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冬,夜空如洗,一轮满月悬于中天,清辉遍洒人间,将开封府的庭院照得澄澈如昼。
这样的夜晚,本该是很美好的,只不过簪子的秘密一天未解,所有人的心里就都像压着一块石头,且日益沉重。这种沉重,更多的是对现状的不确定。万一,方向找错了,那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而且,再去哪里找正确方向呢?
包拯与公孙策因公务离府两日,那支关乎重大的银簪,此刻正由展昭贴身保管。他与白玉堂在值房内值守,赵悦则在一旁借着烛火与月光翻阅书卷,权作陪伴。屋内炭盆噼啪,空气里却弥漫着一丝因案情停滞而生的沉闷。
“这劳什子,”白玉堂终是耐不住这份安静,从展昭手中取过银簪,对着窗外月光反复端详,“咱们琢磨了这些时日,也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我看呐,除非是月宫里的嫦娥亲自下凡来指点……”
他话音未落,许是久坐腿麻,起身时一个趔趄,持簪的手猛地一抖!
那银簪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坠地面!
“小心!”赵悦失声惊呼。
几乎在同一刹那,展昭身形已动,如鹞鹰般迅捷俯身,修长的手指在簪子即将触地的瞬间,稳稳将其抄入掌中。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他接住簪子、身体前倾、簪身与地面呈一个极其刁钻角度的电光石火之间——异变陡生!
一道清冷至极的满月光华,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精准地穿过窗棂,以那个展昭因救簪而偶然造就的、千载难逢的倾斜角度,照射在光洁如镜的银簪表面!
“这是……!”赵悦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双眸骤然睁大。
只见值房那平整的青砖地面上,竟赫然被投射出一片清晰繁复、由纤细光丝构成的建筑结构图!梁柱、暗道、机括枢纽……每一处细节都精微毕现,俨然一座微缩的楼宇立体图形,正是那龙潭虎穴般的冲霄楼!
三人的呼吸在那一刻齐齐停滞。
白玉堂维持着半起身的错愕姿态,展昭则凝固在手持银簪、俯身低头的动作上,目光死死锁住地面那不可思议的光图。赵悦已掩住了唇,眼中满是震撼。
满月、失手、救援、偶然的角度……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环节,在命运的拨弄下,严丝合缝地扣合在一起,终于揭开了这簪子隐藏至深的惊天秘密。
展昭缓缓直起身,极其谨慎地,试图微调手中簪子的角度。然而,那地上的光图立刻开始扭曲、模糊,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唯有簪子,在月光下依旧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深藏功与名。
他与白玉堂、赵悦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心中雪亮:
秘密不在簪子内部,而在于簪子本身与满月光华的一次神圣“交锋”。
他们找到了钥匙,而锁孔,只在特定的满月之下,以特定的角度,开启一瞬。
窗外,寒风掠过枯枝,发出尖锐的呼啸。而房内三人心中,却燃起了一簇足以燎原的烈火——通往冲霄楼的道路,已然在月光下,悄然铺开。