五弟时截然不同。那里面有关切,有忧惧,更有藏不住的信任与依赖,即便隔着人群,也能准确感知到展昭的方位,那份下意识的安心做不得假。而展昭那般沉稳的人,每每赵姑娘在场时,眼神总会不自觉地追随她的身影——不是刻意凝视,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关注。”
她望向窗外汴河的粼粼波光,声音里带着几分叹息:“只是,不知何故,他们二人却都在刻意疏远,一个将关切藏于公事公办的疏离之下,一个把情意压在得体守礼的沉默之中,但那份默契……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五弟的一片真心,怕是终究要付诸流水了。”
卢方闻言,执杯的手掌停滞在空中,片刻后无力地放下,韩彰虽沉默寡言,也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为自家五弟感到深深的惋惜,却也明白,这世间唯有情爱,最是强求不得。
雅间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窗外市声隐隐传来。几人都不曾留意,隔间一位独酌的客人,无意间听到他们相谈,却是神色一凛。
此人正是南清宫的侍卫统领张猛。他内力深厚,耳聪目明,将“赵悦”、“展昭”、“情意”、“付诸流水”等字眼听得真切,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作为王爷的心腹,他是府中不多的几个知道赵悦在开封府的人之一。今日休沐,本想着出来闲逛放松一天,却在无意中听到了这样惊天的消息。他深知此事关乎公主清誉,更牵扯王府颜面,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即留下茶钱,匆匆下楼,快马加鞭直驰南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